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瀟真是怒髮衝冠,就想着乘亂收拾了朝香久這老鬼子。沒想到突然從遊行隊伍的後面涌進來大批的僞警察,掄着皮鞭和木棒向着圍觀的羣衆沒頭沒腦地亂砍亂劈起來。林瀟的嘴脣都咬破了。
圍觀的羣衆雖然是手無寸鐵,但是看到這些僞警察助紂爲虐,個個憤怒無比,他們和僞警察搏鬥在一起。沒想到這時那女學生再次挺身大喊起來:“中國人不打中國人,一致對外,趕走小日本!”山呼海嘯般的聲音吶喊起來,場面更加混亂不堪。
朝香久親王眼見場面如此混亂,命令部隊先保護那些外國公使撤離,自己則拄着戰刀指揮現場的鎮壓。他披着黑色的斗篷,在人羣中當中非常顯眼,親王久經戰陣,他明白自己在哪裡,就能讓看到他斗篷的官兵心理安定。當然很多時候,他是不必如此冒險的,這次這麼做似乎想喚起外國人的好感,樹立自己的形象。
這時一個突發情況發生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只見幾個僞警察衝破了圍觀的人羣,一直衝到了場地的中央,所有人都認爲這些警察是想着來向日本人表忠心,來舔日本人的屁股的,連林瀟都是這麼認爲。因爲他們是掄着槍托一路橫掃過來的,有不少羣衆被他們打翻在地,一路是咒罵聲不絕於耳。
這些人衝到場地中央,冷不防舉起了手中的步槍,照着親王就亂槍打來。站在親王面前的幾個日軍頓時渾身冒血地倒在地上,但是親王的衛兵很多,擋住了他們的射擊。林瀟一見大驚失色,這時候向親王開槍很可能引起親王的屠殺,這些傢伙有沒有腦子?可惜這些人是警察,警察是沒有裝備手榴彈的,否則親王難以倖免。
日軍立即向這幾個人射擊,這些警察立即倒地,人人身上都是彈孔,滿身血跡。日軍撲了上去,就要用刺刀挑了這些膽大包天的警察。朝香久親王倒是臨危不懼,還大喊一聲:“不要殺光,要留活口!”哪有活口,晚了,連腦袋都被打爛了。
這時從人羣中再次衝出兩個警察,還不等日軍反應過來,這兩個警察忽地從身後抽出兩個啤酒瓶,竟然還是點着火的,朝着朝香久就扔了過來。這是著名的莫洛托夫雞尾酒燃燒瓶,本來是用來對付坦克的。在蘇聯衛國戰爭中大量使用,但這種燃燒瓶早就有了,因爲它的設計很簡單。
日軍這時還沒見過這種武器,親王身邊的高手不少,這時見到燃燒瓶飛過來,神速地掏槍,一甩手就把一個燃燒瓶打爆了,還有一個抽刀把燃燒瓶砍成了兩截,碎片亂飛。這是他們的自然反應,但卻沒想到給親王帶來了災難。
“啪嚓——噗——”“叮噹——噗——”打爆的燃燒瓶落到地上,裡面的汽油全都流了出來,還潑濺的到處都是,潑到哪裡就是大火,甚至濺到了親王的那件黑色的斗篷上,“噗——”親王的斗篷都着火了,就看着親王披着一件着火的斗篷手忙腳亂地撲打,嘴裡嘰裡哇啦地大叫大罵,那件斗篷還是防彈衣,穿上去不容易,想脫下來卻更難。
與此同時,飛濺的啤酒瓶玻璃渣碎片就有飛濺到位置很近的林瀟的身邊的,一塊豆粒大小的碎片直向林瀟的手邊飛來,幾乎微不可查。一般人的眼神根本看不到,但林瀟神速地接住,隨即手腕一動,對着還在手忙腳亂的朝香久親王的脖子彈了過去。
林瀟雖然練過暗器,手腕的力量很有力,但沒有練過什麼彈指神功,只是因爲距離這麼近,咫尺之遙,還是能輕而易舉地在朝香久親王的脖子上淺淺地劃了一道血痕。他不是要將這豆粒大小的玻璃片射進親王的皮肉,只是劃破,在他的頸動脈上劃破一點點。
