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真的還是假的?

看着天驥鐵青着臉踏入他身前出現的光門內,袁福通微微搖了搖頭,邁步向自己身前的光門走去。

經過長時間的僵持和反覆的較量,天驥最後還是按照袁福通說的,自己解決了自己的哥哥,打開了通往下一場試煉的大門。當然,也爲袁福通打開了繼續前進的通路。在天星的殘魂飛灰湮滅的瞬間,空間中直接出現了兩個接引兩人的光門。被人逼着親手解決自己的哥哥,天驥自然滿腔怒火,不過在最後關頭,天驥還是壓下了這一切的憤怒,率先走入了下一場的試煉。犧牲既然已經做出了,現在天驥要做的,就是讓犧牲更有價值一些。

對於天驥的這份忍耐和決斷,袁福通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微微有些感慨。逼迫天驥親自動手解決天星的殘魂,一方面是爲了打擊天驥的心理,另一方面也是爲了驗證天驥之前言語的真假。現在看來,天驥之前所說的,基本屬實,沒有太多的貓膩。但想要以此來打擊天驥心理的目的,卻顯然沒有取得太好的效果。天驥這個人的冷漠和隱忍,還是超出了袁福通的預料。

不過這樣一個結果,對於袁福通來說,已經算是不錯了。在拿到了天驥給出的玉簡,問明瞭情況之前,袁福通不是沒有想過在這裡直接將天驥解決掉。畢竟按照天驥的說法,在這裡爭鬥沒有什麼限制,也不用擔心時間。如果袁福通狠下心來,依靠自己恢復能力遠勝於對方的優勢,解決天驥還是有很大把握的。

但是在仔細思量之後,特別是看到了天驥眼中的決絕之後,袁福通暫時放下了這個念頭。比袁福通更加了解這個情況的天驥顯然對於這種情況早有防範,也知道他自身的劣勢在那裡。所以天驥擺出的架勢,明顯就是拼死防禦,並且做好了搏命一擊的準備。這種情況下,袁福通不僅沒有把握在天驥的攻擊下全身而退,甚至還有被對方重創的可能。一旦出現那種情況,加上之前被壓制的傷勢,很可能讓袁福通根基受損,那樣的話,對袁福通來說就得不償失了。所以反覆思量之後,袁福通放下了在這裡解決一切的念頭,將決戰向後壓。

做出了這個決定之後,袁福通就開始籌謀接下來的爭奪。按照天驥的說法,第二關是對於心性的考驗,正是這個消息,讓袁福通做出了逼迫天驥的決定。袁福通不想此時和天驥拼個兩敗俱傷,又肯定不想讓天驥早早的通過考驗,奪取機緣,自然要想辦法給天驥製造麻煩。而想來想去,袁福通現在能夠做的,也就只有利用天星打擊天驥了。畢竟心性的考驗之中,心神穩定是極其重要的一方面。親手解決了自己的哥哥,即使是被逼的,這對於天驥也是一種重大的心理影響。這種影響平時還不會太過起眼,但在考驗心性的時候,就可能對天驥造成巨大的影響。加上袁福通自信自己的心性修爲勝過天驥,這樣在下一場的試煉之中,袁福通才能確保自己處於優勢地位,甚至能夠直接淘汰對方。

滿懷着信心,袁福通同樣踏入了自己身邊的光門。按照天驥提供的信息,這一關是無邊的幻境,會出現無數的景象迷惑修士。如果修士能夠走出幻境,修士就算通過,可以進入下一階段的試煉。而如果修士無法走出這個幻境,那這裡就將成爲修士的墳墓。

剛剛進入光門,袁福通沒有發現任何的變化,彷彿自己依然是在剛纔的空間中一樣。回首一看,光門消失不見,彷彿沒有存在過一樣。袁福通神念四散,依然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四周空空蕩蕩,空間無邊無沿,只有腳下由特殊禁制組成的地面依然保持着存在感。

