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瀟這麼想着的時候,他忽然發現日軍在逐步後退,快要退到自己躲藏的地方了。暈哪,這不是要自己再來一次戰場暗殺嗎?這種兩軍交戰的過程中,如果誤傷死在中國人手上,那不是太冤了嗎?但是坐山觀虎鬥也不是林瀟的風格。
日軍之所以後退是想拉開距離,避開手榴彈的殺傷半徑。同時借用己方的擲彈筒和迫擊炮對山上的敵人發起攻擊。日軍每次攻擊中,都是藉助己方的火炮對敵人陣地進行火力覆蓋,擊垮擊潰敵人,然後衝上去佔領陣地。
二戰中,日軍的遠程火炮雖然不敵西方國家的同類武器射程,但是對於積貧積弱的中國還是勝過不少的。這也使得他們裝甲單薄的小土豆坦克沒有發展,驟然在太平洋海島上遇上美國的輕型坦克,都無法匹敵。
林瀟緊鎖着眉頭,這時就有三個日軍扛着一門擲彈筒向他的附近路底下跳了下來,他們是要在這裡設置擲彈筒陣地的,不遠處還有三個日軍扛着一挺九二式重機槍也在準備架設機槍。日軍都是在觀望着山頂,沒有注意到距離他們身後二十米遠的林瀟。
林瀟並不急於動手,而在等待時機,其實忍者和狙擊步槍手是很相近的,就像是蟄伏出擊的猛獸,一擊必中,一擊必殺,絕不拖泥帶水。他不想急於暴露自己,如果山上的那些人只是打了就走,虛晃一槍,那就沒有必要幫助他們了,那反而成了添亂,回過頭來還要別人來幫忙。
可是山上的火力絲毫不見減弱,反而是越打越猛,打得公路上擔任阻擊的日軍招架不住,不住地回頭大罵着火力掩護。唉,這羣人確實英勇,但是以如此火力對抗裝備精良的日軍無異於飛蛾撲火哦,他們到底在幹什麼呢,難道是小鬼子殺了他們的爹孃?要不死不休的。
這時日軍的擲彈筒手已經準備好了,一個日軍搬起一枚炮彈就往炮膛裡塞,另一個日軍則拉住了發射環,就要拉火。冷不防中間的主射手悶哼一聲,身子一歪,躺倒地上。其餘兩人這才驚呆了,扭頭一看,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影。不等他們看清來人的長相,喉嚨就被捏住了。
“喀喇喀喇——”兩聲脆響,兩個日軍的腦袋一歪,身子軟了下來,脖子被擰斷了。林瀟推開主射手的屍體,扶起擲彈筒,一拉發射環,“嗖——轟——”的一聲爆炸,把蝟集在汽車後面向着山上射擊的日軍炸倒了一片。
緊接着又是一炮,“轟——”的一聲,前面的三個正在扭頭觀望的日軍重機槍手被炸得飛出老遠。只剩下那挺九二式重機槍在搖搖晃晃的,孤零零地豎在那裡。這一炮好懸沒有將彈藥箱打爆炸了。
林瀟將擲彈筒旁邊的小炮彈左一發又一發地向日軍的陣地進攻,這種小炮彈的威力可比手雷大多了。炸起來就看到日軍一片片地像斷線的風箏般飛出了老遠,炸得日軍叫苦連天。小炮彈把汽車的油箱也打炸了,汽油燃燒着發生了更猛烈的爆炸。使得那些日軍無所遁形,全都暴露在火光中了。
日軍遭到前後夾擊,隨即意識到後面的火力雖猛,卻似乎是一個人在操縱。他們立即以一部分人繼續向山上進攻,更多的日軍則調轉槍口向林瀟的位置猛烈地射擊。
林瀟雖然搶到了那挺重機槍,還沒打出一梭子彈板,就被日軍的火力壓制住了。林瀟趕緊扔下這挺重機槍,一連幾個翻滾,藉着月色,躲開了日軍的彈雨。他一直滾到幾十米開外這才藉着小山包,隱藏到了後面,伸出槍管,向外面窺視。剛纔如果不是他反應及時,這時恐怕身體早已成了馬蜂窩了。
日軍衝到了林瀟剛纔的位置上,可是找不到人影,地上只有三個日軍的屍體。日軍用刺刀翻動着自己人的屍體,檢視着,可是發現竟然全是他們的戰友,而敵人卻不知所蹤了。其中兩個日軍隨即操縱機槍,重新安上了彈板,想繼續射擊山上的目標。
林瀟藉着月光,看清了他們的彈板的位置,這時重機槍旁邊單膝跪着十幾個日
