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幾人都清楚的聽到了賀雲煥對公孫虹雨所說的話,臉上的神色都不由的變了變,但卻沒有過多的表示,一瞬間便沉默了下來。
世上沒有幾個人可以將自己的生死真正置之度外、坦然面對。談笑江山、遺世而獨立,坐忘山河、飄渺而飛仙。又有何人可行?
世間之人皆愛生惡死,戀活懼亡,貪戀這花花世界、榮榮市井……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凡人追求一生也不過是貪圖一個享樂,無憂無慮的度過悠悠百年,朝生暮死罷了。
而修煉、修行之**多所追求皆不過是“生死”兩字而已!超脫輪迴、遠離別離,這是大多數修煉者所追求的最終的目標。看似無限的接近了,卻始終如鏡花水月、夢中樓閣,可望而不可及。
實乃憾事!實乃可悲!
世上誰人能不死?
任你風華絕代,豔冠天下,到頭來也是紅粉骷髏;任你一代天驕,坐擁萬里江山,到頭來也終將化成一抔黃土。
面對事關自己生死的頭等大事之時,所有人都沉默了,除了四周外的鼠疫族還在震天的叫喊着“斯萊特林”之外,場中出現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最後還是狼人清揚?哈羅索斯最先反應過來,他作勢大笑出聲,“哈哈哈哈”豪放大笑數聲,待吸引了衆人的注意之後,先是猛然放出他自身所擁有的氣勢,與外圍賀雲煥的淡淡地緋紅色氣勢交融聯合在了一起,才大聲說道:“不就是一個‘死’字嘛?有何好怕的?從此時起,我將無懼生死!”
隨着他的話語說出,也不知是那話語中的沖天豪氣起了作用,還是他外放的氣勢加上賀雲煥外放的氣勢交融在一起阻擋了一些鼠疫族氣勢對衆人的影響而起了作用,此話一出,那邊蹲倒在地上的鏢局衆人們的身體都微微晃動了一下。
“今日生死之戰避無可避,我們誰也無法逃脫,唯有力戰而死!”
“做我們這一行生意的人,腦袋都是別在褲腰帶上的,一刀下去也不過是一個碗大的疤罷了,二十年後,咱們依舊還是一條好漢!”
“生死無懼,無懼生死。”
“如果讓我選擇自己死亡的方式,我寧願血戰力竭而亡。流盡我身上的最後一滴血、灑落我身上的最後一滴汗、嚥下我口中的最後一口氣、燃燼我心中的最後一縷魂……”
“人生百年,總有一死,誰也逃脫不掉。但我不願意如一個龜孫子一般窩窩囊囊的被憋屈的束手待斃、被屠戮殺死,而想像個一個真正的男人一樣轟轟烈烈地戰死在沙場之上!”
“我有我的驕傲,我們有我們的驕傲!”
“身爲高等人形智慧生物,我們怎可如豬羊一般引頸就戮、閉目待死。”他聲嘶力竭的大聲吶喊着,話語語調雖然不甚連貫通暢,但那粗豪狂放的聲音卻在這個血腥的殺戮場不停的迴盪着,響徹在所有人的心間。他的目光炯炯有神,熠熠生輝,亮若天上的燦爛星河,恆久而明亮;又宛如兩道刺目的閃電射向四周,逼人而刺目,幾乎無人可與之相對視。
“難道我們的生命應該被那些低等的魔獸們像收割麥苗一般所收割嗎?!難道我們的尊嚴應該被那些低等的而該死的老鼠們所無情的踐踏嗎?!”
“不!不會的!我絕不願意!我絕不屈服!”
“我有我的驕傲,我們有我們的驕傲!瓦罐難免井口破,將軍難離陣前亡……在戰場上光榮的戰死,帶着榮耀和榮譽像個男人一樣壯烈的戰死,是我一生的夙願!而現在,也將是你們不二的選擇!”
他嘶聲的向着所有人說道,神態顯得瘋狂而又癡絕,因爲過於激動而導致鮮血上涌從而變得粗漲通紅的脖子上青筋根根凸顯,像是一條條的小蛇一般扭曲抖動着,顯得有些猙獰而可怖。
上涌的鮮血充斥了他的整個臉頰,彰顯出一絲狂熱和瘋癡,那上涌的熱血似乎流遍了他臉皮上的所有角落,就連他那翡翠色的眼眸旁也顯出了隱隱地血絲。
但他卻全然不在乎,在喊出這些話之後,他像是瘋了一般瘋狂嚎叫着,似對着所有人,又似是對着四周已經包圍了自己這些人的衆多鼠疫族們大聲的吶喊着:
“人生自古誰無死?但死,我也要死出一個樣子來!我願意流盡身體裡的每一滴鮮血、我願意破碎身上的每一塊肌肉、我願意燃燼每一絲魂魄,只求換來堂堂正正戰死的資格!”