朝香久親王雖然覺得一陣刺痛,
順手一摸還有一點血跡。危急之時,他也沒有細想那麼多,此地不可久留。那些士兵終於不顧燒傷燙傷,把那件斗篷解開了,扔到了地上。這時,那扔啤酒瓶的兩個警察竟然再次拔出兩個啤酒瓶,也是點着了火的。
還不等他們再次將燃燒瓶舉過頭頂,就被日軍亂槍打中了,啤酒瓶在他們手中被打爆了,兩個警察頓時滿身是火,慘叫不絕。變成了兩個火人。這兩個火人掙扎着,向着日軍的密集人羣跳了起來,死死地抱住了日軍不放。把更多的日軍都點着了。
火光裡就聽到他們慘烈的喊聲:“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最後,在日軍的亂槍下,這兩個警察漸漸不動了,身下的日軍也變成了焦屍。
目睹這一切的朝香久親王驚訝的目瞪口呆,同時也是暴跳如雷,沒想到本想在各國公使的面前露臉,張大皇軍的威名,卻變得一團糟,皇軍的形象掃地殆盡,在各國公使和記者的面前丟醜,自己還險遭不測。這樣的出醜自從自己來到滿洲,就頻頻發生,原想翻本,卻不想賠了夫人又折兵。
從戰場上歷練出來的軍人都是火爆脾氣的,朝香久雖是皇室貴胄,但也是那種沒落的家庭,他有今天的位置,都是自己拼搏出來的,是建立在無數軍人和百姓的鮮血與頭顱上的。是他的努力創造的業績引起了天皇的重視,逐步受到提拔。
日本天皇不是那種任人唯親的皇帝,雖然重視親王,可是對他的要求卻遠遠高出其他人呢。每當沒人的時候,天皇都會拉下臉來,對他破口大罵,罵得他渾身流汗,不住地發抖。但他知道這是天皇對他的器重。天皇越是器重的人,就越是愛恨有加。不是還有打是親罵是愛嗎?假如天皇對他客氣,那他真的要畏懼至死了。
這次在旅順迭遭敗績,估計天皇此刻已是怒不可遏,恨不得當面賞他幾個耳光了。裕仁天皇貌似溫文爾雅,像個大學教授,其實骨子裡秉承了歷代天皇的兇狠和貪婪,也充滿了野心。他對皇室的要求更嚴,這次朝香久親王可是要倒黴了。
想到這裡,朝香久親王是急火攻心,腦門子上都是青筋暴跳,滿臉漲得通紅,脖子上的血管都是蚯蚓一般地爬着,看起來非常恐怖,親王的眼珠子瞪得都快爆出眶外了,就像是一頭即將發作的野獸,誰見了都是望而生畏的,日軍個個低下了腦袋。
“不要管那些圍觀的支那百姓了,趕走,全部趕走!先把警察通通地抓起來,他們纔是可惡的敵人。八嘎,通通地槍斃,一個不留!”親王這時就覺得脖子彷彿粗大了很多,不住地喘氣。
那些圍觀的老百姓只是和日軍糾纏,沒有多少抵抗能力,被亂棍齊下,打得七零八落地逃散了,不少人被捕。那爲首喊話的女學生被僞警察打得頭破血流,暈倒在地地拖上了警車,這些警察實在是可惡的亡國奴,助紂爲虐。但是他們的下場也很可悲。
還不等他們向日本主子邀功請賞,他們就被日軍團團包圍起來,還被集體繳械,被日軍踢打着跪在地上。旅順僞警察局局長王鬆平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就被日軍上來繳下來手槍,被押到了朝香久親王的面前。
親王在獰笑着,手裡正在摩挲着出鞘的戰刀,武士的戰刀出鞘不見血是不吉利的。王鬆平和日本人打交道多時,很清楚這一點。他嚇得渾身亂抖,面無人色。那幾個僞警察向親王發起突然襲擊,他是看在眼裡的。心裡是暗暗叫苦。這他媽的是誰啊?這不是想要老子的命嗎?
