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下卷 二十七

沒有料想或是意料之中,溫流袖第二日便隻身前來,他愁容滿面,顯然不是來打賞廣廷,而是來興師問罪的。

推門而入,不巧碰見廣廷剛剛出浴,見他溼發垂肩,如滴水芙蓉,清麗動人。一層薄紗遮不住內中乾坤,胸前兩點猩紅若隱若現,比起袒胸直露更能引起他無限遐思,慾火焚身之下只想將那一層遮羞之物狠狠撕下,聽一記痛快的斷帛之聲。

溫流袖不斷告誡自己非禮勿視,目光卻仍不受控制地上下猥瑣着廣廷的身子。

廣廷清麗之聲脫口而出:“是大人來了嗎?”

溫流袖立即將廣廷按在牆上,語氣咄咄逼人:“神醫,你存心作弄我嗎?這藥根本沒用,害我在夫人面前丟臉。”

廣廷無辜地說道:“大人,這才服藥一天呢,怎麼會見效這麼快呢?”

溫流袖強詞奪理道:“一天對我來說已經是太久!怎麼一點效用也沒有!”

廣廷淡然笑道:“冒昧地問一句,大人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這……”

“大人直說無妨。”

溫流袖低下頭,想了一下坦然道:“男人。”

“這不就結了,大人喜歡男子,對女人自然是沒用感覺。這藥方行與不行,大人找個男子一試便知。”

此刻的他眼瞼低垂,目光裡笑意融融,整個人柔媚入骨,看一眼骨頭都要融化似的。

廣廷沒有看到溫流袖虎視眈眈的表情,自然料想不到他此時說出這種話簡直就是惹火燒身。

溫流袖熟練地將大腿抵在廣廷雙腿之間,將其牢牢箍在牆上,聲音因爲太過興奮而有些顫抖:“廣廷,你俠骨仁心,行行好幫幫我,嗯?”

溫流袖一把將廣廷橫抱而起,他腰身也像被抽去了骨頭,軟得跟水蛇一般,任由拿捏。

溫流袖將其放倒在牀,一邊對他上下其手,一邊說道:“你委身於我,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說罷像一頭飢餓的野獸,在廣廷白玉般的鎖骨上狠狠啃咬起來。

廣廷用力推來溫流袖,將凌亂的衣服整理好。目光清泠,如月光流瀉,幽幽清寒。

溫流袖被這種眼神震懾住了。

廣廷,你是故意勾引我的吧?

廣廷冷靜道:“大人,我身家清白……”

溫流袖“咕噥”吞下口水,腹中一團慾火熊熊而燒:“不必惺惺作態了,開個價,要多少。”

溫流袖十分篤信自己的想法,所以說出口的話是肯定而不是詢問。

“我想大人你誤會我了,我是個懸壺濟世的大夫……”

“誤會?你今日這番打扮不正是爲了迷惑我?廣廷,你果然聰明,你成功了。明知是個圈套,我偏偏往裡跳。”

廣廷無力地掙扎着:“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世界上男子那麼多,大人想要什麼樣的沒有,何必非要與我爲難?”

溫流袖看得一臉癡醉:“你說出這種話是因爲你不知道,自己美得多誘人,我實在無法拒絕。”

“現在是我拒絕你!”廣廷惶恐地說道。

“匍匐我身下的那麼多男子,我第一次見到清聖如你這般,我倒想看看你哭訴求饒是什麼模樣!”

溫流袖再一次撲上去,將廣廷鬆垮的輕衫撕得粉碎。見廣廷的身子在自己懷中簌簌發抖,溫流袖看到這副軟弱可欺的模樣只想狠狠壓上去蹂躪一番。

溫流袖沒有看到,廣廷嘴角蔓延出一絲鬼魅的笑意,沉靜地說道:“你會後悔的。”

“放過你,我更會後悔。”溫流袖急急將衣物褪去,整個身體只掛了一件敞袍。他努力地在廣廷胸前親吻,吻痕密密麻麻,試圖挑逗他的情慾。見廣廷像個冰塊似的不爲所動,溫流袖有些怒意:“爲什麼你看不見呢?你若能看到我的模樣就知道,我配得起你的!”

