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還沒從驚訝中回過神來,那宮女豆兒趕緊上前扶着高陽:“公主,您慢點兒,小心別動了胎氣,否則奴婢就算死上一百次也擔當不起啊!”
雲舒頓時如被雷得裡外發焦,腦袋暈暈沉沉一片空白,身子也搖搖晃晃隨時都能倒下去一般。高陽臉色變了變,明顯有些不高興,另一個挽着高陽的宮女斥道:
“胡說什麼?我們公主懷的是龍子龍孫,以後是要做皇……,哪會那麼容易動胎氣?哎呀,呸呸呸,我們公主好着了,以後別瞎說!”
豆兒嚇了一跳,趕緊跪下連連磕頭請罪。高陽一手搭在肚子上輕輕撫摸,淡淡道:“算了,起來吧!”
先前斥責豆兒的宮女道:“傻丫頭,公主寬宏大量,還不快快謝恩!”
豆兒趕緊如言而行,謝恩後站起來低頭退到一旁,高陽掃了一圈門口端着托盤的丫鬟,詢問的看向豆兒,豆兒立刻解釋:“公主,她們是夫人派來給您送荔枝的!”
高陽聞言頗爲高興:“是嗎?既然是夫人送來的,還不快快收下,娟兒,賞!”
娟兒蹲身應了,招呼旁邊的宮女把托盤一一接下,然後從袖子裡掏出幾個荷包來,等送荔枝的丫鬟排着隊一一從娟兒身前走過,每人領一荷包謝過後離開。
待那一行丫頭全都走完了,雲舒依然低頭跪在地上,而此時高陽已經回了院子,娟兒衝着雲舒道:“喂,過來領賞!”、“喂,跟你說話了,聽見沒有?”
娟兒見雲舒依然不動,有些生氣的低罵:“真是的,說來還是堂堂相府,怎麼盡收些不知分寸的丫鬟!”她拿着小荷包幾步走到雲舒面前:“喂,叫你了,耳朵聾了?給你賞錢還要本姑娘親自送你手上不成?真是沒規矩……”
旁邊有宮女低聲勸道:“算了。娟兒姐,公主叫您進去伺候了,這丫頭多半沒見過世面,您不必跟她計較,算了,回去吧!”
娟兒鄙視的瞪雲舒一眼,低聲嘀咕:“要不是看在公主今兒高興的份兒上,哼,算你走運,拿去。快滾!”她把荷包扔雲舒面前。轉身時還在上面踩了一腳。
娟兒一行人離開好一陣。雲舒還在地上跪着,愣愣的看着面前那隻做工精良卻被踩了一腳的荷包。
呵,這是給我的打賞了!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在自個兒的院門口被個小丫頭打賞又臭罵!她緩緩擡頭,還是以前那個小院兒。還是那樣的景緻,不過卻換了個富麗堂皇的牌匾,上面不再是‘舒心院’,而換成了‘晟陽雅苑’!
透過敞開的院門,隱隱能看到幾分裡面的狀況,雖然不太清楚,不過可以確定除了房子建築未動,其他一切已被調換得乾乾淨淨,連牆面樑柱都重新刷了兩層換了顏色……
呼~~~~也罷。這院子早就不是自己的了,人家連龍子龍孫都懷上了,還有什麼想不開的了?與其在這兒自找罪受,還不如早早離開,眼不見心不煩最好。
於是。她站起身來,定定的望着院門口,直到竹林小徑上有個丫頭喜氣洋洋的跑過來大喊:“快快,駙馬爺回來了,快快稟報公主!”
門口值守的丫頭頓時也高興極了,轉身就往院子裡跑,隱隱還能聽見高陽的聲音:“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快快,給我換裝打扮,把母后前日送來那件金蟬紗裙拿來……”
竹林小徑中有熟悉的氣息正在靠近,雲舒最後再看小徑一眼,縱身一躍飛上半空,毫不猶豫的向禁地院子飛去。
六順兄弟從竹林小徑中出來,小六子低聲道:“二弟,你確定要這麼做?”
小順子停下來沉默片刻,繼而回頭望向禁地方向,“沒辦法,時機未到之前必須先穩住她。”
“說是這麼說,可萬一弟妹知道了怎麼辦?”
小順子又是好一會兒沉默,然後輕嘆一聲:“她是明理之人,等此事塵埃落定之後,相信只要我好好跟她解釋,她一定會理解的!”
“二弟,這種事情……”
“相公!相公,你回來了!”盛裝打扮的高陽快步從院子出來,一看到小順子便興奮的向他撲過來,小順子微笑着迎上去扶住高陽:“公主,你小心些,當心別動了胎氣!”
高陽頓時紅霞滿面,嬌羞的靠在小順子胸前小聲道:“相公,你都知道了?本宮…我本不想拿這事讓你分心的,可……”
“好了好了,這是天大的喜事,你怎能不讓我知道了?來,咱們先回院子再說吧!”
