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如此兇惡的病情,手術間的所有人心裡都沒有底,卻依舊沉默着有條不紊的聽着寧語的指揮,這裡只有他能救這個病人了。
有的人抽藥,有的人記錄。
十分鐘過去了,病人心跳還是沒有復轉,外科醫生手捏累了,下去了一個人把手探進去捏心臟,他捏了一下,道“沒有希望了,心臟都快1硬1了。”
寧語緊咬着牙關繃着一股勁。
宗檐在外面開會急匆匆趕了回來,看了眼情況,又看了看麻醉記錄單上的藥品,道“除顫。”
宗檐的到來,大家更加有的主心骨。
最後一道工具,除顫,如果除顫都不行,那麼,這個病人真的就要這麼去了。
宗檐拿着電極板充好電,“讓開”圍在手術牀周圍的人後退一步,電極板放到病人胸前,宗檐說着,示意麻護記錄“16點1分,360焦一次。”
病人胸膛跟着起來一次,衆人期待的看向監護儀,心率依舊沒有回覆。
宗檐充好電“16點4分,360焦兩次。”
寧語呢喃道“還是沒有恢復”。
宗檐又除顫了一次,還是沒有反應,寧語跌坐在椅子上,宗檐把電極板放起來,過去伸出手,看到寧語的神情,緩緩的放在寧遠的肩膀上,握了握他的肩頭,不需言語,卻只有我懂你的心情。
一條生命,從手中滑落,雖滿腹學識,卻無能爲力,手術室外還有病人家人期待的眼神,還有兒女的企盼。
其實,他們是最期盼患者好的人,因爲大家同而爲人,誰都不知道你的今天是不是自己的明天,只有你治癒了,開心的生活,每天與疾病打交道的醫生纔會覺得生命永遠充滿着堅強和生命力,生活纔會更加有希望,因爲我們都有老去的一天,可能都有疾病纏身的一天,提高了你的生活質量,不只是讓醫生有成就感和自豪感,也會有物傷其類之感。
一室的靜默。
寧語低着頭道“再試一次。”
吳通道“已經二十分鐘了啊”這麼長時間,是真的不行了。
寧語看向宗檐,道“再試一次!”
宗檐深深的看着他,片刻起身拿起了電極板,360焦,第四次。
監護儀響起了嘀嘀嘀的聲音,衆人看過去,寧語眼睛一亮,病人心跳恢復卻還是嚴重的心律失常,極有可能再次驟停。
寧語對着驚訝的衆人,道“快!測血氣,補鈣,糾酸,利尿,升壓!別放棄!”
他的聲音打破了衆人靜止的畫面,所有人都找到了希望,宗檐又連續除了兩次顫,生命之門,終於爲患者二次開啓,猶如蛹化爲碟的美麗。
看着病人情況漸漸的平穩,人都散去,寧語一直繃着的弦才放鬆下來,他這才感覺有些虛脫,想着大概是剛纔一個小時內一直精神緊張,有些胸悶,他從椅子上起身,突然就感覺有些眩暈,吳通在他旁邊,立馬就發現了,當即扶了一下,道“寧老師?”
寧語推開他的手,自己站好道“突然有點低血壓”他頓了頓開玩笑道“可能中午沒吃飽。”
外科主任聽到,道“沒吃飽?晚上我請客,管飽!”
其他幾個外科醫生聽到後笑了起來,氣氛從剛纔的緊張轉爲平和。
畢竟病人救回來了,就算這是正常的手術風險,但是誰都是想活着進來好好的出去,或者總比出了事兒好交代,命救回來了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麻醉科出了大力氣,他們自然是要請吃飯的。
寧語擺了擺手,道“我先出去透口氣”他說完往外走。
吳通看了眼宗檐,覺得寧語老師咋不把宗主任也帶走,宗主任站在旁邊感覺亞歷山大,怕自己做啥錯啥。
宗檐看着寧語晃晃悠悠的往外走,也跟了上去,誰知寧語伸手摁着門旁邊的開門開關時,身子卻像是沒了骨頭一樣滑了下去,突然心一緊,大步上去把寧語抱扶了起來。
吳通也是嚇了一跳“寧老師!”說着就跑了過去。
外科大夫跟着看過去。
外科主任嚇了一跳,道“快弄起來,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暈了?”
宗檐抱着寧語換了個姿勢,讓兩個人都舒服一些,他摸了摸寧語的臉,道“發燒了。”
外科主任忙道“小常,你先下去給寧大夫開檢查單子。”
麻醉醫生是沒有臨牀醫生權限,開不了檢查單子的。
他接着道“宗主任有啥需要讓我這學生弄。”
宗檐也不客氣,道“好。”
寧語再接再厲的想要凍死宗檐,作天作地終於把自己作感冒了,連續感冒幾天,今天終於惡化成了虛軟發燒。
寧語在醫院輸了液,有些睏倦,一天都是昏昏沉沉的,彷彿累極了需要大量的休息來彌補,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已經躺回了自己的房間。
身上的衣服都被人換了,寧語看了看,宗檐在旁邊操作着電腦,看他醒過來,合上電腦道“你醒了?餓不餓?”
寧語想起來一些事情,看窗外已經天黑,他拿過牀頭的鬧鐘,看了看,凌晨三點,道“你爲什麼把我衣服換了!我從醫院回來還沒有洗澡!現在被子也弄髒了!”
宗檐走過來坐到牀邊道“你發高燒,我用酒精好好的給你擦了擦,纔給你換上了睡衣。”
“……”還不如不擦,寧語耳朵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宗檐從牀頭櫃上拿了溫度計,道“再測一個。”
爲了自己的身體着想,寧語拿過了溫度計夾在腋下。
宗檐道“我都是測得1肛1溫”。
寧語惡寒的拿了出來,宗檐忙道“腋溫,腋溫。”
寧語抄起旁邊的枕頭就照着宗檐的腦袋甩過去。
宗檐現在確實有本事一開口就想讓人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最後寧語坐在牀上揪着小桌子吃着宗檐熬得玉米瘦肉粥,看着遠處的水果道“怎麼買了那麼多水果?”
宗檐道“都是科裡學生送的,怕你英勇就義,沒有人能解救他們於水深火熱”。
這點寧語是不知道,也是學生們漸漸摸索出來的規律,宗檐這大1獨1裁,一言堂嚴格的很,說一不二,從來不管學生們多麼苦逼,只管下任務,只有寧語,能夠擋得住宗檐。
吃了飯,寧語有些熱,他這才注意到,房子裡的中央空調又開始起作用了,詫異道“你知道總開關在哪兒?你知道我關了?”
宗檐道“如果這樣你就會自覺主動出去看我的身體的話”空調關着我也照樣不穿衣服。
“你給我滾!”
宗檐不怕死道“但我沒想到你身體這麼弱,這才幾天”說着還有些可惜的語氣。
寧語捏着手裡的碗恨不得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