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哼！”楚裂一聲冷哼，不理會那邊正欲嘲諷的二長老，對着身後的楚家子弟道，“走！”
楚裂領着楚家弟子向着原來的地方走着，心裡卻一直想不通林家是爲何被允許上聚靈臺的。
“楚兄看起來好像滿腹心事啊，不知發生了什麼讓楚兄如此費心啊。”一個個子不高皮膚黝黑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人迎面遇上了楚家的隊伍，他的身後同樣跟着幾十個少年孩童，明顯也是一個大家族帶着族裡的孩子來參加儀式的。
“哦，原來是程兄，”楚裂從思考中醒來，見是程家的大少爺程海天，臉色稍緩，微一作揖，道：“楚某剛剛在想事情，讓程兄見笑了。”略一沉吟，楚裂又道：“程兄聰明才智，不知可能猜中楚某在想些什麼。”
“楚兄過獎了，不過以我來看，楚兄應該在想爲何林家會被城主邀請去聚靈臺觀看聚靈儀式吧。”程海天瞟了一眼聚靈臺上的林家衆人，不緊不慢地道。
楚裂微微一怔，隨即道：“程兄果然是名不虛傳，不知程兄可知箇中緣由？”
程海天看了看廣場上的人山人海，道：“我們借一步說話。”楚裂點了點頭，跟着程海天來到一個稍微人少一點的地方。
“不知楚兄可還記得，林家那個林棟？”程海天輕聲問道。
“你是說，五年前被五行宮收爲弟子的那個林棟？”楚裂見程海天神秘兮兮的樣子，有些疑惑道。
“正是，就在剛剛結束的五派會戰中，林家的那個林棟代表五行宮一舉奪得了第一，所以，林家今日能夠坐在聚靈臺上也是不足爲奇。”
“怎麼可能？！”楚裂一臉震驚不可思議，“五派會戰不是各大宗派中頂尖天才之間的對決嗎，那林棟僅僅進入五行宮五年，怎會奪得第一？”
“如何奪得第一的，我也只是聽說了個大概，不過這份傲人天賦的確讓人心驚，不說是你，我相信當時在場的各大宗派的人只怕比你還要驚訝。”
“當年五行宮的天台長老偶然路過天陽城，受城主盛情邀請答應來觀看聚靈儀式，那林棟剛欲上臺凝聚玄靈，天台長老便立即上前搶先說要收林棟入五行宮，所以一直以來沒有人知道他的天賦究竟如何。”
“直到五派會戰中他僅僅一招便擊敗了天靈山的少年翹楚駱冰王，人們才驚覺，這短短五年時間，他的火屬性的玄靈脩爲至少已到了開靈界大成境界！”
程海天頓了一下，似是在腦海中想象着這番畫面，接着道：“而在最後一戰中，林棟對戰同是火屬性開靈界大成的千錘神殿少宗主琴殤，大戰了幾百回合，眼看便要不敵敗下陣來，緊要關頭，他突然施出一招冰封千里，琴殤始料未及，來不及應對，只得含恨落敗！只怕天才二字，也形容不了他吧……”
“冰封千里？！不可能！他不是火屬性嗎？怎麼……難不成……”楚裂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爲程海天的表情已經告訴了他答案，楚裂不由得心裡一震，半張着嘴一陣無語。
“火冰共生，原本相生相剋的屬性竟能存於一身，這本身便是個奇蹟，而且兩者天賦竟然不相上下，這在以前從未有過，”程海天也是唏噓不已，“現在五行宮對林棟可謂百般呵護，只怕不到其修煉有成是不會讓他出來了，林家當然也是倍受照顧，你們楚家一直以來與林家矛盾不斷，可要小心了。”
“你是說……”楚裂聞言心裡一驚，背後似乎有冷汗冒了出來，“五行宮貴爲帝國五大宗派之一，應該不會插手我們這些小家族之間的矛盾吧。”
“五行宮當然是不會插手，但是以林棟如今在五行宮的地位，若隨便叫一個五行宮的弟子私下裡當林家的幫手，只怕也是我們這些小家族承受不起的吧。”
