眼前這個人,正是消失已久的牟鐵柱!
我驀然紅了眼睛,一下子衝過去狠狠給了他一個擁抱,這個時候能看到他活着,真好。
“你這小子,怎麼沒有……”牟鐵柱的表情先是驚訝,隨即是喜悅:“你活着真是太好了!”他用右手在我肩膀上狠狠拍打幾下:“其他人呢?武曉和那什麼琢,怎麼沒跟你一起?”
“他們都被就走了。”
“那你怎麼……”
“……”見我沒吱聲,他也沒多問。其他人一臉詫異地看着我們。
“鐵柱哥,這變態是你朋友?”我眉毛一挑,變態?
“嗯,這裡不合適,我們上去說。”牟鐵柱揮了揮手,轉身往樓洞中走去,我立馬跟了上去:“牟鐵柱,你們突出去了?這裡有多少檢測點的人?”
“跟我們一起的有兩個兵,其他人半路上都死了,你也知道的……”牟鐵柱低着頭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死了,也許就是解脫吧。”他扭頭咧嘴一笑,我渾身一震:“你……你不打算……”
“哈哈!”他停下重重捶了我一拳:“我弟弟那傻大個就交給你了。”
“我哪有那麼大能耐能管住他?”
“鐵牛生性淳樸,對我的話是說一不二的。”
“那你去管,我他媽管不着。”
我翻了個白眼,看着他將門打開,心裡五味頓雜,就算我想讓他去,那裡肯收留嗎?我就搞不明白,既然說生死麪前人人平等,爲什麼有要搞出這麼多條規?
屋內的人不少,牟鐵柱說整棟樓內的喪屍已經被清理乾淨,人員是分散的,各有不同的勢力。
那兩個當兵的再厲害也鎮不住這麼多人,所以這裡最得人心的就是東哥,這個稱呼讓我着實蛋疼了一回。
周玉林他們幾個乾脆就跟我在一個房間,他們也不能相信其他人,本着哪裡能庇護的躲,這裡除了牟鐵柱還有其他兩個士兵,其中有一個我還給他遞過煙。我跟他談到了安全區的事,可他說安全區已經被屍羣圍住,能出入的只有靠直升機。
“難道讓我們一直在這裡等嗎?”劉仕超聞言不禁哀嘆,眼瞅着天色也黑了下來,白天見過的唯一一架直升機也沒停下,這樣下去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是個頭。
大家吃過晚飯,我們幾個小夥子直接在客廳裡打了地鋪,外面走廊不時傳來站崗人腳步聲以及說話聲,攪得人怎麼也睡不着。陳賽賽他們幾個乾脆在屋裡找了副跳棋在那下,真是有閒情逸致。
我打着哈欠看着他們玩跳棋,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然後傳來幾個人罵罵咧咧的說笑聲,隨後門就被一下子敲響,震得屋內的郭佩佩跟長髮女也奔了出來。牟鐵柱剛探出頭,門外傳來一陣罵聲:“靠!給老子滾過來!”
周玉林剛把門打開,就被門外一個拳頭打中鼻樑,一下子摔倒在地,我們一下子涌了過去,一個青年手中提着一個木棍,嘴上叼着煙,罵咧咧地鑽進來:“滾出來!把吃的喝的都拿出來!”
我定睛一看,這個人怎麼那麼熟悉呢?我擦,這不是許強他手下之一,那個被踹掉門牙的騷年嘛?!
那奇葩的目光也轉了過來,在看到我的同時頓時呆住,嘴裡的煙也被驚掉在地,隨後手舞足蹈地跳了起來蹦開:“我靠啊!阿良姐我們快跑!”
“跑你妹啊!”外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隨即我看到青年被一腳踹了回來,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口,正巧看到了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哎?大白天的我居然見鬼了?”
“呵呵,是麼……”我拿起手邊的唐刀,邪笑着走上前,許良渾身一個激靈:“媽呀!鬼啊!”她尖銳的聲音一下子刺得我耳朵疼,我走上前心煩地將刀橫在她脖子上:“喂,別叫了。”
今天怎麼回事?一下子遇到的全是熟人。
“對啊。我們有槍。阿寶?”
“誒!”門牙男傻乎乎地答應道,許良這才發覺脖子上一片冰冷,眯着眼乾笑道:“那個……卓求啊……我們說過井水不犯河水的。”
“是你們來的。”我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陰冷,餘光看到門牙男悄悄擡起槍口,手中的刀一個翻轉,直徑刺進他的胸口。
“啊!阿寶!”許良渾身一震,眼睜睜看到青年的身體滑落在地,憤怒地吼道:“丁卓求!你不是人!”
“他不死,我死。”我伸出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將她頂在門上,兇狠地瞪向她的眼睛:“你們找死,要怪就怪死去的許強沒給你們積德!”
似乎看出了我眼中的殺氣,許良的怒意一下子消失殆盡,紅着臉拍打我的手:“咳咳!丁卓求你個窩囊廢!早知道當初就不該那麼放過你!死了好啊,我看你身邊的人也都死光了,那個丫頭叫什麼來着?陸子寒對吧,呵,強哥真行,死了也拉個墊背的。啊!”
我的指尖猛然發力,觸碰到了我的底線,許良,你該死!
手掌驀然被一隻柔軟的小手按住了,郭佩佩的聲音有點發抖:“不要殺人了,丁卓求……”
“無論怎麼回事,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無辜的人請放過他。”
我吸了吸鼻子,眼看許良掙扎的動作逐漸減弱,才緩緩鬆開手,她直直坐在地上,不住咳嗽順氣。“下次再搶到我頭上,別指望再有人替你求情!”
