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着急的樣子,二毛吐吐舌頭,笑呵呵道:“第一,當然得對我爹好,我爹是個實在人,你對他好一分,他會對你好十分;不過我爹也是個倔脾氣,你要在他氣頭上挑他毛病,他會記你十分懷。
你看方纔,我爹讓我姐用大碗時你那臉色,你以爲我爹看不到啊?他會一個勁兒的說從前不是沒緣由的,你待會兒可千萬不要在他習慣話語上挑毛病。”
小順子想了想,不自覺的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方纔自己臉色很難看嗎?他記得他從小就練就了一副禮貌性的迷人微笑,外人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思,這麼快就漏了餡兒了?他微微搖頭輕嘆一聲,擡眼看二毛:“這個沒問題,還有了?”
“第二嘛,你知道我爹最疼我姐的,從小到大什麼都將就着她,我姐說要往東他從不說往西,就算我娘有時教訓我姐,我爹都幫着說話了。所以……”
“所以什麼?……臭小子,別賣關子,快說!”小順子拍了二毛一下,二毛腦袋生生髮疼,他皺眉大聲抗議,小順子卻雙手環胸面無表情眼神警告的瞪着他。二毛趕緊識趣道:“所以姐夫,你千萬不要在我爹面前跟我姐太親暱,否則我爹會吃醋的!”
小順子愣了一下,皺眉道:“胡說,我不對你姐好,難道要跟她很疏遠你爹才高興?二毛,你爹以前不是挺老實的嗎?怎麼這次一來一下子就變了樣兒?他真是你爹嗎?”
二毛抽抽嘴角:“姐夫,您說什麼了?我自個兒的親爹還能亂認嗎?還不是你,把我姐弄這麼遠來,生生讓爹孃姑姨們多久都見不到我姐一趟,家裡一大堆事兒也沒人做主,大家可想念我姐了,我爹見了你會高興纔怪!”
小順子一手撫着下巴沉吟半晌,最後一咬牙道:“也罷,大不了你爹在的時候收斂些就是了。我就不信你爹能一輩子守着雲舒。”
二毛捂嘴偷笑:“姐夫,你別高興得太早,我爹說了,要是我中了舉人,他就不走了,順便回去把娘和三毛接來,我們一家人就在京城安家,離姐和我都近。”
小順子皺眉瞪着二毛。二毛見他臉色不善,乾笑着輕咳兩聲:“姐夫,您別急,還有了。我爹之所以這麼生氣,都是你們家那些刁奴太欺負人了,你想讓我爹消氣。一定得把那些個刁奴綁來,親自給我爹下跪賠罪不可,否則我爹就把這筆賬記你頭上了。”
這次,小順子毫不猶豫的應諾:“沒問題,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一會兒就把那幾個刁奴綁來,還有嗎?”
“……暫時就是這些,姐夫,別忘了我方纔的話。剩下的就看你了!”
“行,我知道了,等你爹消了氣,有你的好處,走,咱們看你姐去!”小順子拍拍二毛肩膀,拉着他回到花園中去。
亭子裡,老爹還在給雲舒不停的夾菜,雲舒碗裡滿滿都是葷肉。她早就吃不過來了。又耐不住老爹的人情,只能拿着筷子做做樣子。順便也給老爹夾夾菜、聊聊天,問問家鄉的情況。
據老爹說,家裡一切安好,果園、窯廠和鋪子,都由它們各自的負責人經營打理,他和老孃只需每月月底看看賬本即可,沒多少事情。
至於親戚那邊,雲舒走後,大姑的二兒子顧家麟和二媳婦胡亞蘭回去過一趟,胡亞蘭還特地來過山頂莊園打聽雲舒的事情,說是不久他們夫妻也要來京城做生意,到時候就來看雲舒云云。
老爹想了想,回頭問:“雲舒,家麟他們小兩口兒在我們啓程前一個月就回了省城,他們說回省城等不了兩天就要進京來的,他們可有來找過你?”
雲舒想了想,搖頭道:“沒有啊!我來京城後,就見過淑梅和雲香,其他誰也沒見啊!”
“淑梅?那個淑梅?雲香也見着了?她在哪兒了?”
“就是……”雲舒本想說說淑梅,突然想起淑梅跟自家公公的事情,老爹要是知道此事,肯定對王家的印象更是直線下降,她決定不提淑梅,呵呵笑道:
“爹,您不是知道雲香早就進京來了嗎?她本是被選進宮去的,後來被皇上賜婚給一位四品將軍,她現在也是將軍夫人了!”