程海天嘆了一口氣，對着楚裂微一拱手：“楚兄切切要小心，程某也只能言盡如此了。”說完，程海天不管心煩意亂的楚裂，招呼程家弟子，向着聚靈臺方向走去。
“好個林棟，好個林家……”楚裂咬牙切齒看着聚靈臺上談笑風生的林二長老，“怪不得今天如此囂張主動挑釁於我，原來是準備對我楚家動手了。”
程海天雖沒有明說，但有心人都能聽出來，林家只怕是要對楚家有所動作了，本來林楚兩家雖暗中不乏爭鬥，但在臺面上還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但現在只怕是不怕撕破臉皮了。
“只是，這下可如何是好……”楚裂回想着剛剛程海天的話，心裡越發不安，“哎，要是二弟在就好了。”
楚裂的二弟楚雲飛，也就是楚天秋的父親，靈魂乃極度稀少的光明屬性，天賦絕佳，在當年的聚靈儀式上大放異彩，後來成功拜入乾坤門，成爲天陽城第一個五大至尊宗派中的弟子，一時傳爲佳話。
而楚家，也隨着他的成長慢慢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家族成爲天陽城四大家族之一。在楚天秋八歲那年，楚雲飛與妻子藍怡夢在接到一隻玉蝶信使傳信後，只草草交代了一下便匆忙離家而去，這一去便是五年，至今仍是杳無音訊，是死是活也只能憑人猜測了。
“哎……”，楚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微微搖了搖頭，眼神之中滿是憂鬱。
……
“奇怪……這裡應該就是天陽山脈沒錯，不過，不說靈獸，怎麼連一頭尋常野獸都看不到，連聲叫聲都聽不見。”
楚天秋適才雖然害怕，但是見此地樹木盡數斷裂，視野倒是十分開闊，若是有靈獸，老遠便可以看見，小心隱蔽，倒是不容易被發現。饒是如此，他還是反覆觀察了好久，最後才終於鼓起了勇氣，開始動身尋找着回家的路。
只是這一找，不但毫無所獲，反而一頓折騰之後又累又餓，渾身上下，軟弱無力，最後只得躺在一個大石頭上歇息一會。
“此時聚靈儀式已經開始了吧……”，楚天秋眼見那頭頂太陽越升越高，心裡有些許惆悵，“不能參加也好，我連一絲靈力都無法感覺得到，參加了，也不過是成爲別人的笑柄而已”。
楚天秋仰頭望着天邊，只見朵朵白雲緩緩飄過，“不如就在此地睡上一覺，等待家族的人找到我吧。”楚天秋累餓交加，意志也跟着消沉。
一直以來，無法感應靈力便是他的一塊心病，聚靈儀式他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而如今被困於此，正好給了他的躲避心理一個正當的藉口。
楚天秋閉上眼睛，陽光暖暖灑在他的身上，微風輕柔地按摩着他的小臉。若是沒有那煩人的一切，該是何等愜意安詳！
片刻之後，楚天秋雙目乍然睜開，彷彿發現了什麼東西，立刻從巨石上一躍而下，也不知哪兒來得力氣，撒開腳丫向着一個方向急急跑去。
沒過多久，一條小河便出現在楚天秋眼前，水聲嘩嘩，清澈見底，河岸之上，有着幾棵野果樹，楚天秋一見那樹上野果，頓時兩眼泛光，喉嚨翻動口水直咽，連忙上前摘了幾個野果，走到河邊邊吃邊喝起來。
吃飽喝足之後，楚天秋又洗了把臉，頓時感覺神清氣爽：“人無水不活，順着河水往下走，應該就能找到路了吧。”
楚天秋順着河流的方向舉目眺望，心裡卻又生出一絲猶豫：“此刻聚靈儀式已經過半了吧，現在趕去只怕已經晚了，我……”
而此時小河對岸，突有一隻小鹿倉皇飛奔，眼見面前河水擋住去路，竟然絲毫不懼，向前高高一躍，“咕咚”一聲落在了河流中間，然後四腳並用，向着楚天秋這邊的岸上游過來。
