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十妹那嬌俏的樣子,雲舒好笑道:“那真是辛苦你了,十妹!”
“不辛苦、不辛苦,其實我早就想過來看二嫂了!二嫂一看就是好人,比三嫂好相處多了,三嫂每次看見我就拉長一張臉,好像我欠了她多少錢似的。有時還搔首弄姿,炫耀她那一堆金銀首飾珍貴物件兒,生怕大家不知道她孃家多有錢似的,俗氣死了!”
雲舒啞然失笑,衛瑩瑩之所以如此作爲,多半是羨慕十妹的天生麗質吧?自認爲美貌的女人最不喜歡的就是看到比自己更美貌的女人,一旦遇見,自然而然就會將之視爲敵人,想方設法想把對方比下來或打壓下去,衛瑩瑩肯定就是這種心理。
十妹微微蹙眉,那模樣兒別有一番動人:“大嫂、二嫂,你們說三嫂爲何就那麼不待見我了?我又沒惹過她,我家姨娘也老老實實的,真是奇怪了!”
雲舒和大嫂對望一眼,大嫂道:“十妹,三弟妹對誰都那樣,興許你誤會她了!”
十妹撇撇嘴:“纔不會了!哦,對了,她也不喜歡二嫂,一見二嫂就想全身長刺兒似的,都沒空給我臉色了!嘻嘻,二嫂,你瞧,咱倆就是投緣,都被三嫂討厭了呢!”
看十妹笑嘻嘻的樂觀模樣兒,雲舒越來越喜歡這丫頭了,笑眯眯的點頭道:“是啊,咱們確實有緣,要不怎會千里迢迢成爲姑嫂了?”
看二人一見面就親如姐妹般,大嫂微笑着輕嘆一聲:“這樣也好,免得這丫頭以後老來纏着我了!”
十妹吐吐舌頭,依然挽着雲舒胳膊就乖乖坐在她身旁,模樣頗爲可愛討喜。雲舒讓迎春送來茶水點心,十妹見之暗暗扯扯雲舒,雲舒看她一眼。見她怯生生的盯着迎春,雲舒想了想,把迎春和迎秋都打發出了院子,二人倒也識趣,自個兒走得遠遠的。
等親眼看着二人走了,十妹跳起來:“哎呀,二嫂,你真把母親給你那兩個丫頭帶在身邊了?你就不怕她們去告密啊?”
“告什麼密?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不是不是,我是說……我是說……哎呀,反正我看道她們就害怕。夫人要知道我跑來找你玩,肯定要生氣,我家姨娘肯定又要捱罵了!”
雲舒皺眉:“我是你二嫂。夫人爲何不讓你過來?她親口這麼說了?”
“這個……那倒沒有,只是……”
“如果十妹覺得爲難,現在回去就是,我把迎春迎秋叫回來吩咐她們不許亂說就是。”
十妹見雲舒似乎有些生氣,趕緊賠禮道:“二嫂。您別生氣啊,我……我只是……”
大嫂道:“十妹,沒事的,要是母親問起來,我就說你是來看我,我正好想來看看二弟妹。順便就帶你過來了!”
十妹想想,拍拍胸口鬆口氣道:“好,好。就這樣,要不我家姨娘又要守着我哭哭啼啼唸叨半天了,唉!真沒趣!”
雲舒記得進門第一天在花園裡就見過十妹的生母徐姨娘,那女人不過三十左右年紀,卻把自己打扮得老氣橫秋的。臉上抹了厚厚一層粉,根本看不到她原本的膚色。一眼掃過去,那定是個不顯眼容易被遺忘的角色。
不過仔細想來,她的五官眉眼卻是長得極好的,跟十妹有五分相似,相信她年輕時定然是個非常出衆的美人兒。唉,生爲姨娘長得太美貌看來也未必是好事啊!
這邊大嫂轉了個話題道:“二弟妹,昨天你和二弟回門去,一切還順利吧?”
雲舒回過神來,點頭道:“挺好的。”
十妹道:“咦!二嫂,不是說你家在雲州嗎?你怎麼回門啊?”
大嫂道:“十妹,你二哥特地在京城東郊給二弟妹蓋了座宅子,聽說是按二弟妹老家的樣子蓋起來的,二弟妹回門就是回那裡去。”
十妹一臉驚訝羨慕狀:“啊?真的嗎?二弟對二嫂真好!我以後要是也能找到這麼個如意郎君就好了!”
大嫂笑道:“傻丫頭,別成日把這話掛在嘴邊,當心夫人聽到了捱罵。”
十妹吐吐舌頭道:“我家姨娘說,母親答應過她了,一定幫我找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
雲舒擡眼看她,十妹是庶女,親事得由王夫人做主,難怪徐姨娘如此隱忍,或許多半就是爲了自己這國色天香的寶貝女兒。
大嫂表情僵了僵,張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吞了回去,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靜默片刻後道:“對了,二弟妹,聽說昨兒個父親和母親一起氣沖沖的來了你們這院子,還帶了執行家法的廷杖過來,後來爲何又匆匆走了?到底怎麼回事啊?”