廣廷冷笑道:“不用看就知道,你一定是一副下流模樣。”

說罷食指遊走於溫流袖腰間,掌心一滑,溫流袖感到腰間一陣刺痛,便如殭屍一般倒在牀上,四仰八叉,很是難看。

廣廷清泠一笑,道:“我說過你會後悔的。”

溫流袖表情立即僵住了,知道中計卻後悔莫及,他渾身上下惟有眼皮可以動一動,整個人如同砧板上的魚肉。

“你想怎麼樣?”溫流袖語氣明顯心虛起來,方纔如魚得水的風liu模樣早已無影無蹤。

廣廷挑起指縫間細弱蚊蠅的銀針,在溫流袖暴漲的根莖之上游移。

“不要!”溫流袖嚇得失聲大喊。

廣廷輕笑道:“不要?繃得這麼緊,我不刺一下怎麼幫你瀉?”

“我自己來,自己來……”

“啪”的一聲,廣廷毫不客氣地甩了他一巴掌。

命懸一線的溫流袖此刻還不忘憐香惜玉,他心疼地問道:“廣廷,你的手太嫩,打我一巴掌你疼不疼?”

廣廷冷笑道:“你擔心你自己吧。硬了這麼久還不倒,真夠下流!如果一柱香之後還不倒,我就切了他!”

溫流袖後背冷汗涔涔而下:“不要!你解kai我的囧道,我自己用手……”

“不準用手!”

廣廷憤怒之下將溫流袖的衣服丟在他身上,摔門而去。

次日清晨,李老醫生起牀之後看到赤身囧囧的溫流袖,驚慌道:“哎呀大人,您怎麼不穿衣服呢,讓老身看看大人有沒有着涼。”

溫流袖被他吵醒,發現身上囧道已經自動解kai。他怒喝道:“那個廣廷呢?”

“廣廷是誰?”

“別裝蒜,說的就是你師父!”

李老醫生不勝悲傷地說道:“唉,我師父二十幾年前就死了!”

溫流袖此刻才明白,哪裡有什麼返老還童的神醫,他是被那個黃毛小子徹徹底底給耍了!

這幾日溫流袖派人日夜輪流看守神醫館,並下令若是見到貌若嫡仙的少年立即將人帶回府去。轉眼間三天過去了了,侍衛那邊一點消息也沒有,急得溫流袖心火上竄,若不是還要在神醫館守株待兔,他恨不得一把火把醫館燒個精光。

這幾日溫流袖一直沉溺於少年的美貌之中,一想到那溫潤清純的眼神,溫流袖往往神醉夢迷不可自拔,連處理公文都心不在焉。

“大人、大人……”

禮部侍郎賀慶將陷入神思的溫流袖喚醒,問道:“大人,這是國庫剝下來的八萬兩白銀,作爲江西澇災的賑災之用,還有這二十萬兩白銀,需儘快送往山東作爲興修黃河河道之用。大人看過後沒有問題的話就蓋上官印。”

溫流袖草草翻閱幾下,不耐煩道:“行了行了,我都知道,先放在這裡吧。”

溫流袖打開密密麻麻的公文,早已心不在焉,大手一揮在最後一頁印上大大的官印。

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廣廷對於溫流袖來說已經成爲心魔,心心念唸的是如何將其挖地三尺找出來,徹徹底底地征服。夜晚溫流袖獨自靜坐書房,手中之筆毫無意識地在紙上鬼畫符,低頭一看不過是一灘墨跡,不禁莞爾。口中喝着如意送來的甜湯卻食之無味。