這時，兩隻野豬氣勢洶洶從樹林中衝出，眨眼之間，便飛奔至河邊，看到眼前河水，立馬收腿停滯不前，只對着河中小鹿不斷髮出刺耳吼叫。
眼看美味食物便要就此逃走，有隻野豬終於鼓足勇氣，縱身一躍跳下水來，但是那野豬一沾到水，立刻狀若瘋癲，狂呼亂嚎轉頭上爬，最後只能狼狽不堪爬回岸邊，眼睜睜目送小鹿游上了對岸。
小鹿上岸之後，從容不迫地抖了抖身上的水，楚天秋這時才猛然發現，那小鹿的左前腿竟然一直懸空！它竟然只憑三條腿便擺脫了兩隻兇殘野豬！楚天秋呆呆看着那隻小鹿，直到它漸漸消失在視野之中。
楚天秋小臉之上，神色變換不定，似是在掙扎着什麼。
如此良久，楚天秋伸頭看着自己水中倒影，只見淡淡波紋一圈一圈傳蕩而開，帶着幾分糾結的臉龐之上，一抹陽光漸漸盛開其上……
“感應不到靈力又有何懼？我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不管別人如何嘲笑，我問心無愧！做不了靈士，那便做一個真真正正的男子漢，一個敢於直面自己慘淡人生的男子漢！”
楚天秋順着河流的方向縱情奔跑着，腳步輕盈得像是踩上了天上的雲朵，消滅了一直以來心魔的楚天秋，便如同那隻三條腿的小鹿，一往無前，毫無畏懼。
楚天秋越跑越快，兩岸樹木，不斷飛速向後掠過。
然而跑着跑着，耳畔漸漸響起嗚嗚風聲，越來越大，清晨的寒風吹在臉上，帶着略微的疼痛，吹在身上，竟似直接透過身上的衣服，吹得楚天秋全身冰涼。
而兩岸景色，竟然在他的奔跑中，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楚天秋一心只想快些回去，竟然沒有發現這異常的情況，直到他看見自己竟然輕鬆地超過了頭頂一隻小鳥之時，這才滿心疑惑地漸漸停了下來。
心臟，怦怦直跳着，手腳全身，激動得都有些微微顫抖！腦海之中，一個壓抑了許久的念頭的種子剛剛萌生出來，便立刻瘋狂生長！
楚天秋喘着氣，急不可耐找了一塊巨石盤腿坐下，壓下激動的心情，沉神靜氣，閉眼結印，進入了修煉狀態，嘗試去感悟這周圍的靈力。
這一次，他的感受是如此迥然不同！
他清晰地感覺到，這周圍空間，無形卻真真切切的風之元素！而此刻，他們似乎都圍繞在自己的身邊，歡呼雀躍，嬉笑打鬧，然後緩緩鑽入自己身體之中！他突然有一種感覺，似乎自己便是這風的主人，只要心意一動，便可任意控制這風，想讓它動便動，想讓它停便停，想讓它吹向哪裡，它便會吹向哪裡。
這種感覺……便是感悟到靈力的感覺麼？
“我難道感悟到風屬性靈力了？！”楚天秋心中激動溢於言表，但是又有些不敢相信，生怕此時給自己希望越大，到時失望越大。
“這可是風靈力，整個帝國看來，也算是極其稀少，若我能凝聚風玄靈，看誰還敢說我是廢物！”
想到這裡，楚天秋全身一震，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容光煥發，當即再不遲疑，立即起身狂奔起來，此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感覺到，自己的速度絕對非同常人！
“聚靈儀式，等着我！可別太快結束了！”楚天秋心裡熱得發燙，彷彿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只烤得他心癢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