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豎起裘領,又擡眼遙望了一下遠處的蒼茫,退回了車廂。這麼冷的冬天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雙手舉在火爐上,思緒忍不住飄到了千里之外的傲天國,京城應該沒有這麼冷吧。
車輪碾在雪地上幾乎沒有聲音,也沒有什麼顛簸,只是在身後留下了兩條深深的痕跡。像是誰的過去,蜿蜒曲折,像是誰的心傷,深刻持久,待到另一場大雪降臨,它就會淡去,待到春暖花開,它就會融進土壤,不會有人尋到它的足跡,它可以故作安心地,了無牽掛地,重新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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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柳絮紛飛。桃花滿枝,鮮花的芬芳在澄澈的風中盪漾,柔細的花瓣隨風優雅飄舞,連清風似乎也被染成了粉色,輕柔地撫過大地上的一切。
清晨中的響水鎮就像一位待字閨中的妙齡少女,恬淡純潔,清新優雅,笑窩中旋着幾分羞澀,眉目間含着幾許風情,步伐搖曳,身姿盈盈,一步一矯情,一眼一羞赧。
響水鎮顧名思義,最出名的就是一處名爲響玲瓏的清澈小泉,而這處本應在山中的叮咚溪泉卻在不久前被人據爲己有了,霸着這一方靈地的是一位休歸的朝中大臣,說是相中了這裡的風水美景,要在這裡頤養天年,他這一霸道不要緊,可氣壞了祖祖輩輩生活在響水鎮的百姓。
這不,前幾天剛霸了響玲瓏。今兒又要禍害良家女子了。想那老太爺都七十多歲了,竟然還要娶個十八大姑娘爲小,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從街頭響到街尾,硬是把靜謐和諧的小鎮清晨攪和得烏煙瘴氣,怨聲載道。
“咚咚,噹噹……”一陣鑼鼓喧天,震得剛剛驚醒的百姓不禁捂上了耳朵。不就是娶第二十九個小妾擺回家看嘛,至於抽這麼大的風,天剛亮就去迎親,難不成怕誰跟他搶啊?
嗩吶聲沖天而起,坐在牀上一臉憤怒的百姓們再也忍受不了了,氣呼呼的推開門窗向外瞪去,用那兩道幾乎能殺死人的兇光狠狠地望向接親隊伍。
苗老太爺騎着一匹棗紅小矮馬,禮帽插翎,身掛紅綢,春風得意地走在隊伍中間,時不時地還對百姓揮手微笑,大有一副奉旨誇官的架勢。
人要是無恥到這種地步,還真是沒救了。
再瞧已經樂得像朵喇叭花似的苗老天爺,瞧他那能同時夾死幾隻蒼蠅的一臉褶子,瞧着他那已經剩不到一半的黃牙,百姓們不由得一臉惡寒,回手就要摔門窗。
就在這時,嗩吶突然拐出一個刺耳的走音,緊接着走得正起勁兒的迎親隊伍慢慢地停了下來。
“識相的快讓開,今天可是我們家老太爺娶親的大好日子。要是耽誤了時辰,管保叫你們吃不了兜着走。”說話的正是苗府管家周世同,隊伍一停他就擠到了最前面,列出一副狗仗人勢的兇狠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