正當他魂不守舍之時元朗敲門而入,遞給他一封信,寫信之人竟然是李靖遠。

李靖遠這些年一去全無消息,若不是這封信,溫流袖權當他已經得道昇仙了。多年來毫無聯繫,今日突然致信,信的內容溫流袖已經猜到大概,攤開信紙的雙手竟然有些顫抖。

看完內容溫流袖頓感氣血翻騰,悲喜交加,伏桌而泣不能自持。

“師父,我今日買了油酥焦黃的烤乳鴿,鮮香味美的白灼蝦,陳年佳釀竹葉青,給你改善伙食。”廣廷說得眉飛色舞,垂涎欲滴。

靜坐牀榻的玄衣道子道:“買那麼多幹什麼,我們兩個人吃得完嗎?再說你知道的,我不喜歡烈酒。”忘塵俊逸的面容隱隱顯出慍色。

“怎麼了?別生氣嘛,下次給你買菖蒲酒、梅子釀好不好?”廣廷一臉嘻笑地問道,語氣中有討好之意。

“還有下次?我問你,哪裡來的那麼多銀子?”

廣廷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道:“我……我又去做好事了唄。”

忘塵怒道:“你又在外面任意胡爲?”

廣廷狡辯道:“不是任意胡爲,我這是劫富濟貧吶。”

“廣廷,你知不知道這是犯法的?若是被官府抓去你讓我怎麼辦?”

“放心,你徒弟我藝高人膽大嘛。”

忘塵怒其不爭地嘆氣:“你這種xing子,早晚要出問題。唉,是我管教無方,我看青雲觀裡容不下你,還是早點將你送走吧。”

廣廷面露難色道:“你要把我送到哪裡?我無親無故,你、你、你真的人忍心看着我露宿街頭?”

“我已經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你管我什麼真實身份,我只知道你把我養到這麼大,與我亦師亦友亦父,我早就把你看成親人,一輩子都不走。”

“這樣說是想賴上我?我一窮二白,自身難保,你就不要再拖累我了。”

“我養你還不行嗎?”廣廷靈活一個轉身坐到忘塵身邊,緊緊靠着忘塵肩膀。

“我有手有腳爲何要你養?”忘塵不滿地嗔怒道。

“你無妻無後,把僅有的積蓄都花在我身上,我豈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你安心的把後半生交給我吧,我不會不管你的。”說罷拿起一個雞腿跳到牀上認真地啃起來。

一雙纖長細手仔小心翼翼地將雞皮剝下來,冷不防塞進忘塵的嘴裡,忘塵瞅了他一眼,嗔道:“不喜歡吃的就塞給我,你有沒有問過我喜不喜歡?”

“節儉是美德,浪費是犯罪嘛。況且,雞皮美容,你看我皮薄肉嫩就不必再錦上添花了,吃了也是浪費啊。”

“舌燦蓮花!唉,我真拿你沒辦法。”忘塵無奈一嘆道:“起來吧,今日我們好好吃飯喝酒,就當是個道別。”

“道什麼別?還喝酒慶祝,你很希望我走麼?”廣廷不滿地問道。

“你離開以後就沒有人氣我了,當然要慶賀。”

廣廷霸道地說道:“我孑身一人,不氣你我氣誰?”

無從沉聲嘆道:“唉,我受不了你的大少爺脾氣。”

“喂,笑一個,笑一個嘛。生氣容易早衰哦,我長得這麼俊,你以後若是變老變醜,站在一起都不搭調嘛。”

“庭玉……”

“幹嘛?”

廣廷錯愕了一下,眼神閃爍道:“你叫誰庭玉?剛認識的相好?哪個道觀的?長得什麼樣?我有時間去拜訪一下,師父看上的人嘛,自然是品貌不能差。”

“庭玉……不要再和我油腔滑調了,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騙人偏己了。”

沉默半晌,溫庭玉終於坦誠相見:“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幾乎忘記了自己是誰,離開那個地方,我就不會再回去。”

“回去之後錦衣玉食,不必在這裡受苦,也不必整日在外坑蒙拐騙。”

“不錯,那裡有美酒佳餚,有家奴有侍女,幾乎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裡什麼都沒有,吃青菜要自己種,吃野味要自己打,吃香油要自己磨,吃個蝦蟹都要出去騙銀子。沒有美食美酒、沒有綾羅綢緞,沒有侍女,可是,這裡有你。我長這麼大隻看你一人順眼。你要我去哪裡?”

