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菲菲一臉失落,在霍少庭拂開她的手的瞬間,失望漫上心頭,就好像辛辛苦苦從大人那裡討來的糖果還沒入嘴就掉在地上。
霍少庭安靜地坐在對面,他的臉色沒有因餐廳的燈光而明亮,相反,更加陰沉,濃黑的眉毛深深皺起,眉間並形成了川字紋,一對幽深的雙眸隨着杯中紅酒的搖曳而更加晦暗難懂,和剛剛不同的是,此時,霍少庭的脣近乎抿成了一條鋒利的支線,他,心情十分不悅。
周遭,安靜的只有鋼琴的伴奏和刀叉碰撞磁盤發出的聲音,沒有人說話,亦沒人敢說話。
空氣中有紅酒的香,餐桌上菜色新穎,無論是前菜還是主菜又或者是甜點,都異常精緻。
但一旁的侍應生不敢怠慢,因爲這一桌的男客人臉色太過異常,就好像全世界欠他錢似的陰鬱,所以侍應除了每次上前佈菜時盡心盡力外,其餘時間都站得筆直,就像一尊活雕塑。
霍少庭沒吃多少,以品酒居多,儘管菜色一流,但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不遠處的那個人身上。
霍少庭走後沒多久,葉薔她們就把菜都點好了,沒有諸多限制,大家也都盡情,一桌子的菜誘惑着吃貨們的味蕾。
美食多多少少能緩解糟糕的情緒,葉薔點了一大份龍蝦並佔爲己有,期間,她兩手並用把龍蝦當做惹她生氣的壞蛋,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的同時咔擦咔擦地卸着龍蝦殼,一點都顧不得用餐禮儀。
一旁,藍天她們在說着女人們關注的時下最新時尚訊息,比如最新結束的巴黎時裝週,又或者新推出的珠寶首飾,接着用談論娛樂圈一些鮮爲人知的八卦。多數時候葉薔只是聽聽,偶爾聽到自己感興趣的纔會隨聲附和,剩下的時間則都在攻克着手裡的龍蝦。
桑尼是個大嘴巴,這是部門公認。
所以在她並不知曉內情的情況下口誤遮攔地說了句紀總看起來和那位莫小姐很相配的時候,葉薔拆卸龍蝦的手停了,齊悅、紀筱、藍天也紛紛楞了下,齊悅和紀筱多多少少知道些葉薔和霍少庭的情況,而藍天在經過察言觀色也略知一二,只有這大線條的桑尼,絲毫沒發覺不對勁,反到樂呵呵地問了句怎麼了。
葉薔聽聞方纔桑尼無意中的那句話,龍蝦肉在嘴裡也沒了滋味,只剩下苦澀。她強忍着不痛快用紙巾擦乾手後拿起一旁的紅酒猛地喝了一口,緊接着,紅酒入口太快,經過喉嚨的時候把葉薔活活地嗆着了,一些紅酒灑在了葉薔的衣服上。
於是葉薔不得不起身找尋洗手間把自己清理乾淨。
另一邊,莫菲菲幾乎是提着心憋着氣把東西吃完,每吃一口還要擡頭觀察着霍少庭的臉色,終於,她懷着滿腔疑問忍不住輕聲發問,“怎麼了,是晚餐不合口嗎?”
莫菲菲聲音柔和,就像只溫順的綿羊,霍少庭聽後臉色卻沒有柔和半分,只是簡單的說了句,“沒事。”
爾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話,大多數時候只
是莫菲菲在說,說的也只是些有關於她自己的事,而霍少庭則心不在焉地在嗯啊中回答。
可當莫菲菲壯着膽子對霍少庭說了一句話時,霍少庭只淡淡說了句對不起,便起身往餐廳某個地方走去,接着,莫菲菲只是淡淡的笑了,低頭享用着她的生日晚餐,只是,再美味的甜品此刻也竟嚐出了些苦澀。
葉薔站在洗手間的公共水池前,染上紅酒酒漬的衣服由開始的紅轉變爲淡色,只是,裙襬有着深深的水漬,這樣出門必然引人注目。
思來想去,葉薔扯了幾張紙巾想吸去裙襬中多餘水分時,鏡子裡已多了一個人。
葉薔只有一米六多,站在高大頎長的霍少庭身邊顯得格外嬌小。葉薔拿着餐巾紙忙着拯救自己的裙子,而霍少庭則在一旁靜靜的站着。
“今天的確是她生日,我本該和你說。”霍少庭淡淡開口。
葉薔低着頭,直到把紙巾搓成了紙絮纔開口,“霍總說什麼做什麼從來都是說一不二,何故要和我一個不想幹的人說?況且我們託了那位小姐的福也已經享用了一頓大餐,說到底,我們還沒有謝謝那位小姐。”
霍少庭聞言,不悅的臉色加深,面部線條因怒氣顯得格外棱角分明。他上前一步冷着聲問:“你什麼意思?”
