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瀟,你不會真的傷害了她吧?你們可是有着感情的,如果不是這場該死的戰爭,你們本來是可以成爲一對美好的神仙美眷的。”千里老師心裡嘆息着,已經揮掌劈到了林瀟的面門前,見林瀟毫不抵抗,猛然間收回了手。
林瀟感到了臉上的皮膚像被刀割一樣疼痛,卻是站立着紋絲不動,眼都不眨一下。“你爲什麼不抵抗不躲閃?”千里老師在最後時刻收回了手。林瀟的本事他是知曉的,早已不是吳下阿蒙,那些神槍手的本領他是領教過的,想要殺他易如反掌。他側臉一望,只見地上昏迷的千惠子呼吸平穩,倒也放下心來。
面對兩個心愛的弟子自相殘殺的場景,千里老師顯然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他有些手足無措,嘆息地說道,接着又轉身對着剩下的日軍特工大聲喝道:“喂,你們兩個傢伙還想送命嗎?快把手中的馬刀扔下!”
那兩個早已呆若木雞的傢伙如夢方醒地舉起了雙手。忍者向來爲使命可以付出任何代價,而今的竹下千里老師卻是更看重感情和親情,在自己的弟子面前,選擇投降並不丟臉,因爲林瀟代表着正義,他是爲了自己的國家和民族,而竹下家族卻是爲虎作倀,助紂爲虐。他們是平民,本不應該介入這場該死的戰爭的。
在打掃戰場的時候,竹下千里老師並沒有被當做戰俘對待,他在和林瀟並立着談話。“林瀟,你這次是孤身誘敵,險中求勝啊,但你卻成功了。啊,你的大智大勇確實讓我由衷的欣賞,雖然我們是敵對的國家,但我還是以有你這樣的好學生而欣慰。只是可惜了,你和清子的關係竟然走到了這一步。”
“老師,我也沒想到千惠子會變得如此判若兩人,她曾經是多麼善良和溫柔的姑娘啊。難道是因爲我的原因傷害她這麼嚴重嗎?我對千惠子姐妹是有愧疚的。千里老師,在當時的情況下,我要想抱住她的生命,只能是打昏她了。”林瀟黯然地說道。
千里老師一擺手制止了他的話,“林瀟,你打算拿我們怎麼樣,你是要把我們都交給蘇聯人嗎?啊,我們是戰俘,沒有資格這麼說話,但是士可殺不可辱,你如果想要拿我們去向蘇聯人邀功請賞,我寧願死在你的面前。”
這話說得林瀟滿臉通紅,說真的,他是恨日本人,但是卻不恨日本人民,他們是無辜的。尤其像千里老師這樣的好老師,教學無類,不分國籍,嚴謹認真。傳授了自己一身高強的本領,使得自己在殺鬼子中得心應手。中國人講究飲水思源,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他是不想放過這些日軍特工,這些人不會罷休,還會捲土重來的,他想把這些人都殺了,只留下千里老師和千惠子。千惠子這次如此表現,性格已變得衝動冷血,將來會是十倍百倍地瘋狂地報復,這是很大的隱患。但是他卻下不了這手。
“老師,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說過了會放你們回去,就一定會做到的。你和你的那些人如果在剛纔能看清形勢,不做困獸猶鬥,我一個人都不會殺的,他們這是垂死掙扎,咎由自取。老師,我這就送你們回去。”
這時,林瀟看見幾個蘇軍戰士正要挖開那座變成廢墟的廟宇
,林瀟連忙上前阻攔道:“算了,人死不得復生,既然清子已經埋葬在這裡,就暫時不要動了。等到我們將日本人趕出東北,趕出了中國,那時我再來爲清子遷墳,她是爲我而死的,就是我們林家的兒媳,我會帶着她回去的。”
林瀟說着跪了下來,向着那座廟宇的廢墟不住地叩頭,熱淚長流,千里老師也是嗚咽不已。而這時,那暈厥的,被擡上擔架的千惠子竟然也從眼中流出了兩行眼淚,這是林瀟沒有看到的。
林瀟親自開着卡車,將千惠子和竹下老師,以及那兩個日軍特工都送到了國境線上,這裡不是邊防口岸,那時的口岸都是關閉的,兩邊都是枕戈待旦,戰爭一觸即發。他選擇的是一處界碑,這裡都是茫茫的大草原,牧民們越境是常有的事。
就在林瀟將卡車停下來的時候,草叢裡竟然呼啦啦跳出了十幾個滿身披着僞裝的蘇軍,個個橫目豎目的端着步槍和衝鋒槍對準了他。林瀟推開車門,跳了下來,他微笑着高舉着雙手,“同志們辛苦了,大家別誤會!”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他注意到,這些蘇軍都是在地上挖好了單人俯臥的掩體,趴在掩體內,身上蓋着稻草,難怪看不出來呢。這些都是精幹的蘇軍偵察兵,戰鬥力非同尋常,在這寒冷的早晨,趴在冰冷的泥土裡,那滋味可不好受。
這時,就有蘇軍偵察兵的長官前來詢問,“你們這些中國人想要到哪裡去呢?這裡是邊境線,如果你們不是想要送命,就是想要叛變投敵,請你們交出武器,老老實實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林瀟笑笑:“我們這是在執行特殊任務,要將一批抗聯戰士送往邊境線的那邊,這是我的證件,請你們配合。”林瀟的證件是朱可夫大將親自批下的,具有特別的神秘權利,邊境指揮官也明白,這種特戰證件還是隻聞其名,今天是第一次見到,頓時肅然起敬。