環顧了一圈,依然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妥之處後,袁福通沉吟了一下,放出幾隻陣旗,組成一個陣法護住自己之後,盤膝坐下,開始調理自己的傷勢。天驥提供的資料之中,絕大部分的內容都是和尋找陣法入口,如何通過第一關相關的東西。對於這個幻境的描述非常的少,後面的情況更是基本沒有。整體上來看,這隻玉簡應該是以往曾經進入過這裡的修士留下的一個記錄,而且是不怎麼完整的記錄。不知道是修士有意只留下部分的東西,還是說他也只是走到了第二關這裡。又或者說,本來資料是全的,到了天驥兩人手中的時候就是殘缺的了。這一切,袁福通都無從得知。現在袁福通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要走出這個幻境,繼續前進。

對於自己已經處在幻境之中這一點,袁福通並不懷疑。雖然沒有感覺到什麼變化,也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但踏入光門之後的情況,已經很清晰的說明了自己現在已經在幻境之中。只不過這種幻術高明至極,袁福通沒有察覺到如何影響自己的而已。面對這種高明到自己無法發現蹤跡的幻術,袁福通知道貿然行動不是什麼好的選擇,所以乾脆坐下來,利用這段時間來調理一下傷勢,同時等待幻術發威。

坐下之後,袁福通傷勢調理的非常順利。沒有了外界的干擾,加上體內火玉的輔助。袁福通的傷勢以極快的速度恢復着。而隨着傷勢的逐步恢復,袁福通的狀態也不斷的提升,而修爲也隨之緩緩提升,向煉神中期的巔峰邁進。相信等到傷勢痊癒的時候,袁福通就可以將修爲完全鞏固到煉神中期巔峰,甚至直接衝擊煉神後期了。

“恩,不對”就在衝擊煉神後期的念頭剛剛升起的瞬間,袁福通心中猛然一驚,神志清醒了過來。按照袁福通本身的修煉程序,進入煉神中期巔峰之後,接下來的事情應該是修煉九轉輪迴煉神法,鞏固修爲和神念,而不是直接衝擊煉神後期。也就是說,直接衝擊煉神後期的想法,根本不是袁福通本身應該有的。

“好厲害的幻術啊”一念驚醒之後,袁福通連忙用神念檢查自己的身體。這次再看的時候,袁福通的傷勢不僅沒有像之前感覺的那樣直接痊癒,反而情況迅速惡化。看這個情況,是在袁福通放棄對傷勢的壓制之後,神念就被幻術誤導,不僅沒有調理傷勢,反而任由傷勢發展惡化。這個時候,袁福通的情況已經大爲糟糕。雖然還沒有危及到根基,但情況也並不樂觀。

“真是沒想到啊我們居然這麼快又見面了。袁道友,我們還真是有緣分啊”就在袁福通壓下對於幻術的感慨,驚歎,一心想要調理傷勢的時候,一個袁福通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忽然在袁福通前方響起。聲音中的怨毒,讓人不寒而慄,即使袁福通久經戰陣,此時也微微有些發毛。

“怎麼?袁道友你傷勢復發了嗎?”看了袁福通一眼,被寒氣環繞的天驥冷冷一笑,陰森森的說道。與此同時,幽藍色的寒氣在天驥身邊凝聚,幽藍衍冰旗也放出了耀眼的光華,顯然只要一動念頭,天驥就會發出全力的一擊。

“是真的還是假的?”看着天驥因爲怨毒,興奮,嗜血而變得有些扭曲的臉龐,感應着和剛纔近乎完全相同,但又有些提升的氣息,袁福通在心中有些疑惑的想到。因爲有了自身傷勢的前車之鑑,袁福通也無法確定現在自己是不是處在幻境之中,更加無法確定前方的天驥是他本人,還是幻境所製造出來的人物。

“你是真的嗎?”心中無法確定,袁福通口中自然而然的就問了出來。在幻境之中,一切都有可能發生,袁福通現在需要一個準確的判斷。

“你以爲我是假的嗎?哈哈,你是不是還幻想着我自是擺個樣子,實際上不會傷害到你?”一臉嘲諷的看了袁福通一眼之後,天驥笑着說道。於此同時,一顆藍色的冰球開始在天驥的手中凝聚。