“可憐天下父母心,溫大人這幾年一直找你,年年重金懸賞……”

廣廷打斷道:“他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他在外面風liu快活,哪裡顧得上我。再說他有錢有勢,若真是想找我,挖地三尺也找到了不是?他根本就沒心尋我!”

忘塵無奈一笑:“那是因爲你太聰明瞭,你有心躲他他自然無可奈何。”

溫庭玉擺了擺手,毫不客氣地道:“謬讚、謬讚。”

忘塵低下頭喝了一口酒,眉宇間隱隱露出悲傷之色。

“我已經修書一封給溫大人,他尋子心切,相信不日就會來尋你了。”

“什麼!李靖遠你太過分,你出賣我!你怎麼那麼容易被溫流袖收買?”

“氣急敗壞連師父也不喊了?”忘塵神色不變,平靜道:“我不是被他收買,我是被銀子收買。溫大人出一千兩懸賞尋人,你知道一千兩對我這種一貧如洗的人來說不是什麼小數目,如今唾手可得我怎麼會放棄呢。”

溫庭玉握住忘塵的手腕道:“你留下我,我保證以後給你的不止區區一千兩。”

“可惜我等不到以後了啊,前夜下了一夜暴雨,道觀裡很多屋子漏雨,需要銀子修繕……”

“我幫你修,我現在就出去和泥巴。”

“你別糊弄我了,你連割草都不會,怎麼會修房子?況且藏書閣有很多經書真跡被淹毀,需要銀子重新置辦。”

“總而言之你就是要趕我走,對不對?”

忘塵不回答,等於默認。

溫庭玉徑自走到牀前,推開窗戶看看外面天色。只見窗外月黑風高,暗影低徊。

“天色已經晚了,下山之路不好走啊。不過現在連夜從小路逃走,不會被他撞見吧。”

“庭玉,你不能這麼自私,你若是逃走,溫大人來了尋不着人以爲我作弄他,他一生氣會將整個青雲觀拆了。”

“你以爲我會那麼沒義氣丟下你一個人?放心,我會帶你一起逃跑。”廣廷信誓旦旦地說道。

“那其他人怎麼辦?”

“我只在乎你一個人,哪裡顧得了那麼多?”

“庭玉,你不能那麼自私。”

“你不自私?你若不自私就不會想甩開我,把我送入虎口。”

“你怎麼能這樣說呢,庭玉,那不是別人,是你父親……”

“別說溫流袖是父親,那人無恥下流人神共憤,根本不配做我爹,我真是上輩子造孽,這輩子才投錯胎。”溫庭玉說話間露出一臉嫌惡之色。

忘塵不免好奇地問:“你見過他了?”

溫庭玉哂笑道:“呵呵,何止是見過,還看了一場好戲呢。”

忘塵思索片刻,略有所悟道:“我明白了,這頓晚飯的銀子就是從他身上弄來的吧?”

“師父別羅嗦了,趕快收拾東西,我們這就離開。”

“爲師不會離開的,你也不準走。”

“喂,我手上的離魂針可是對付奸惡之徒,我不想用在你身上。不過你若是不配合的話,搞不好我會忍不住手滑哦。”

“你這是在威脅爲師?你那點伎倆還不都是我教你的,況且你學藝不精,平日我縱容你,不和你一般見識,你倒真以爲我拿你沒辦法?”

溫庭玉笑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嘛,你應該榮幸,你徒弟比你有本事啊。”

正在此時,屋外有個小道士敲門而入,俯首道:“忘塵道長,外面有客求見。”

忘塵自言自語道:“這麼快就來了。”轉身對小道士說道:“給客人上茶,我即刻就出去。”

小道士剛要出去,忘塵喊住了他:“等等,這個客人身份尊貴,不可怠慢,將我的信陽毛尖拿出來吧。”

小道士走後,溫庭玉調笑道:“將珍藏的毛尖拿出來,未必能博他高興,倒不如給我喝了,我還能誇讚你幾聲。”

“別貧嘴了,換上衣服,和我一同出去。”

往椅子上一攤,滿不在乎地說道:“你先去,我吃飽了再說。”

忘塵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不要耽誤太久,溫大人會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