軍,正在舉槍像四面瞄準。那裡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開槍。
“呯——”林瀟打出了一發子彈,那挺機槍才響了一聲,就看到“轟——”的一聲,彈板爆炸了,炸得不僅是機槍手倒在地上,就是周圍的日軍也躺倒了一地,就連機槍的槍管都耷拉下來,被炸壞了。
也有兩個受傷未死的日軍發現了林瀟開槍的位置,舉槍就向林瀟瞄準。可是林瀟的動作更快,而且那兩個日軍並沒有看到林瀟的身影,林瀟看他們卻很清楚。“呯呯——”林瀟乾脆使用了腰裡的那支大肚匣子槍,這種槍射程一百米,這麼近的距離真是遊刃有餘,只是兩槍,那兩個日軍就腦袋一歪,再也不動了。
林瀟掃出了最大的威脅,意識到這個位置依然危險,他立即帶着槍滾翻到了另一處狙擊點。在這裡,林瀟瞄準着那些噴吐着火舌的槍口,一槍一個,射擊的都是日軍的機槍手和小炮手,打得日軍的陣地越來越槍聲稀疏。
並非是林瀟殺的小鬼子屍橫遍地,而是日軍明顯地感覺到在他們的背後有一個厲害的敵人在打冷槍,槍打出頭鳥,誰的火力猛就打誰。狙擊手的作用不在於射殺了多少敵人,而在於射殺有價值的目標,讓敵人感覺到你無處不在,隨時都在瞄準他們的腦袋。在敵人的心中產生無比的震駭,嚴重地打擊了他們的士氣。
日軍中隊長沒想到自己也遇上了埋伏,而且是戰鬥力很強的隊伍,至少到現在,他們沒有減弱火力,而且是隨時變換位置的,這樣使得日軍的射擊多數落了空。現在背後又遇到了厲害的敵人,他這才感到千村中隊長並不是酒囊飯袋,換做自己也是無可奈何的。
他惱怒地拔出指揮刀,站起來喊了一聲:“撤退——強行突破——”撤退怎麼還要強行突破呢?那是命令日軍調轉車頭,然後藉助汽車的掩護和快速性,強行突破敵人的阻攔,保存實力要緊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他的想法是對的,這種面對兩面的進攻,又看不到敵人,如果可以等到天亮當然好,但現在每時每刻,自己的士兵都在慘叫着倒下。這樣再堅持一個小時,恐怕就要全軍覆沒了。他想到了撤退。既然前面的道路可能有地雷,翻身殺回去就會是安全的。後面的敵人只有一人,亂紛紛地跑回去,他是阻擋不住的。
林瀟確實阻擋不住,但是日本人的習慣不好,無論是進攻還是撤退,長官都喜歡拔出戰刀。這是一種身份的象徵,也可以讓周圍的士兵都看到長官和他們並肩奮戰,鼓舞着他們的士氣。但這在狙擊手面前這麼擺譜,那就是找死。日軍這時上下普遍都沒有認識到狙擊手的作用。
狙擊手的理論在當時還是很先進的,人們還不能正確理解一個狙擊手在戰爭中的作用,有時可以改變整個戰局。日軍中確實有不少的神槍手,那是因爲他們的訓練就要求一發子彈消滅一個敵人。本國物質短缺,什麼都要進口,不可能靠一百發子彈消滅一個敵人。因此沒有裝備衝鋒槍這類吃子彈的奢侈自動武器。
日軍下級軍官中中沒有理解這種狙擊手理論,也不知道如何有效地保護自己。儘管這中隊長是躲在汽車後面揮舞戰刀的,只露出了半個腦袋。但這和四周頂着鋼盔的腦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林瀟也在尋找日軍的指揮官,擒賊先擒王。忽然看到了那一點耀眼的光芒,他立即舉起步槍,對着那半個腦袋,“呯——”的一槍。就看到四周的日軍全都傻愣愣地看着他們的指揮官,目瞪口呆,鴉雀無聲。因爲他們的指揮官還在英勇地揮着戰刀,可是天靈蓋卻被打飛了。紅白的腦漿混着鮮血濺了周圍人一臉一身的。
譁——日軍羣龍無首,頓時再也不受控制了,許多人拖着槍四散逃奔,連汽車都不要了。一霎時就跑的乾乾淨淨的。日軍的規矩向來是講究將戰場屍體帶回來的,然後焚燒成灰燼,將骨灰送回國內。這一次,他們卻連英勇戰死的指揮官的屍體都不要了,
落荒而逃。
