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血還沒淌乾淨,又或許裴元紹一直憋着一口氣,在王文泉撕心裂肺般好一陣嘶吼之後,他竟然奇蹟般的睜開了眼睛。
不知道是因爲疼痛,還是因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裴元紹醒來之後,肥胖的臉上立馬就掛上了一絲非常痛苦的笑容。
就見他十分費力的吸了口氣,很是掙扎的動了動自己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從袖子裡抖出一張紙片,用自己沾滿了鮮血的手指一捏,輕輕的送到王文泉面前:
“主公,我,我不行了,告,告訴小蘇,別等我了!找個好人就嫁了吧!求,求你了!”
見裴元紹死到半截轉悠回來,居然是爲了跟自己交代這事,王文泉心裡是一陣氣苦。
此時的他真想好好跟這個花癡好好解釋解釋,蘇太太蠶豆只是一個商標而已,那個卡通畫片更是個子虛烏有的東西,可一看到裴元紹那充滿了祈求和期盼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便把話又咽了回去:
“元紹,你就放心吧!回去以後,我不管蘇太太多大年紀、也不管她嫁沒嫁人,都會專門過去一趟的。我會告訴她,在一千八百年前,有一個叫裴元紹的人,一直想娶她做妻子。”
聽完了王文泉的話,裴元紹的臉上驀地露出一絲微笑,雙眼也釋放出了異樣的光芒,就見他把那張畫着漫畫的圖片擺到眼前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眼,而後掛着一臉的我很幸福,略帶羞澀的把那張圖片往自己嘴上一湊,賊一般的偷偷一笑:
“主公,我.”
說到這裡,王文泉突然覺得胳膊一沉,急忙忙去看裴元紹時,卻見他已然如同放下了千鈞重擔一般,歪着脖子死在了自己的懷裡。
見自己的馬崽就這麼去了,王文泉的嚴重登時便竄出了兩行熱淚,他忍着心中萬般的悲痛,衝着裴元紹那張肉呼呼的大臉咬着牙齒搖了搖腦袋:
“我知道,你親到她了!”
說完話,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哀痛,把裴元紹往懷裡一抱,驀地發出了一聲悲鳴,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起來。
見王文泉哭的如此傷心,霍峻不由得感到了一陣陣的爲難。
有心任由王文泉哭下去,卻見西城的士卒臉上都露出了一副戚容,眼瞅着就要步入王文泉的後塵。一旦城頭哭聲大作,勢必會影響全城的士氣。
待要過去勸勸,自己卻是一個外人,這種事情實在不好插嘴。
無奈之下,他只得把個求助的眼神不要錢的朝呂琦玲砸了過去。
對於霍峻,呂琦玲是一點也不熟悉,見他突然給自己使起了眼色,心裡不禁有些納悶,擰着黛眉想了半天,也沒能領會出那些眼神的意思。
見呂琦玲這妮子不開竅,急的霍峻把個下巴頦子一個勁的朝王文泉那邊挑。呂琦玲順着霍峻的下巴頦子一瞅,這才明白了霍峻的意思,臉上登時便露出了一絲爲難。
呂琦玲爲難,倒不是她不想過去勸自己的主公,而是她心裡明白,王文泉和裴元紹是啥感情,也知道王文泉今天是個啥心情。
在她看來,無論是李家兄弟還是裴元紹都是最早跟隨王文泉的一批人,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
今天一天之間,李家五兄弟土山死難、八個媳婦白河自盡、裴元紹爲保西城也丟了性命,就這麼個情況,指望着自己過去勸住他,壓根就是不可能的事。
霍峻見呂琦玲站在那裡猶猶豫豫的不肯挪步,只道她沒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急忙拿手朝一干士卒臉上指了指,又用使着在自己眼眶子上蹭了蹭。
呂琦玲見狀,黛眉微微一皺,突然眼睛一亮,心裡頓時有了主意。
就見她快步走到王文泉身邊,伸手把自己的主公一攙:
“主公,裴大哥已經去了,你就別傷心了,鄧大哥還在等着你去看他呢!”
“啊!”
被呂琦玲一提醒,王文泉纔想起來今天被擡下去的將軍裡還有一個小矬子,急忙一抓呂琦玲的手臂:
“鄧機怎麼了?”
呂琦玲見成功的轉移了王文泉的注意力,心裡不由得一陣竊喜,臉上卻依舊掛着滿面的悲傷,很是委屈的應聲答到:
“華神醫說,鄧大哥性命無礙,可是那張臉卻全毀了,要想讓他不那麼嚇人,恐怕得做植皮手術。”
“植皮手術?”
一聽是這事,王文泉登時便鬆了口氣。就見他很是頹廢的往後一仰,而後用看白癡的眼神衝着呂琦玲掃了個大大的白眼,拿手朝四周的屍首一指:
“放在我們那不好弄,放在這裡,皮不多了去了啊!”
“不行不行!”
見王文泉要鄙視自己的智商,呂琦玲心裡那叫一個不樂意。她把嘴巴一噘,衝着醫院方向一指,急匆匆的解釋道:
“華神醫說了,你們科學家世界的辦法不好用,弄完了好久都不能上陣殺敵,這個時候,得用他的辦法。”
“奧!他的辦法?”
一聽華佗居然還有這技術,王文泉不由得起了八卦的興致:
“他想咋弄啊?”
“這個!”
一瞅王文泉的模樣,呂琦玲就知道這娃被自己勾起了興致,心裡那叫一個得意。就見她掛着一臉的神秘,很是小心的瞟了四周一眼,伸手一拖王文泉的胳膊,拉着他就朝一邊走去。
她一邊走,一邊悄悄衝着霍峻伸手了兩個手指,做了一個‘耶’的動作,而後用食指一直裴元紹的屍首,輕輕的把手指一擺。
霍峻見狀,登時便明白了過來。他趁着王文泉背對自己看不見,輕輕的把手一揮,帶着兩個馬崽擡起裴元紹的屍首便朝城樓下走去。
此時的王文泉已然被呂琦玲的話題死死的勾住,哪裡還會注意身後出了神馬事。
隨着呂琦玲走了有個十多步,見小妮子一點也沒停下來的意思,心裡那叫一個不樂意,把腳一停,開口質問道:
“到底咋回事啊!快說吧!這裡又沒外人!”
“哦!”
見王文泉的臉上露出了不悅之色,呂琦玲只好停下了腳步。她怯生生的瞅了瞅自己的主公,扭捏了好一會,才掛着一臉的難爲情壓低聲音悄聲說道:
“華老說,用黃老將軍腚上的老繭給他做一張臉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