“的確有這個意思。”袁福通起身做出了防禦的姿態,卻沒有完全調動自己的力量。這個時候袁福通本身的傷勢已經相當的嚴重,如果爲了一個幻象而大動干戈的話,本來還有可能控制的傷勢將會進一步惡化。這樣的代價,袁福通有些無法承受。但面前的敵人袁福通又不能不理會,所以只能這樣尷尬的應對着。

“那你就這樣等着吧。”天驥冷哼一聲,不再和袁福通搭話,開始全力凝聚身前的冰球。袁福通用神念反覆掃視了數次,依然沒有發現什麼破綻,只能感應到冰球中的力量越來越大,大到了足以毀滅自己的程度。

“到底該怎麼辦呢?”袁福通看着越來越強大的冰球,心中一陣猶豫。如果選擇全力迎敵,必然會讓身上的傷勢加重。一旦證明這個敵人是幻象,那麼後果會很嚴重。但如果這個天驥不是幻象,而是真人,那麼這樣強大的一擊,足以毀掉自己,後果更是無法想象。

“還在猶豫嗎?你沒有機會了”就在袁福通在不影響傷勢的情況下,努力調動力量防禦的時候,忽然一股刺骨的寒意從周圍匯聚到身上,袁福通護身的火焰居然沒有能夠擋住這股寒意。再然後袁福通發現自己的真元運轉甚至神唸的運轉都開始減緩,隨後一層藍色的寒冰逐漸在袁福通的身上出現。至於袁福通的護身火焰,在真元和神念被影響的時候,就已經無聲無息的熄滅了。

“幽藍絕空足以冰凍真元,神念,空間,甚至時間的頂級神通,一旦被擊中,近乎沒有生還的可能。雖然我還無法發揮這個神通的全部威力,但猶豫不決的你,已經沒有機會再反抗了。”在袁福通身體漸漸僵硬,神念也逐漸遲鈍,心神開始恍惚的時候,對面的天驥咬着牙冷冷的說道:“你的肉身,元神,靈魂都會被這寒冷完全侵蝕,隨後化作最爲細碎的粉末。和我哥哥一樣,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真真正正的神魂俱滅。”

聽到天驥最後惡毒的話語,袁福通的腦袋已經有些轉不過來彎了。徹骨的寒冷讓袁福通的思維也完全的僵硬,雖然感覺不到什麼太大的痛苦,但袁福通也知道自己的情況非常的不妙。勉強動用神念看了一下自己的肉身,發現自己的身體被一個藍色的冰球包裹,本來堅實的肉身在寒氣的侵蝕下,已經完全碎裂。現在維持一個基本的形狀,不過是因爲冰球的包裹和寒氣的維持,一旦冰球消散,肉身也必然隨風而散。

“這就是死亡嗎?感覺有些不甘心啊”體會着自己的狀態,袁福通心中有些不甘的想到。這些年一路艱辛的走到這一步,袁福通一直以爲自己會有光明的未來,相信自己會成爲傳說中的仙人,相信自己能夠得到真正的永生和自由,但現在看來,自己有些太過自大了。

臨死之前,無數的念頭開始在袁福通的腦海中涌動。從前世,到今生。從在練氣期,築基期苦苦掙扎,到在元嬰期,化神期威風八面。誤入魔界之後的鬱悶,憂心,到朱元域之後的新奇,嚮往。在天狼山上的悠閒自在,在混亂之地中的緊張搏殺。一切一切,都如同光影一樣,在袁福通的腦海中不斷的閃現。有辛酸,有得意,有鬱悶,有舒暢,有厭惡,有不捨,一切的一切,都涌上了心頭。

“就這麼結束了吧?”在回顧了無數的畫面之後,一個念頭在腦海深處升起。前世今生,上千年的經歷,真正快樂的時光實在是極爲短暫。修士的生活的主體,永遠是無盡的學習和修煉,又或者是戰鬥搏殺。真正能夠放下心神,快樂度過的時光,實在是短暫的很。現在想起來,這一聲實在是太過勞累了。也許就這樣放棄,就這樣結束,對自己也是一個交代。

