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宗在明州,基本上已經屬於‘超級大派’。雖然這個超級大派比起其他州的超級大派要寒磣很多,只有一位大修士坐鎮,統治的勢力範圍也小的多,但畢竟在明州是最強的門派,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而這數百年來,萬象宗的根基,基本都投入在了明玉城中,所以萬象宗真正的掌舵人決波大長老,也同樣停駐在明玉城。畢竟整個明州的精華都在明玉城,而城中又有以苦靈爲核心的散修聯盟,決波不可能放任對方在明玉城中做大,必須保證這個平衡。
在呂翔的引薦下,袁福通等待了半個多月後,終於在萬象宗的駐地,見到了決波這位明玉城一半的當家人,而呂翔在將袁福通送來之後,就直接離開了,留下袁福通和決波兩人。
雖然袁福通曾經在明玉城也混過很多年,但當時作爲金丹修士,交遊的範圍根本無法和現在相比,只在特殊情況下。見過當時的第一大長老古楊,而對於決波,苦靈這兩位位名震明州多年的大修士,袁福通卻緣吝一面。不過袁福通雖然之前沒有見過決波,但第一眼看到對面的人,袁福通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不是什麼冒牌的貨色。畢竟大修士的氣勢和普通的元嬰修士區別很大,尤其是對於袁福通這種和大修士打過交道,甚至交過手的,感覺特別明顯。
“見過大長老。”袁福通很恭敬的對決波行了半禮,同時默默感應着對方的實力。對於現在的袁福通來說,大修士的實力已經不是什麼無法估量的事情,接觸過數位大修士,並且與其中之一戰鬥過之後,袁福通已經能夠大致估量對方的實力。
在袁福通估量着決波的實力時,決波也很感興趣的打量着袁福通。這個傳說出自於明州的修士,近些年在炎州甚至整個中土北部名聲鵲起,現在已經有了不小的聲望。特別是前段時間的琥珀城大戰,袁福通更是出盡了風頭。現在袁福通到達明玉城,決波也在思量着如何處理對方。尤其是袁福通還有想要對明玉城內個別修士報復的意願,這讓決波很爲難。
一方面袁福通有極強的實力,這是他親自觀察得到的結論。如此年輕就擁有如此強的實力,這意味着袁福通擁有極大的潛力,很可能在將來成爲和自己同階的存在。加上他和呂翔的關係密切,從理論上來講,決波是應該拉攏袁福通的。而且袁福通對付楊恩,本身對於萬象宗也是比較有利的事情。應該支持。
而另一方面,袁福通的要求卻太過直接,不能輕易開口。楊恩作爲苦靈那一系中的重要人物,這些年來,利用手中掌握的拍賣場,已經在明玉城內結下了深厚的人脈。一旦袁福通試圖動手,不說成與不成,造成的動盪是決波不願意看到的。而且苦靈一方不可能任由袁福通做出這種事情,自己一旦開口允許,必然引發雙方的爭鬥。在這個以團結爲第一要務的時候,代價實在太大了。爲了一個還不是自己手下的修士,付出這種代價,是決波不願意看到的。
“你就是袁福通,在炎州琥珀城一戰中的散修英雄?”決波看了一陣之後,終於開口問道。關於如何處理這件事,決波一時沒有準主意,所以準備先和袁福通談一下,看看袁福通能給自己施加什麼樣的影響。如果袁福通表現出足夠的忠心和實力,事情未必不能商量,不過想要用最直接的方式進行,卻是不可能的。
“散修英雄是不是我不知道。不過我這些年一直是在琥珀城倒是真的。”袁福通很平靜的回答道。所謂什麼散修英雄之類的東西,沒有一點用處,而袁福通也早就過了被大修士誇獎一句,就心花怒放的階段。
“呵呵,你脾氣很硬啊!”決波笑着誇讚了一句,不過眉頭卻不經意的皺了一下。“我聽呂翔說,當年你就在明玉城裡修煉了,他還邀請過你加入我們萬象宗,爲什麼當時不答應?”
