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泉本以爲自己把話說完,張魯肯定會提出啥苛刻的條件來,畢竟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年代,不管在哪糧食都無疑是重要的戰略物資。
現如今張魯肯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敞開門的朝自己供應,還把價格定這麼低,若說他沒有啥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也太不可思議了。
可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張魯聽完了自己的話以後,不光沒有表現出神馬尷尬的模樣,反而很是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端着當哥哥的架子,一臉嗔怪的對自己怒喝起來:
“哎呀妹夫,你這是說的啥話啊!給自己的親戚幫幫忙,那還不是應該的啊?哥哥咋會提神馬要求捏!”
在這一個瞬間,王文泉突然有了一種三觀錯亂的感覺,他不可置信的瞅了瞅自己的舅子哥,帶着一臉的驚喜,剛想把事情給答應下來,卻見張魯老臉一紅,帶着一臉的期待,小心翼翼的說道:
“當然了,哥哥這裡也不是沒難處,兄弟要能伸把手那就再好不過了,若是不能哥哥也絕不強求!”
“奧!”
王文泉雖然摳門,可他也知道天下沒有免費午餐的道理,見話入正題,他若有所悟的點了點腦袋,臉色一正,很是認真的問道:
“舅子有話,還請明言,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小弟一定照辦!”
聽完了王文泉的話,張魯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很是詭異卻又滿是阿諛的笑容,就見他把腦袋一低,帶着一臉的不好意思,用手一抓自己的腦袋,燦燦的說道:
“不瞞妹夫說,糧食的利薄的很,今年八折哥哥還能齁的住,年年八折哥哥這是真不行,所以呢,這次是這次,日後再買,咱們得按市價交易,不知舅子意下如何?”
“成,太成了這個!”
王文泉萬萬沒想到,張魯憋了半天,竟然就憋出來這麼一個不是條件的條件,心頭不由得一陣狂喜,連忙拍着胸脯把事情給答應了下來。
在他看來,自己缺糧食也就缺這一年,只要能湊活過去這一年,以後自己賣不賣糧食都成問題,哪裡會害怕按市價交易。
就在他感到世上還是好人多,帳篷裡滿滿的都是愛的時候,卻見張魯呲着牙咧着嘴,帶着一副很是欠揍的表情,往自己臉上一貼:
“舅子啊,哥哥這邊雖然有十來萬人馬,可裝備卻差的很,要不你給我弄一萬件兵刃,糧食錢就這麼算了,咋樣啊?”
聽到這裡,王文泉這才明白了過來,鬧了半天不是張魯良心發現想跟自己搞好關係,而是怕自己把武器價格定的太高買不起,所以才把這次交易弄成了摻雜着感情色彩的一錘子買賣。
爲了讓舅子們知道神馬特麼的才叫給力、爲了提高自己的威望和影響力、爲了讓兩家的邊貿更加正常化、合法化、爲了讓兩家的百姓過上安定祥和的日子,王文泉毫不猶豫的把胸脯一拍,把大拇指使勁一翹,帶着滿滿的自信,很是仗義的叫囂道:
“木問題!給你一萬五千件,怎麼樣,兄弟仗義吧!”
張魯顯然沒想到王文泉居然如此給力,張口就讓給了自己五千件兵器,心頭不由得一陣狂喜。
就見他帶着一臉的驚喜,把自己的大拇指一下子翹成了九十度,嗓門也在這一個瞬間,一下子提高了八倍:
“仗義!太仗義了這個!妹夫給力!”
說到這,張魯突然把臉一拉,帶着一臉的神秘,使勁朝王文泉身邊一湊:
“妹夫,咱們可是一家人,你可不能胳膊肘子往外拐啊?”
“啊!”
見正談的好好的,張魯卻突然變了臉,王文泉不由得有些摸不着頭腦,他皺着眉頭瞅了瞅自己的大舅子,卻見張魯一臉的正經,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胳膊肘子往外拐,有這事?”
“現在當然沒有了,某說的是以後!”
一瞅王文泉的模樣,張魯就知道自己的妹夫沒聽明白,慌忙解釋道:
“妹夫啊,那劉璋和咱們家有滅門之仇,你這兵器可不能賣到他那去啊!”
“絕對的啊!”
見張魯擔心的是這個,王文泉心裡登時便有了底,連忙點了點頭,把事情給應了下來。
倒不是王文泉好說話,實在是熟知歷史的他很明白,慢說自己沒本事賣過去,就是有本事,劉璋那種守成之主也未必會買自己的兵器。
拿一個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生意夥伴,換一個實實在在的戰略同盟,對王文泉來說無疑是一件特別划算的事。在此前提下,他自然不可能也沒理由拒絕張魯的要求。
爲了顯示自己的決心,爲了拉近自己和張魯的關係,王文泉呼的一聲便跳了起來,伸手朝張魯一指,帶着一臉的決然,咬牙跺腳指天罵地滿是悲愴的衝着張魯嘶吼道:
“舅子,不是我說你,這話你就不該說。你也不想想,咱們是啥關係!親戚啊!現在你是玉蘭的哥,將來你是孩子的舅,咱們兩家的關係那可是一衣帶水血脈相連,血濃於水不可分割啊!
這麼跟你說吧,自打和玉蘭成了親,我就把你的仇當成了我的恨,把你的恨當成了我的仇,對劉璋的惡行,兄弟我是咬牙切齒痛恨不已,對舅子家的遭遇,我更是如同親歷感同身受!
在這種情況下,我怎麼可能把這麼好的傢伙什賣給劉璋呢?我怎麼可能做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呢?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呢?你可知道聽你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我的心裡有多麼的痛嗎?”
聽着王文泉的慷慨陳詞,瞅着王文泉痛心疾首幾不欲生的樣子,一股深深的負罪感從張魯心中油然而起,此時的他突然覺得自己今天的所思所想是那麼的齷齪、是那麼的卑鄙、是那麼的讓人不恥。
面對王文泉一連串幾近咆哮的反問,自責不已的他帶着一臉的羞愧,用手扶着案几,如同脫力一般很是掙扎顫顫巍巍的站起了身子,一把便拉住了王文泉那還在揮舞的雙手,嘴脣哆哆嗦嗦抖動了半天,才帶着滿滿的哭腔一邊抽泣一邊吶喊道:
“妹夫,是哥哥小看你了,你是個嗯嗯嗯!好人!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