十妹詫異道:“家法!不會吧?聽說咱們家的家法幾十年沒用過了。”
雲舒頓了頓,看看大嫂,見她目光有些閃爍,雲舒好笑道:“大嫂,你今天來主要還是爲這事兒吧?”
大嫂尷尬的笑笑:“也……也不是,其實昨晚相公聽說此事就想過來看你們的,我把他攔住了,大半夜的擾人清夢多不好啊!我原本打算今兒上午來,可母親把我叫去問話一直沒機會,拖到現在纔來。二弟妹,你別往心裡去啊,其實我和相公都很擔心你們的。”
雲舒笑笑:“多謝大嫂,我們沒事,父親母親聽說小順子放走了九妹和艾姨娘,說九妹已經定親不能擅自出京,艾姨娘病入膏肓,更不能擅自離府,我們沒有請示就擅自做主,父親母親自然生氣,昨兒帶着家法過來興師問罪而已。”
十妹頓時瞪大了眼:“二嫂,二哥真把九姐和艾姨娘放出去了?!”
雲舒點頭:“艾姨娘將死之人,她想回老家看看,送她回去算不得什麼錯吧?”
十妹和大嫂驚訝的對望一眼,臉色都不好看,雲舒左右看看:“怎麼?有何不妥嗎?”
二人低頭沉默片刻,大嫂輕嘆一聲:“唉,既然是二弟做的決定,那應該……應該問題不大吧?”
聽她說得如此勉強,雲舒狐疑道:“大嫂,爲什麼這麼說?”
大嫂猶豫半晌,十妹道:“算了,大嫂不說我來說吧!二嫂,您剛來京城肯定不知道,母親給九姐定的那個項大將軍的四公子是咱們京城出了名的好色暴虐之徒,死在他手上的女子不計其數。
那人前面已經死了三四個娘子了,個個都是進門不到一個月就突然暴斃,女兒孃家找上門去,他不但不解釋,反而把人家一頓暴打,還說人家女兒進門前就有病,故意隱瞞不說還想訛他錢財。
去年年底整個京城都爲這事兒就鬧得沸沸揚揚了,那女兒孃家人還鬧到皇上面前去了。可那項家勢大,掌握軍中大權,皇上都奈何不了他,最後只賠了兩千兩銀子了事,聽說那姐姐嫁過去嫁妝都不只兩萬兩了,全被項家人吞了去,真是缺德!”
雲舒聞言有些詫異,雖然早就知道王夫人不會給九妹定個好人家,卻沒想到是這等不堪之徒!連十妹這樣的深閨女兒都知道,京城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吧?想起昨日王老爺和王夫人來,說起那項家要麼說他勢大,要麼就避而不言,原來還有這層原因!
大嫂嘆道:“是啊,那項四公子臭名在外,一般人家都聞之色變,沒想到……唉!”
雲舒皺眉:“這事兒爺爺知道嗎?”
大嫂頓了頓,微微搖頭:“九妹定親是最近一個月的事兒,老太爺臥病在牀,連話都說不出來,哪有心思管這事兒,唉!”
十妹也有些慼慼然:“是啊,當初九姐得知消息的時候差點兒懸樑自盡,幸虧發現得早救了回來,要不……唉,我跟九姐一樣都是庶出女兒,不知母親會給我定個什麼人家?”
雲舒看十妹沮喪的樣子也不知說什麼好,這家裡除了老太爺,就是王老爺和王夫人最長,老太爺一病倒,王夫人更是膽大妄爲,誰不順眼就對付誰,王老爺又跟她一個鼻孔出氣,像九妹這種庶出女兒要出頭怕是難上加難。
屋裡氣氛頓時變得哀傷起來,半晌後大嫂輕嘆一聲:“九妹走了也好,就算找個普通農戶安安身身過日子,也比去項家活受罪等死強。唉,也就二弟能頂着老爺夫人放他們走,換做別人怕是……唉!”
大嫂連連嘆氣,十妹苦着臉道:“大嫂,怕是沒那麼容易吧?母親已經收了項家的聘禮,日子都定好了,要是到時候交不出人來,項家肯定會鬧上門來,到時候……”
雲舒氣憤道:“偌大一個相府,難道還能怕他一個莽夫不成?他名聲那麼差,就算鬧到皇上那裡,大不了跟他對人家那樣,他送來兩萬兩,咱們還他兩千兩就是。”
大嫂和十妹怔愣片刻,對望一眼,大嫂撲哧一笑,嗔道:“二弟妹,虧你想得出來,那項家哪是那麼好對付的?”
十妹卻拍掌叫好:“對對對,誰說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項家可以用權勢壓人,黑的說成白的,咱們王家就不能白的說成黑的?項家如此狂妄,就算告到皇上那裡,皇上肯定幫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