小六子雙手環胸站在原地,看着那二人似乎非常恩愛的攜手慢慢走向院門口直到進了院門,他也沒有動彈的意思,末了,他搖頭輕嘆一聲,小聲嘀咕:“唉,但願那雲舒丫頭真能通情達理纔好……”
雲舒很快就回到了禁地湖面中心小院兒中的沐浴間,此時沐浴間的門正被拍得啪啪作響,眉兒的聲音有些着急:“小姐,開門啊!小姐,你怎麼還不出來啊?”
“眉兒姑娘,你不要敲了,雲舒說過不想被人打攪。”
“哎呀,你讓開!小姐都進去一個多時辰了,就算開水都要泡涼了,還有什麼好泡了,可別是水太燙泡暈了吧?不行,我得進去看看。”
“不行啊,眉兒姑娘,你不能進去。”
“我就要進去,你攔我幹什麼?難道你還想進去不成。”
“我……我哪有?眉兒姑娘不要胡說!”
“那你攔我幹啥?讓開,讓開啊!”
“不行!”“讓開!”“不行!”二人爭來爭去,咔嚓一聲響,那門板被他們硬生生的給推倒了下來,不過卻對泡在浴桶中面色冷清的雲舒沒有絲毫影響。
眉兒和大錘茫然的對望片刻,然後同時看向沐浴間裡面,透過屏風的縫隙,裡面的人影若隱若現,大錘頓時呆在原地,臉紅到了脖子根兒!眉兒突然尖叫起來:“啊!你看什麼看?快走開,走開!”
眉兒粗魯的把大錘推開老遠,然後衝進去手忙腳亂一陣,門是修不好了,屏風也擋不住,沒辦法,她只能自個兒站在屏風靠門的方向,還不忘對外喊道:“不許看啊,誰都不許看,否則當心我告訴公子,挖了你們眼睛!”
眉兒再回頭來看雲舒,卻見雲舒坐在浴桶中一動不動,臉色也很不好看的樣子。她想了想,莫非是泡澡泡久了全身都發白了,她趕緊提醒雲舒快快起來,可雲舒並無反應,她連說幾遍都這樣,她這才發現雲舒的異常。
眉兒想了想,將屏風推到門前,又用換洗的衣服和毛巾掛在屏風上遮擋,然後過來蹲在浴桶邊,輕聲道:“小姐,您怎麼了?”
雲舒還是不答,她皺眉觀察片刻,腦中閃過幾種可能,突然,她臉色一變,不會吧!小姐她不會知道了吧?不不不,不可能,明明值守的兄弟說小姐一直在院子裡的,多半……多半是別的事情,可到底什麼事情讓小姐如此反常了?難道是外面那姓陸的?
對了,肯定是他,這院子裡除了他沒有別人,真是不讓人省心,自己才離開半天,小姐就這樣了,也不知他跟小姐說了什麼?哼,待會兒再找他算賬。
於是,眉兒一邊詢問一邊小心翼翼的伺候雲舒穿衣,給她整理頭髮時突然發現雲舒的頭髮竟然是乾的,記得她有個習慣,每次洗澡必定先洗頭,沒洗洗完澡後擦乾頭髮都要小半個時辰了,今兒個小姐怎麼不洗頭?就幹泡了一個時辰?真是奇怪!
眉兒滿腹疑問,見雲舒如此表情也不敢多問,只得默默的幫她打理一番,然後扶着她回到房間,讓她躺上牀蓋好被子,便輕手輕腳出去帶上房門。
她一出門便啪一下轉頭看向大錘房間,她恨恨的眯起眼,一甩袖子氣勢洶洶的衝過去,二話不說,啪一下一腳踹開房門。
正在屋中擦拭長劍的大錘回頭,見來者是眉兒,雖然心生狐疑卻並無過多表情,這讓眉兒更加確定一定是他搗鬼害得雲舒那樣,她本想大聲質問,又怕吵醒雲舒,想了想暫時忍下,自個兒進屋然後啪一聲關門落閂,然後又啪啪把周圍的窗戶全關上。
這次大錘有些詫異了,他盯着眉兒一舉一動,看着眉兒向自己一步一步過來,他怔愣片刻,“眉兒姑娘,青天白日的,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哼,今天你若不乖乖就範,看我不把你綁上牀!”
大錘一聽嚇了一跳,頓時退開幾步:“眉兒姑娘不可,你我孤男寡女,怎可如此……姑娘請自重!”
眉兒滿心怒氣,哪裡聽得上去,腳下一蹬便飛身向大錘撲過去,大錘趕緊側身避開,二人一個追一個躲,屋裡乒乒乓乓響聲不斷,時不時還夾雜着曖昧的話語,關鍵是那話語氣喘連連,讓門外不知情者聽了面紅耳赤。
值守的暗衛盯着那房門看了半晌,閃身過去找另一個同伴低聲道:“喂,那房間裡好像有狀況,咱們要不要報上去?”
誰知同伴卻嘿嘿乾笑兩聲:“兄弟,算了,人家郎情妾意成就好事,又沒妨礙到誰,主子也平安無事,咱們就別去棒打鴛鴦了!不過……呵,那夜魅平時對咱們總是冷冷清清,還以爲她要當尼姑了,原來是看上了那小子,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