“就這麼個意思唄。”葉薔對上霍少庭質問的目光,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你有你的生活,何來與我報告之說,況且,我們是什麼關係,需要了解到這麼詳細的地步嗎?”
葉薔咄咄逼人,每一句話都像是拿起帶刺的武器去攻擊着眼前的這個人,彷彿只要看着他受傷,她便可以心滿意足地收起武器。
“那你說說我們是什麼關係。”霍少庭咬着牙一字一字地把一句話說完整,幾乎要把牙齦咬碎,手背青筋已是浮出青綠的顏色。
葉薔腦子裡盡是剛剛霍少庭和莫菲菲成雙成對的身影,她此刻可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體現了一種情感,一種在乎到吃醋的情感。
她冷笑,“於公,我們只是上下級的關係,你是高高在上的集團老闆,而我只是在部門裡苦苦求生的小蝦米;於私,就更好說了,你只是個協議夫妻。”
“僅此而已?”霍少庭盯着葉薔的眼,想在裡面找出其它的情緒,可是也只是枉然,過後,他語氣有些無力,“我以爲,經過這幾天,你什麼都知道。”
話畢,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葉薔的視線裡。
葉薔怔怔地杵在原地許久,等她想要動彈的時候,有水滴砸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濺出小小的水花。
是淚水,就在霍少庭失望無力的回頭轉身時,葉薔的眼淚像關不住閥門的洪水從眼中留下,經過脣角,葉薔嚐到了溼鹹苦澀。
我以爲,爲什麼一切都是我以爲?葉薔心中吶喊,卻比他更加無力,他什麼都沒說,卻做了這麼多讓她感動的事,那時候她真的以爲他們是彼此喜歡的;而就在
剛剛,他說了,也做了,但卻是對另一個女人,這讓她怎麼能相信他們彼此的關係?
葉薔扶着水池緩緩蹲下,幾乎是在用滿腔的淚水說着她的無力。
也許,這段關係,我們都無力。
秋夜華燈初上,小區內已是萬家燈火。葉薔早早就回了家,此時正窩在沙發看着無聊的動畫片。
玄關,門鈴聲響起,打破了屋子裡面此時溫馨的場景。
“請進。”葉薔帶着懶懶地聲音,爬起來去開門。
門開了,門口站了一個小朋友看着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葉薔有些愣了,“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白琳笑了,很好看,本以爲開門的會是那個對他仇恨的葉薔。卻沒想到是個看起來單純無比的女孩,想起了中學時候的記憶,粉撲撲的臉蛋,眨着可愛的大眼睛,翹着粉嘟嘟的嘴巴,實在讓人喜愛。
白琳忍不住上前捏了捏果果的臉,說道,“怎麼?不歡迎我?”
“誰啊?”霍少庭見着葉薔久久沒回客廳,不由地走向玄關。
“嗨,是我啊。”
白琳倚在門邊,笑的花枝亂顫,活生生的就像是大街上的痞子,一點都不擔心,顯然是來惹事的,葉薔得笑容僵硬了。不過,他的裝扮倒是爲他挽回了不少好形象,淺粉色薄款線衫搭配灰白格圍巾,下身是做舊的淺藍色牛仔褲配以黑色短靴,這個人顯得陽光時尚。
但這麼個看似陽光時尚的人此刻正提着一個小型行李箱出現在了葉薔的家門口。
“你...你要幹什麼。”聶半夏十分不解白琳的行爲,看見他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不跑也得躲着。
白琳看出葉薔的緊張,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老闆把我趕出來了,我失業了,我是來借住的。”
趕出來?
三個字像鐵棒一般敲在葉薔的後腦勺,敲的嗡嗡作響,好半天,聶半夏才找回語言,“你被趕出來管我什麼事?”
“怎麼不關你的事,和你們的合作,直接導致了我ME超過30%的損失,老闆能不生氣嗎?市場份額都被你們搶走了。所以咯,我無路可去。”說完,宋寧西就順勢擠進門內。
“你不會住酒店吶。”什麼歪理,聶半夏纔不信,這個宋寧西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我身上沒錢。”白琳象徵性的掏出空空如也的口袋,一副可憐十足的樣子。
葉薔一臉氣憤地瞪着這個無賴,就在眼珠子快要瞪出來的時候,霍少庭從裡面出來了,葉薔不住地此時這兩個男人會發生什麼。
千萬千萬不要打起來啊。葉薔自己也是不知道,就在一瞬間,兩個男人的表情都是凝固的。
“你快回去吧,我這裡沒有地方給你住。”葉薔說道。
雖然她現在和霍少庭關係也出了問題,但是也不能接受白琳。
白琳一定是知道了什麼,纔會選擇這個時候出現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