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焰在哪裡?鐵焰救回來了嗎?……”冉冉反反覆覆的問着,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問誰,凡是有人進到她的營帳,她都要自言自語般的問上幾遍,像着了魔一般。
夜深了她卻不敢睡,只要一閉眼,腦海中除了血腥的畫面就是那純白色的面具被打落的瞬間,那雙絕望的眼眸,和擁有那雙眼眸的女子,雖然看不清樣貌,但是那眼神卻像生生刻在她腦中的一樣。
“王爺想知道她的傷勢。”銀火的聲音從頭頂猛然傳來,轟地一聲把冉冉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東西都部炸個粉碎。
“胸口的傷已經得到控制,其他的都是皮外傷,除了疼起來辛苦點兒,沒有性命之憂。說來也怪,這麼個弱女子竟然能在亂軍之中活下來,真是命大啊。”一位老者的聲音在頭頂碎碎念着。
“命是挺大的。”銀火冷冷地應了一句。
“鐵焰在哪裡?鐵焰救回來了嗎?”冉冉毫無預兆的問話驚得銀火不由一愣。
“他執行完任務自己會回來,不需要人去救。”銀火瞄了一眼瞪着雙瞳望天的冉冉,冷冰冰地回答道。
果然……。刷的兩行清淚劃過冉冉的臉頰。她太天真了,隨便就相信別人。
“我也是剛知道的,白白地爲他擔心了那麼多天,今天鳳流殤射落他的面具時,我的心差點跳出來呢。”眼見冉冉淚眼迷濛,銀火莫名話多了起來。
“她沒事就好。”冉冉明明在笑,可是那笑容看得人直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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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清晨的陽光再次慵懶的照在蒼莽之上,不知道它會不會爲眼前的慘烈動容,而那六合之上的神明會不會爲人間的嗜殺皺眉。草原上燃了整夜的熊熊烈火是生者最好的祈禱,而暖風裡嗅得到的血腥則是生命流逝後的唯一痕跡。
上天是寬容的,即便它不忍見,也不會吝惜第二日的陽光,那黎明與朝陽,總會帶給每個人無限安慰與希望,此時它正暖暖地,安靜地流淌過烏圖木格,照在空地上那名合十手掌,默默垂眸的女子身上。
“爹、娘,如果你們聽到的話,請一定要給我指引。仇人就在身邊,而現在就是下手的最好時機,我到底該怎麼做?殺他報仇?可是他昨天剛在亂軍之中救了女兒的性命。放下仇恨?女兒又怎麼對得起爹孃的養育之恩,我該怎麼做?該怎麼做?”冉冉在心底默默的乞求着,只可惜迴應她的只有清風。
恨,恨自己懦弱;恨,恨他的無情。得不到答案的冉冉蹣跚着腳步撐回營帳,腿上的繃帶早已經血跡斑駁。心傷深處,已然覺不出身上的痛楚。爲什麼他要受傷?爲什麼他要救她?她忍下他的無理取鬧,忍下他的肆意妄爲,不就是想要等待這樣一個機會嘛,可是現在機會就在眼前她卻要退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