我轉過身盯住牟鐵柱,後者衝我搖搖頭,表示他事先不知道許良他們也在這個地方。我用手拽住門牙男的屍體,直接擡到了樓下。回來的時候看到周玉林一臉陰沉的站在門口,似乎不打算給我讓路。
“你……”
“你的臉沒事了?”他的話被我堵住,頓時沉默下來,臉上抽了抽,似乎還沒想好怎麼跟我說。我也不去勉強,搖搖頭走向另一戶,我只是要睡覺而已。再說我還要問問東哥許良他們的事。
“丁卓求,如果你一直這樣的話,我們真的沒有辦法接受你。”他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動作頓住,“不管怎麼樣那都是人命,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那麼輕鬆就殺掉一個人。”
“那你打算怎麼殺?慢慢來?等他搶先一步幹掉你?”我搖搖頭,敲開了對面的門,開門的是小倩,剛打上照面就一刀砍了過來,我側身躲開:“你幹嘛?!”
“防狼。”她面無表情道,警察真是麻煩的動物。我沒什麼好氣:“就你那幾兩肉,也配?”
“……”
我側身走了進去,周玉林似乎話還沒說完,追着也進了門。“我找東……”我的眼神一下子頓住,我看到角落裡躺着一個人,儘管他現在西服上沾滿了泥土,可我還是一眼就看出了他那張文弱的臉——那個用飛機把我帶走的中年人!
“呵哼哼。”我嘴角不由得撇了撇,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大特派員?”我上前兩步一下子揪住他的領子直接將人提了起來:“我找的你很辛苦啊,首長?!”
“丁卓求?你怎麼來了?”東哥打開屋門,看到我的動作便愣住了,大家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之前的事不用問了,我盯着中年人躲閃的表情道:“東哥,我來給你要個人。”
“你要做什麼?這裡不是你胡作非爲的地方!”
“我看起來就那麼不講理?”我咧咧嘴角:“我只是要問點事,沒別的。”
半天沒啥反應,我扭頭看到東哥他們三個一臉似笑非笑的樣子望着我,那個青年一下子笑出聲:“這個人是個瘋子,你跟他有什麼好說的?”
瘋子?我揪緊了中年人的領子,瞪大眼吼道:“你認不認識我?!”他低着腦袋,嘴裡唸唸有詞:“行屍,好多行屍啊……”
“我說吧?”
“我們救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瘋了。”東哥無奈搖頭:“恐怕你問不出什麼了。”
我瞪大眼,看着中年人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五味頓雜,剛纔積累的滔天怒氣被這樣一盆冷水澆個透,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平白無故把人帶出去,平白無故把人丟在郊外,他們到底想要什麼?這些天我腦子莫名其妙多出的那麼多聲音和印象都是怎麼回事?!他們把楊不過和林小煙也……
“告訴我。”我用力卡住他的脖子,故作鎮靜的聲音有些發抖:“你們對我做了什麼?告訴我啊混蛋!”
“卓求?怎麼回事?”牟鐵柱不知什麼時候也過來了,走來按住我的肩膀:“怎麼回事?不要激動。”
我吸吸鼻子,才發現自己渾身都在發抖,想必表情也可怕極了,平復了好久才穩固住情緒。我開始在他身上亂摸起來,一定有什麼東西,他一定藏着什麼線索。衆人瞪大眼看着我異常的動作,小倩的表情十分驚悚,半晌道:“這傢伙是色鬼。”
“變態。”青年中肯的總結。
我感覺大腦轟轟作響,手中緊緊捏着一張照片,指尖因爲用力而隱約發抖。看樣子似乎是偷拍的,照片上的我,正臭着臉站在教室門外,旁邊是抱着教案一臉怒氣的林小煙,什麼時候……我一把扯過中年人,一拳頭揍了過去:“你他媽什麼時候監視老子的?!”
“丁卓求!你瘋啦?!”立馬有好多人扯住我的胳膊和腿,我用力掙扎着,腦袋一下子傳來一陣劇痛,我討厭這種感覺,眼前這個人究竟和我是什麼關係,居然會有這樣的照片,居然會知道我。難道真的跟電視上一樣的狗血劇情?我的父母是秘密的從事病毒研究的科學家,平日就拿我做實驗,因爲某個事故才雙雙死去,我靠!這個世界哪有那麼多巧合?!
可如果不是這樣,眼前這個中年人爲什麼又會有這張莫名其妙的照片,又怎麼會在那個時間與場合將我帶走,居然還有權利指揮特種兵……現在他又是怎麼變成這樣的,這一切的一切打擊得我措手不及。
頭好痛,有人在撕碎我的腦袋!
“我,不能再讓你錯下去。”誰?誰在說話?“卓求,你要活着,你一定要活着啊!”林小煙……別離開我,我只有你啊。
有好多聲音一下子涌了上來,我顫抖着伸出雙手,上面似乎佈滿了鮮血,而一晃神卻什麼都消失了。我閉着眼,抱着腦袋大聲吼道:“林小煙!!!”
那個唯一的我的支點,就在那裡,等我回來,我不能死去。
前方的道路似乎越來越不受我控制了呢,冥冥中,我感覺到天下被一隻大手操控着,我是其中的一枚棋子,有什麼在天上看着我,玩弄我於股掌間。
我,無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