等到日軍全部撤退之後,林瀟依然沒有從隱蔽的地方站起來。這時,就看到公路上再次出現了很多人影,個個舉着槍,小心翼翼的。這些是什麼人呢?林瀟默默地注視着。
那些人散佈得很開,都在地上檢查着日軍的屍體,從日軍的屍體中收撿槍支彈藥;有的還在爲日軍的傷兵包紮,那些日軍傷兵卻牙咬腳蹬地不配合,極力地反抗。直到被槍口頂住了腦袋,才放棄了掙扎。
這些人漸漸地向着林瀟隱蔽的地點搜索過來,林瀟不清楚這些人的來歷,依然是潛伏着。甚至有幾個漢子從林瀟躲藏的草叢邊上走過,卻沒有發現這裡面竟然還藏着人。他們也用刺刀撥開草叢過,卻一無所獲。最危險的一次就是一把刺刀就擦着林瀟的頭髮掠過,林瀟仍是紋絲不動的。
這時就看到一個身影跑到了前面,左顧右盼,然後大聲喊叫:“林大哥,你在哪兒——我是玉梅啊。你快出來啊,我們是來救你的。”女孩的聲音很尖利,山鳴谷應,“林大哥——”
林瀟通過瞄準鏡,藉助火光認清這真是玉梅,他放心了,他提着狙擊步槍慢慢地從隱蔽處走了出來。這可把就在他附近搜索殘敵的兩個漢子嚇了一跳,他們沒想到就在他們剛剛搜索過的地方竟然還藏着人。這要是敵人,他們可就全完了。
他們兩人趕緊舉着槍頂着林瀟的胸口,一人神色緊張地喊着:“小鬼子,舉起手來,我們是共產黨領導的蒙山抗日遊擊隊。放下武器,再往前一步,我們就開槍了。”
“喂,你跟他廢什麼話啊?他又聽不懂你的話。我逼住他,你去搶下他的武器。”另一人說道。
那人一聽有理,跨步上前,就要粗暴地從林瀟的手中奪下武器,卻被林瀟輕輕一推,就退後了幾步。另一人更緊張了,看着林瀟連連後退,“再往前一步,我們就打死你!”
林瀟笑了,“我是你們的朋友,我不是小鬼子,剛纔那一仗就是我配合你們打的。你們要找的人就是我。就是那位玉梅姑娘要找的人哦。”
兩個人一聽都愣住了,他們在山上就看到下面的小鬼子亂成了一鍋粥,如果不是小鬼子遭到前後夾擊,僅憑他們自己是無論如何抵擋不住的。小鬼子集中了大部分的兵力對付後面,才使得他們反敗爲勝。
當時的遊擊大隊長李漢幾次想要下令撤退,可就在命令即將下達的時候,日軍的後面全亂套了。火光中,他們看到日軍的公路上汽車被打炸了,燃起了熊熊大火,藉着火光,他們消滅了好些敵人。再看到日軍撤退時,指揮官竟然也被人幹掉了,沒想到就是眼前的這位出手相助的。
就在他們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玉梅已經撲到了面前,也不顧衆目睽睽,一下子撲進了林瀟的懷裡,嚶嚶地哭泣。“林大哥,你還活着啊,太好了!你離開這麼久都不回來,我還以爲——”這話她說不下去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林瀟笑笑,在她的肩頭輕輕一拍,又輕輕地推開她,“傻姑娘,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嗎?我沒事,阿雪她怎麼樣了?”
“阿雪她——”玉梅還沒說話,她身後一個身材中等,面容消瘦的青年人站了出來,“這位想必就是讓小鬼子聞風喪膽的英雄吧。你好,我是這支游擊隊蒙山大隊的大隊長李漢,很高興見到你。”
他說的很客氣,還主動伸出手來和林瀟握手,林瀟猶豫了一下,也伸出手來,他感覺到這人的手掌很大,骨骼分明,手掌上老繭很多,看來這也是苦出身的領導。
李漢豪爽地笑道:“兄弟,我們看到了你殺鬼子的英姿,孤膽英雄,視日寇如同無物。好啊,今後我們可以在一起殺鬼子了,我們歡迎你這樣的英雄加盟啊。”
林瀟抽出手來,冷冷地說道:“我們可以相互配合打鬼子,但是我目前無意加入任何黨派。我也不是你的同志,我們都是中國人。”這話說得所有人都愣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