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雙眼,擡頭看天——那一抹悽豔的紅啊!竟是那般的悽美迷醉、耀人眼眸,使人不禁沉醉於其中,期望長醉不醒、萬載沉眠。
望着天空中那輪又圓又亮的鮮豔紅日,公孫虹雨的臉頰上也不禁慢慢地變得緋紅了起來,也不知是血液上涌還是被日光發射映照成的。
那雙漆黑明亮的眸子之中漸漸地透露出了一股淺淺地緋色,似是絕望的吶喊,又似悲傷的哀鳴!
“這就是我被封印的記憶嗎?這就是你幫助我的真相嗎?呵呵,呵呵……”擡頭仰望着妖異而血紅的夕陽,公孫虹雨忽然開口道,聲音輕輕,語調淡淡,似乎在說話的時候情緒沒有任何的變化和波動,只是以一種平常心在平靜的敘說着什麼與她無關的事情一般。
只是如果仔細傾聽的話便會發現,在那看似平靜的語調當中卻有着一抹怎樣掩飾也無法完全遮掩的悲哀和沉痛,那是發自於靈魂深處的哀傷!
“賀!雲!煥!”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輕聲唸叨着這個名字,語氣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情緒蘊含在其中,慢慢地說道,“你想讓我像我娘那樣‘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嗎?”
“——我偏不!”她的臉上漸漸地露出了一抹奇異的笑容,似解脫、似悲哀、又似愉悅,變換不停,有種讓人無法看破的妖異魅力。
“我是公孫虹雨,不是我娘!我是公孫虹雨,不是韓子華!你想讓我像我娘那樣忘卻一切,快樂的生活,做一個悠遊自在女子,遊歷世界、遍佈八荒,遨遊整個神魔大陸,做完我娘終生遺憾而沒有完成的心願?”
微微地低下頭顱,輕輕地闔上雙眼,瞼起眼皮,低頭望着腳下的不知名處,望着銀月城城頭上那歷經風霜雪雨而變得有些灰白褪色的城牆石磚,看着上面印刻着斑駁歲月的滄桑痕跡……她不斷的眨動着自己彎曲狹長、黑亮光澤長長眼睫毛,低低地低聲自語道:“我就是我,賀雲煥,你絕對不要將我當成我的母親,我不是她!她也不是我!雖然我們是母女,但是我絕對不會一步一個腳印的按照她的道路行走的!我有我的路,我有我的道,絕不會按照前人的道路來行走!”
“——即便她是我的親生母親也一樣,我絕不會的!”
輕輕眨動着自己狹長光亮的眼睫毛,公孫虹雨挑了挑自己烏黑修長、如同夜晚天穹中環掛的月牙兒般彎曲的娥眉,緩緩地將之蹙成了一個“川”字,額頭之間盡顯一股勃勃地英氣,有種不輸於男兒的氣概——這樣的她卻是有一股以往不曾有過的颯爽英姿,與她原本雍容華貴、端莊溫婉的氣質大相庭徑,充滿了一股別樣的誘惑和魅力!
彎着自己好看的娥眉,公孫虹雨低聲的輕笑着,似是在低低地自言自語,又似是在對着遠方不知名的地方大聲的宣佈着什麼,她緩緩地輕聲道:“看着吧!賀雲煥,我知道你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死掉的——你不會那麼傻的,況且在之前你還對我說過那樣的話來……你怎麼可能那樣簡單就死掉呢?”
“我會讓你看到的,看到以後真正的我。我絕不會像我母親那樣顧此失彼、既希望不失去父親的愛、又希望得到母族高層的認同——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情!爲了一樣東西,自然是要爲之付出另外一樣東西作爲代價和等同的交換……母親她兩樣東西都想得到,兩樣東西都不想失去,這怎麼可能?!”
“哈!賀雲煥,我絕不會像我母親那般顧此失彼的,可是到了最後卻什麼也沒能留下,什麼也沒能得到——她幾乎失去了所有!最後只能試圖忘卻一切、周遊江湖、遊歷世界,期望在廣闊的天地之中迷失自我,在浩瀚的萬物之中沉醉其中……”
“——只是,我卻不願!我不要像她那樣的痛苦難過,只能用天地萬物的浩瀚偉大來麻醉自己、沉湎其中而不能自拔。我更不會寄生江湖、兩兩相望而化其爲道——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有情之人修有情之道,無情之人修無情之道。或許你賀雲煥是一個無情之人,因爲你在試圖修煉和追求‘相忘於江湖’的境界心緒……但我公孫虹雨卻絕對不是無情之人!”