朝香久憤怒地將戰刀舉過了頭頂,獰笑道:“沒想到你這條狗還是暗藏的抗日分子,你乾的好事!今天就讓你爲你的行動付出代價。”說着就要揮刀砍下
。
王鬆平嚇得失聲慘叫:“親王閣下,這真不是我安排的,我是冤枉的。讓我看看這些是什麼人。求求你了!”邊說邊磕頭如搗蒜。
朝香久親王也不想這麼快就要了他的命,他想看看到底誰是幕後的主使。他收回了戰刀。王鬆平跪在地上,爬行幾步,爬到那幾具屍體面前,除了兩具燒焦的屍體,其他的人都是滿身彈孔,還有的人臉都被打爛了,無法辨認出原來的樣子。王鬆平是叫苦不迭,終於還有一具能勉強辨認出來,可是這卻是他的拜把子兄弟,他的心都落到井底了。
“說吧,這些人是什麼人,是不是你的手下?”親王竭力用平靜的口氣壓抑自己的憤怒。
“是——不是——是——”王鬆平結結巴巴地說道。
“納尼,你說什麼,到底是不是,你的說個明白!”親王怒喝一聲。
“親王閣下,我真是冤枉啊,這裡面有我的一個兄弟,不過這小子向來是反骨,沒想到他竟然會和皇軍作對。我該死,我該死,我早應該發現的。我應該把他一槍斃了的。”
“呵呵,晚了,你的手下給皇軍造成了這麼大的危害,通通的該死,都要槍斃!一個不留。這就是你們螳臂當車,竟敢對抗皇軍的下場。”朝香久親王大喝着,“你把幕後的主謀交代出來,我或許可以饒你不死。”
王鬆平是真正的漢奸,那知道什麼幕後的主謀。他自然回答不出來,低着頭不敢說話,渾身縮成了一團。親王察言觀色,也知道這件事絕不是這怕死鬼乾的,就他那熊樣,貪生怕死,哪裡有這種膽量。但他卻不能讓他活着。
他一揮手,就有一個日軍官挺身走到了面前,“去,把這傢伙的腦袋砍下來,其他人全部槍斃,開槍——”話音剛落,日軍的機槍就響了,血花飛濺中,僞警察大片地倒下,一霎時就是屍橫遍地。
王鬆平臉色蒼白,不住地叩頭,“太君饒命,饒命啊,不要開槍,不要——”這麼多手下都被槍殺了,讓他的內心像刀絞般疼痛。他知道日本人不會放過他,這時心中的痛悔產生了,幹嘛跟着日本人,死的還不如一條狗。必然要死的人反而不害怕了。他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八嘎——”那日軍官一巴掌把他打翻在地,王鬆平嘴角流血地再次站了起來。朝香久親王瞪大了眼睛,在朝鮮,他見慣了那些阿諛奉承,軟骨頭的朝奸。沒想到中國的漢奸還會不一樣?他看第一眼就是這王鬆平也是貪生怕死之輩,沒想到他還有血性。
親王制止了日軍官掄刀的動作,“你這快死之人還有什麼話說?”他看着王鬆平似乎像是看着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這雙眼睛裡沒有恐懼,只有仇恨。
“我原來是條狗,可是你們這些鬼子還沒到兔死狗烹的地步,就要濫殺無辜。我們是冤枉的,但是你們卻屠殺殆盡。小鬼子——”王鬆平這時怒視着親王大喊着:“你們滅絕人性,早晚不得好死,兄弟們。老哥對不住你們,老哥下來陪你了!”
他說着大喊一聲,猛然撲過去,抱住了親王,張嘴就咬,而且還是衝着親王早已青筋暴跳的頸動脈奔去的。“啊——”還沒咬到,就被身邊的日軍官揮刀刺進了後背,但他的手指還是抓到了親王的脖子,把親王的脖子抓得鮮血淋漓。
親王擡腿踢開了王鬆平的屍體,卻發現脖子上的鮮血怎麼也捂不住,那鮮血就像是噴射出來的,越捂越多,簡直是鬆開了水龍頭。親王在衆人目瞪口呆下,已是半邊身子都紅了。朝香久指着地上怒視他,死不瞑目的王鬆平,“你,你,是你——”還沒說完就頹然跪下。林瀟在遠處暗暗地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