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冉冉聽着清和的腳步越走越遠。眼淚刷地一下奪眶而出。太多的感情涌上心頭,一時間找不到排解的出口,只好任它們都順着鹹鹹的淚水流出來,流出那顆已經千瘡百孔,卻還要故作堅強的心。
他真的來了,帶着聘禮,在太陽落山之前來到了響水鎮。
冉冉將手裡的字條一點一點的靠近燭火,定定地看着那白色的紙,黑色的墨在火焰下掙扎了片刻,然後化爲灰燼塵煙,連同他來到的消息,以及自己慌亂的心。
夜幕微垂,院中掌上通亮的燈火,低低沉沉地聲音就陸陸續續從不遠處傳來,夜越靜,越清晰,那是展雲翀在帶領工匠們趁夜趕工。
冉冉坐在書案後,學着他的模樣,翻起他白天看過的書,眼光流過卷面,卻一個字也沒有看到腦子裡。
“啪啪!”兩下敲門聲猛然喚回了冉冉正要遊走的思緒。
“少爺,苗府管家求見。”清和跨進門中,對着冉冉行了一禮。
“周世同?他來做什麼?”放在手中的書卷,冉冉凝眉問道。
“他說,苗府來了位貴人,想明日上山賞泉,請少爺行個方便。”清和答道。
他所說的貴人一定就是姬君長生了。事情太突然,慕容雲海又不在身邊,冉冉一時間失了主意,如果依她的性子一定是應允下來,然後偷偷地跟蹤在後面,或者乾脆易個容守在泉邊,可是這樣的做法,倘若慕容雲海在的話一定不會同意。一想到他爲了自己的事情奔走在危險的邊緣,冉冉不由得心中不忍,於是想了又想,還是摁下了那些蠢蠢欲動的念頭。
“你去答覆他。賞泉可以,但是不能帶泉水下山。”冉冉吩咐完,又重新拾起桌面的書卷,像模像樣地看了起來。
清和微微一怔,眨巴眨巴眼睛,然後點頭應了一聲就退出了房間。
這一夜除了前院稍微有點吵鬧之外,平靜得與尋常人家無二。
冉冉起得早,梳洗完畢就提着燈下了地窖。清和也難得起得早,悄悄地跟在冉冉身後一路到了後院,眼見主子下了酒窖,他卻在窖外發起呆來。
奇怪啊,少爺怎麼一點兒異常都沒有呢?他一直在秘密打探的人就在響水鎮,而且今天就要上山了,他倒好,還有心思整理酒窖,難道這麼快就不在乎了?
唉,既然樓主交代寸步不離的看着,那就在酒窖邊寸步不離的看在吧。清和嘟着嘴,找了一處就近的蔭涼,乾脆坐在地上,目不轉睛地望着對面的動靜。
夏天最怕沒有風了,即使呆在蔭涼下,清和還是熱得不停抹汗。
這邊剛又抹了一把額頭,手還沒放下呢,一隻信鴿就撲棱着翅膀落在了他的膝蓋上。
解下信紙搭眼一瞧,清和的臉色登時變了幾變,忽地站起身就朝酒窖跑去,信鴿一驚揮起雙翅沖天而起,幾片羽毛飄飄忽忽地落在了清和剛剛坐過的地方。
“少爺!不好了!出事了——”清和躬着腰對着酒窖深處高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