這時,那兩個日軍特工擡着千惠子的擔架走下了卡車,後面跟着的是幾個蘇軍戰士,爲了將千惠子師徒送出國境,林瀟將那些露面的和未露面的抗聯戰士都安排回去了,只有他獨自帶着幾個蘇軍戰士送別千惠子他們。
在蘇聯,這時還是處於大肅反時期,肅反擴大化使得蘇軍上下人人自危,如果讓他們知道林瀟擅自放回了日軍特工,而且這些人是執行刺殺任務的敵人,林瀟會有麻煩的,這些抗聯戰士都要鋃鐺入獄,送到西伯利亞服苦役是輕判,重則處死,戰士條例是非常嚴苛的。林瀟決定獨自承擔這一切。
蘇軍指揮官覺得奇怪,怎麼執行任務還帶着受傷的人呢,自保都有問題,怎麼能作戰呢,這是哪兒跟哪兒的事啊?他這麼想着就用狐疑的眼光望着林瀟,林瀟始終保持着平靜,氣不長出。從他的臉上根本看不出心理變化。蘇軍指揮官更是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了。
蘇軍指揮官是有着邊境上的應對突發情況的處置權力的,他掏出了手槍,頂着林瀟的腦門,“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還有傷員?這些人是幹什麼的?”周圍的蘇軍全都如臨大敵地端起了步槍,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林瀟面不改色地撥開了眼前的手槍,冷笑着
說道:“你這是草木皆兵,這些都是我們那些因爲有着各種問題,被懷疑的同志,我們奉命將他們遣返出境。組織上決定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但是不能再留在蒙古的土地上。”
蘇軍指揮官頓時恍然大悟,他也不相信持有那種特戰證件的抗聯戰士會是日本人的奸細,這是鳳毛麟角,千挑萬選出來的優秀戰士,那種證件很難僞造,特戰隊員都是身懷絕技,個個有着輝煌戰績的英雄。
當時確實有不少有問題的抗聯戰士就被遣返回國,都是秘密的。蘇聯人不會將他們直接送到日本人手裡,任由屠殺,而是秘密轉回的。像趙尚志就被老毛子關押審查了很久,再被遣返回國時,已是部衆離散了。因爲急於召集舊部,遭到了暗藏漢奸特務的暗算,最後落到日本人手裡,英勇不屈,絕食而死。
林瀟這時還不知道趙尚志他們被日軍圍困追剿,率餘部退入了蘇聯境內,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林瀟沒有受到這種待遇,那是因爲他是載譽而來的,帶着關東軍的高級戰俘來的,而且受到了朱可夫大將的器重,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蘇聯的內務部(肅反委員會)的契卡非常厲害,能夠掌握一個人的祖宗八代的隱私,造成了很多的冤假錯案。那些從豪門望族投身革命的戰士幾乎都受到了懷疑。對此,這蘇軍指揮官是有所耳聞的,他也經手了一些類似事件。
他指着林瀟說道:“他們可以過去,但是你必須留下,我們要回去核對真僞。特別時期,我們都要提高警惕。這位同志,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說着,伸手到林瀟的腰裡去拔手槍。右手的那支手槍始終沒有離開林瀟的腦門,他還是非常警惕的。
林瀟本是若無其事的,但是突然間,他意識到了危險,大驚之下,一下將那蘇軍指揮官手中的手槍奪了下來。這蘇軍指揮官本是要繳林瀟的手槍,卻意想不到地被林瀟奪走了手槍。林瀟一個掃堂腿,就將這軍官掃倒在地。
就聽見頭頂上嗖嗖的聲音掠過,再看那本是躺在擔架上的千惠子忽然騰空躍起,雙腳起飛,踢倒了兩個端着衝鋒槍的蘇軍偵察兵,那兩個驚愕的來不及做出反應的蘇軍頓時口吐鮮血,倒飛出去。這場景驚呆了那些蘇軍偵察兵。
千惠子在空中就把那兩隻衝鋒槍奪到了手裡,兩手一手一支,一轉身就是“噠噠噠——”掃個不停。就看到幾個來不及趴下的蘇軍捂着滿是窟窿的胸口,旋轉着倒下。那兩個日軍特工立即滾翻着到了蘇軍的屍體旁,搶過了兩支衝鋒槍,跟在千惠子後面邊打邊撤。千里老師也是一愣,他來不及多想,也跟着飛跑出去。
林瀟一手一支手槍,對着千惠子他們逃走的方向就是不停地開槍,以林瀟的槍法竟然打不中這幾個人,是當然手槍有效射程只有五十米,超過了這距離,神仙也打不着了。但林瀟就是不用掉在手邊上的那支步槍。
“喂——林瀟,不要在和俄國佬糾纏了,我們一起殺出去,我們掩護你,快衝過來啊!”這竟然是千惠子在遠處帶着幾分得意地喊道。這女人好歹毒,這時候,喊出這種話來不是想要林瀟的命嗎?現在林瀟就是滿身長嘴也說不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