他大聲的嚎叫着,身上的肌肉皮膚慢慢地向上膨脹凸起,將他那本來顯得有些單薄瘦弱的身軀變得高大魁梧了起來;同時,一根根粗短硬直的灰色毛髮也從他**在衣服外面的肌膚上快速的生長了起來,佈滿了他的全身,就連那年輕俊秀的白皙臉龐上也不曾錯過。
與此相對應的,他那頭翠綠色的髮絲卻在慢慢地變短消失,往身體裡縮了回去,最後只餘留了同樣長短的灰色毛髮生長在那裡。
“我絕不屈服!絕不會向那些低等的老鼠們屈服的!絕不會向那些雜碎們屈服的!”
在衆人們的眼前,清揚?哈羅索斯身體一邊發生着奇異的變異,一邊如發瘋般的大聲嚎叫着。隨着他的嚎叫,他那原本顯得有些單薄瘦弱的身軀漸漸地生長膨脹到了三米的高度,一塊塊強壯有力的肌肉從他的身體裡凸顯而出,棱角分明、錯落有致,均勻的分佈在他高大魁梧的身軀上。
鼓脹的胸肌、凸顯的腹肌、優美的背肌和彭勃的臂肌……
原本合身的衣服早已在他身軀開始膨脹脹大的時候就已被撐破了,成了一塊塊大小不等的破碎布條,不規則在掛在他那長滿了粗短硬直的灰色毛髮的身體之上,勉強的遮籠了一部分位置。
“嗷嗚……”
已經完全變成了狼人形態的清揚?哈羅索斯仰天長嘯,發出了一聲充滿了悲壯豪情的狼嚎,聲動四野、音傳八方,在所有人的耳畔邊迴響着,震人耳膜、動人心血。
那聲聲震長空的狼嗥聲中自有一股蕩人心神的作用,悲壯莫名、豪勇非凡,讓人聽了不禁熱血上涌,渾身上下激動不已,心神澎湃,直恨不得在戰場上狠狠地衝殺上幾個回合纔好。讓自己那鐵血的男兒身軀上染滿鮮血、遍佈傷痕,無論是砍人、還是被人砍;無論是染上敵人的鮮血、還是流下自己的鮮血都無所謂,只要能狠狠地拼搏衝殺上幾回便好!
這奇異的感覺就連與他同一級別的“玄級”高手們都無法避免,爲之心神動搖、熱血澎湃。當即就有幾人釋放出了自身的氣勢,融入到了外圍的氣勢場中去了,增強了防護,阻擋了鼠疫族的侵襲危害。
清揚?哈羅索斯仰天長嘯着,有些猙獰可怖的狼頭昂首望天,放聲長嚎,森冷嗜血的目光中盡是不屈與不服,盡是不桀與不驁。
森寒的眼眸中宛如綻放出了兩道雷霆霹靂,銀光乍現還隱,卻依舊犀利迫人。
完全狼人化的清揚?哈羅索斯似乎在此時全然失去了應有的理智和冷靜,埋藏在他血脈深處的野性和嗜血的狂放再次重現了出來,狂野蠻橫的盡情表現。
無論平日裡再怎樣冷靜和理智,但卻依舊改變不了他的種族與出生時那近乎於本能的野性呼喚。
整個狼人一族在被創造出來的時候,身上被賦予的使命就是殺戮,他們是爲了戰爭和殺戮而製造出來的生物。儘管他們已經脫離了妖族的控制,儘管他們沒有真正的靈魂幽魄,儘管他們已經得到了他們夢寐以求的自由……
但是因爲戰爭和殺戮爲目的而製造出來的他們卻依舊無法改變這種與生俱來的本能和習慣!
所有的狼人族成員們,不管是成年還是幼年、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不管是老人還是孩子……他們,無懼生死、渴望殺戮、懷戀溫熱而溫暖的腥紅鮮血!
每一位狼人族的族人們一生當中最大最渴望的目的也不過就是因爲力竭而戰死在沙場之上!
鮮血、白骨、殘屍、碎肉、殺戮、毀滅……
多麼渴望那些夢中的念想啊!
清揚?哈羅索斯深深呼吸,重重喘氣,濃重的白色熱息從他狼形脣齒和鼻孔中冒了出來,變成了一股股溫熱的水蒸氣。
他用力的喘息着,心中激動興奮不已,似乎一切的東西都從他腦海中淡去,思想中一片空白,唯有狂熱的戰鬥殺戮意識在眼前清晰的晃動,將身前的一切東西都染上了一層模糊的鮮豔的血色。
他的耳邊嗡嗡作響,彷彿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都在剎那間微弱了下去,唯有胸膛中“撲通撲通”的心臟有力的跳動着,還有血管中血液急速奔流時的“嘩嘩”聲。
“啊……”
他仰天長嘯,因爲變身而變得有些沙啞粗重的嗓音驀地唱起了一首古老而蒼勁的戰歌,歌詞悠遠而深沉,歌聲狂放而激昂,瞬時間傳遍了所有人的耳邊:
……
“若我戰死,勿埋我骨。死若星辰,生如朝露。”
“若我戰死,勿埋我骨。託體山阿,同化蒼梧。”
“若我戰死,勿埋我骨。汝心之內,容我永住……”
————————————————————————————————————————————————————————————————————————————————————————此處的歌詞摘自樹下野狐的《蠻荒記》。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看一看,很經典的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