這樣的念頭一起,袁福通彷彿猛然鬆了一口氣一樣,心裡面好像舒服了一些。而冰冷的力量也迅速侵入,讓袁福通的心神變得更加的遲鈍。那些過往的光影也逐漸退出了袁福通的腦海,好像要離袁福通遠去一樣。

“也許不應該這樣吧”當石玉茹和王馨的臉龐在腦海中慢慢模糊,袁福通本人的記憶也開始凌亂的時候,袁福通心中猛然升起了另外一個念頭。這個念頭一起,立刻讓袁福通感覺到了刺骨的痛苦和徹心的冰冷,但這冰冷和痛苦也讓這個念頭更加的清晰。

“好想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做完啊”在痛苦的刺激下,已經僵化的思維也變得靈動了一些,袁福通的腦筋猛然慶幸了一點。

“現在還不是要結束的時候啊”感覺到了自己腦海中的紛雜念頭,袁福通有些感慨,但絕對很堅決的對自己說道:“人總是要揹負些責任的。這個時候撂挑子不幹,雖然痛快了,可是要對不起人的啊”

隨着這個念頭的升起,原本已經開始模糊的記憶在痛苦的刺激下,開始逐步清晰了起來。李家莊的溫馨,和王強,樂癡一起大快朵頤的暢快,修爲步步提升時的快樂,流雲宗的重擔,石玉茹和王馨的期盼,唐直這些朋友的關心,一切的一切,開始在袁福通的腦海中顯現。當這些東西匯聚到一起的時候,袁福通雖然承擔着寒冷帶來的極大痛苦,但心神卻活了過來。

“也許是該改變這一切的時候了。火玉出來幫幫忙吧”袁福通苦笑一聲,終於想起了火玉,想起了這個伴隨着自己前世今生,一直給予自己最大支持,最大幫助的寶物,夥伴。在失去了求生的勇氣時,袁福通彷彿忘記了這個夥伴的存在,火玉也同樣保持了沉默。但當袁福通走出了陰影之後,一切就又有所不同了。

感應到袁福通的召喚,之前不知道在哪裡的火玉立刻給予了袁福通迴應,一股溫暖的力量在袁福通的靈魂中涌現,擋住了寒冷的侵襲。雖然在寒氣和火玉力量交鋒的地方,袁福通的元神神念彷彿被反覆刀割一樣的痛苦,但袁福通此時卻已經充滿了希望。

“還真是立竿見影啊”袁福通感嘆一聲,隨後笑了笑,淡淡對自己說道:“不過既然不必死了,那就繼續活下去吧不管這是真的,還是幻境,我都不會認輸等死了,讓戰鬥繼續吧”

彷彿感覺到了袁福通的鬥志一樣,溫暖的力量猛然增大,開始洶涌澎湃的從袁福通的靈魂中衝出,和寒氣碰撞在了一起。源源不斷的力量迅速洗刷了寒氣,恢復了袁福通的元神,甚至擴散開來,驅散了袁福通周圍的一切。

“果然是幻境啊”當火玉的力量橫掃一切之後,袁福通看了一下週圍,才發現沒有天驥,自己也沒有受傷,甚至之前傷勢也沒有惡化。剛纔從進入光門後的一切,都是幻象。自己什麼都沒有做,狀態和進入光門之前,沒有任何的區別。

“我這算不算出了幻境呢?”沒有感受到周圍的任何變化,袁福通苦笑一聲,有些無奈的說道。這一番經歷,雖然看起來短暫,但對於袁福通卻是險死還生。如果再繼續的話,袁福通就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承受了。

“真是沒想到,我們居然這麼快又見面了。”就在袁福通感慨萬千的時候,一個和剛纔幻象幾乎萬千一樣的聲音在袁福通的耳邊響起,隨後天驥再次出現在了袁福通的面前。

“真的還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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