“沒有爲什麼,我不過是自由慣了,不喜歡進入宗門受人管束而已。”袁福通眉頭也微微一皺,不過還是很自然的回答道。決波問的問題都不是什麼拉進關係的問題,袁福通一時也摸不清對方是在試探自己,還是已經做好了拒絕自己的準備。
“所以你在感覺受到束縛的時候,就直接離開了明玉城,去了炎州?”決波對於袁福通話顯然不怎麼滿意,不過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繼續問道。
“如果大長老說的是紫靈心禁的事,那的確是我離開的重要原因。這種能夠被城內有實力的人掌握,來隨時對付我這樣散修的禁制,的確讓我很沒有安全感。”袁福通依然用平靜的語氣回答道。
“這是什麼意思?”對於袁福通的語氣,決波有着一種類似本能的厭惡,這些年來,尤其是古楊身死之後,已經沒有這樣和他說話了。即使是苦靈,雙方也都是客客氣氣的說一些場面上的話,而袁福通這種完全把自己放在和他平等的位置上的態度,讓決波很不舒服。只是因爲城府極深,沒有發作而已。
“當年楊恩的族人楊林。在我負責巡查的區域,聯合我的搭檔伏擊了我。他最後使用的殺手鐗,就是將在場所有金丹修士都幹掉的紫靈心禁的咒語。如果不是我提前一步防備,當時就和其他幾人一樣,被那個楊林所殺了。而且他也明言,這件事是楊恩指使,如果這樣的形勢,放到大長老你的身上,你會如何選擇?”袁福通也隱約察覺了決波的反應,心中嘆息一聲之後,依然做出瞭解釋,不過卻加了一句凌厲的發問。雖然現在自己的實力還遠不如大修士,但能夠保證自己在大修士手下全身而退,讓自己的底氣足了很多,不願意再委曲求全。而這種底氣顯然刺激到了對方,這件事得到決波支持的希望已經不大了。不過袁福通卻並沒有因此而擔心什麼,也並沒有爲此而改變自己做法的念頭。有什麼樣的實力,就說什麼樣的話,袁福通不覺得有什麼錯。如果有錯,也是對方錯誤的估計了自己的實力而已。
“原來如此。”決波眉頭緊皺,不是爲當年楊恩出閣的舉動,而是爲袁福通如今的態度。修士高層擁有特權,用這些特權去害一兩個小修士。本身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害死了就算,沒害死是你命大,現在這個被害人居然敢跑到自己這個最高領導這裡,伸冤訴苦,想要報復當初的高層不說,居然還詰問自己,這讓已經習慣於統治明玉城的決波,心中怒火暴漲。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雖然心中怒火高漲,但決波依然沒有形於顏色,而是繼續問道。
“還能怎麼辦,自然是有怨抱怨。有仇報仇。當年牽涉到的人,我想和他們做生死之鬥,解決當年的恩怨。”袁福通很堅決的說道。雖然決波輕飄飄的將當年的事情放在了一邊,已經暗示了他的態度,但袁福通並沒有退縮,一個決波,現在也不值得袁福通退縮。
“這可不行,當年的事,不過是你一面之詞,誰也無法作證,而且那個楊林的話,也未必是真的,也許只是口出狂言而已。因爲這個就要元嬰修士之間爭鬥,太不利於明玉城當前的形勢。你這個要求,我不能支持。而且我還告訴你,苦靈大長老那邊也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你就先老老實實的在城內修煉吧。”稍微猶豫了一下,決波很堅決的否決了袁福通的要求。在決波看來,袁福通雖然潛力很足,現在的實力也很不錯,但再怎麼說也不過是一個元嬰中期的修士,不值得爲他做出如此大的犧牲。而且袁福通此時鋒芒畢露,傲氣凌人,沒有一點尊重自己,歸附自己的表現,決波決定用這件事來磨一磨袁福通的性子。現在的決波,已經習慣於其他修士對他俯首聽命了。
“哦,這是兩位大長老最後的決定嗎?”袁福通並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只是淡淡的問道。苦靈那裡反對是必然的事情,而決波此時說出這種話,也就意味着自己準備用相對平緩的手段解決問題,已經失敗了。
“不錯,我們已經達成協議,你就先老實的修煉吧。”看到袁福通平靜的表情,決波心頭升起一股怒火,不過卻沒有說出更決絕的話。無論如何,袁福通也是元嬰中期修士。對明玉城來說,也是一股不小的新鮮血液,決波不想一下將人趕走,只是想收爲己用。
“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辭了。”袁福通微微一笑,轉身出門。決波和苦靈這些年侷限在明州,眼界已經不知不覺間狹窄了很多。也許是明州繁忙的事務,也許是明州修士對他們的俯首帖耳,讓這兩位大修士有了當土皇帝的感覺。他們的心性已經侷限於此,修爲也都已經停滯不前,但卻沒有一點警醒,反而非常享受這種感覺,試圖將整個明玉城和大半個明州,都納入這種類似於凡間帝王與臣民的關係。他們根本想不到其他地方的大宗派在做着如何殘酷的鬥爭,也沒有發憤圖強的勇氣,下定決心偏安一隅了。他們也不想想,自己一個敢於和炎陽宗爲敵的人,怎麼可能因爲他們的不同意,而放棄復仇。
“狂悖!”看到袁福通轉身離開,決波忍不住罵了一聲,轉頭去繼續處理事務。在決波看來,有自己和苦靈的表態,事情就已經有定論了。
接下來的十幾天,一切都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