“你修你的無情之道,我修我的有情之道,我們彼此之間互不相干、互不打擾。不過……賀雲煥!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竟然把本姑娘當做了一個爲了完成你的承諾的工具,更甚至將我當成了一個代替品,將我當成了……哼!”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一般,這般不停的輕輕訴說之時,公孫虹雨的話語卻突然停了下來,重重地冷哼了一聲,並且那潔白柔和的臉頰之上更是詭異的浮現出了一抹淡淡地暈紅緋色,似有淺淺地血液涌上了臉龐,將她美麗的皮膚盡數染成了豔麗的粉色,美絕人寰,有一種別樣的嫵媚和誘惑。
重重地冷哼了兩聲,公孫虹雨將要說出的話語快速的跳躍了過去,直接說道了後面的部分,似乎中間那段內容中有着她不開心的地方,竟讓她有了幾分羞惱和氣憤。
——自然,這番動作卻是更增添了她的嫵媚和魅惑,當真是一個可以傾城傾國、禍國殃民的絕世美人!
這般的紅顏美麗站在這血腥殘酷的血殺戰場之上更是妖豔無比,豔麗逼人——紅顏禍水這種級數的女子大概也不外如是吧?
羞氣惱怒的輕哼了兩聲,公孫虹雨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臉上還有幾分殘餘的紅暈緋色,只見她微微地低着頭,輕闔雙眼,紅脣翕動,自顧自的繼續道:“賀雲煥,你給我記住了:我們之間事情不會就這樣輕易的瞭解的,等到下次見到你,我一定會讓你給我做一個交代的!”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眼瞳中精光閃爍,面顯狡黠兇狠之色,故意的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來,卻是不知道她的這番話語和動作模樣究竟是一個人精神不正常的發神經呢還是在說給不知名地方的某人聽?
反正公孫虹雨自個在哪兒說的有模有樣的,似乎並不是在自言自語,而是真的在一個站在她面前的人說着威脅的詞語言語一般。
在遙遠的不知名處,在那個火山口中的地幔岩漿之中,在一個神秘的空間裡面,一個身體無力靠着赤眼火龍的年輕男子突然的打了一個冷顫,身子劇烈的抖動了一下,連原本受傷脫離而導致臉頰慘白的臉孔更是蒼白了許多,似乎受到了什麼極度的寒冷氣流侵襲了一般。
左右地望了望,賀雲煥看了看自己身邊那火紅一片的緋色,全力感受了一下週圍幾乎能將一般人焚燒煮化的恐怖溫度,似是極度怪異的自言自語了幾句,喃喃道:“奇怪了?這裡明明這麼熱,可是我剛纔爲什麼卻突然感到了一股凍徹心扉的寒意呢?莫非是我的錯覺?!”
且不去關頭那頭的變化,這邊的公孫虹雨在自言自語完了以後,便停止近乎有些神經質般的自說自顧,轉而擡頭看向銀月城的拿出缺口處。
——那裡,殺聲嘯天、血光耀地,之上雲霄的砍殺聲和兵器碰撞聲幾乎遮蔽了所有人的聽覺器官,似乎充斥耳朵的就只有那戰場上的廝殺和嚎叫,哀鳴和碰撞!
望着下方所發生的一切,看着鼠疫族那一張張醜惡粗陋的鼠頭耗子臉,聽着它們種族所特有的“呀呀呀”刺耳怪叫聲,公孫虹雨的眼睛漸漸地紅了。
原本清澈明亮色澤的烏黑眸瞳猛然間消失不見了,緩緩地變成了地面上噴涌激濺的鮮血一樣想鮮紅色澤,緋紅通亮,光焰刺人。
站在高高地銀月城城牆之上,在一段還算完好的城頭石磚上面,公孫虹雨姣好的身姿昂然而立,背對着如血的夕陽,默默地低頭凝望下方所發生的一切。
那地面和天空中雙重的血色映成之下,公孫虹雨那原本烏黑金亮的玄色衣衫也變得有些鮮豔起來,反射出淡淡地紅色血光,乍一看幾乎以爲是染血的錦繡戰袍鐵衣!
身着這樣衣衫的公孫虹雨就這般默默地站在高牆城樓之上,雙眼血紅通亮,嬌豔欲滴,眸瞳之上的鮮紅色澤似乎隨時都能滴落下血水一般。
法寶“烏金盤絲帶”如同衣飾掛件流蘇一般隨風在她的腰畔臂彎之間輕輕飄蕩搖曳,舞動出絢麗多姿的五彩光色,九曲八轉,盪漾着一道道地曲線痕跡,在半空中留下了烏金玄色光澤條記,獵獵而舞。
她就如一個無敵的女戰神,高高地站在勝利的巔峰,靜靜地俯視着下方的一切,漠然而立。
無可掩飾的勃勃英姿盡數展現在她的身上,讓人不敢褻瀆分毫——剩下的,唯有仰望。
“既然整個事情的起因始末經由你們鼠疫族而生出,那麼此番我雖然不能抵擋鼠疫王的力量境界,但是從你們這些普通的鼠人身上討回一些欠債,那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