“哦?將軍夫人!聽來好像還不錯。正好,雲舒啊,你跟雲香是姐妹,以後多多走動,一來你們姐妹聯絡聯絡感情,二來讓王家人看看,他家有幾個當官兒的有什麼了不起?咱們水家同樣有親戚是在朝廷裡做官的,還是大將軍了!他王家也休得小瞧了咱們。還有……”老爹回頭看看,沒見小順子和二毛過來,便湊到雲舒耳邊小聲道:
“雲舒啊,我聽說這些當官的最愛搞什麼官官相衛的名堂,你跟雲香關係搞好了,說不定還能幫上小順子那臭小子,一舉三得了,是不是?”
雲舒抽抽嘴角,老爹當真小瞧小順子了嘞,相府王家他也去過了,難道還不知道相府王家是個什麼位置?也罷,老爹本就是個樸實的鄉下農人,跟他說多了他也記不清楚,反而對王家生了畏懼之心,以後見了公婆表現畏首畏尾更讓人小瞧,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於是,雲舒笑着點頭應承:“好的,我知道了,爹!”
老爹想了想,又湊過來笑聲道:“雲舒,你偷偷跟爹說,那臭小子當真沒欺負你?”
雲舒好笑道:“爹,您看我現在這樣兒,像是被人欺負過的嗎?”
老爹上下打量雲舒一番,她身上明顯比以前胖了一圈,老爹實在找不到可以挑剔的地方,不過他依然不滿的嘀咕:“就算他沒欺負,他家裡人肯定欺負了!你別幫着說話,我都聽說了,你那婆婆最不待見你,隔三差五就給你穿小鞋是吧?唉!可惜你幾位姨姨不在,我又是個嘴笨的,否則定要鬧上府去把那老女人大罵一頓。”
雲舒好笑道:“爹,你要真想去就去吧,不過我怕你還沒開口就被說得啞口無言了!”
老爹也不反駁:“我男子漢大丈夫,怎能跟個婦人爭吵?我只管教訓小順子那臭小子,他爹孃欺負你就是他不得力,就像當初你奶奶欺負你娘那般……”說到這裡,老爹停下,臉上有些發紅,他可算想起當初孃親被奶奶欺負的事情了,當初他不也什麼都沒做?
雲舒暗暗偷笑,不管老爹怎麼抱怨,雲舒都很高興,因爲老爹做的一切都是爲自己好,即便有些誤會,反正是自己的親人,慢慢化解就是了。
二人閒聊直到小順子和二毛回來,小順子臉上恢復了一如既往的迷人微笑,二毛則目光閃爍,感覺有些賊兮兮的樣子,也不知他們說了什麼,二毛應該完成任務了吧?
等二人坐下,老爹板着臉道:“小順子,既然我把女兒許給了你,你就該好好對她,不只你要對她好,你家人欺負她時也不能袖手旁觀……”
老爹嘀嘀咕咕一陣唸叨數落,小順子微低着頭笑眯眯的聽着,偶爾適時的應諾一聲,模樣相當謙恭。看來二毛這趟沒白走,雲舒看想二毛,二毛暗暗跟雲舒打個手勢,雲舒算是放了心。瞧老爹的表情已經好了許多,語氣也緩和了許多,效果已經出來了。
午飯後,雲舒回院休息,小順子習慣性的要跟來,卻被老爹堵在了門口,小順子怔愣一下,恭敬的跟老爹問了好,結果卻被老爹拉回花園喝酒,絲毫不給他單獨跟雲舒獨處的機會,小順子無奈,只能望着雲舒院子方向暗暗嘆氣。
傍晚時分,二人正是微醺之時,王安前來,小聲在小順子耳邊嘀咕幾句,老爹醉紅了臉道:“臭小子,偷偷嘀咕什麼?是不是又在算計我家女兒?”
小順子笑道:“小婿不敢,岳父大人,前幾次讓您在府上受了委屈,今兒個小婿給您個交待。王安,把人帶上來。”
沒一會兒,一羣家丁押着十來個五花大綁的人陸陸續續進來,在亭子前跪成一排,齊齊磕頭求饒:“泰山老爺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泰山老爺,小的該死,小的該死,老爺饒命、老爺饒命!”
這十幾個壯年男人痛哭流涕磕頭求饒的場面讓老爹有些茫然,“小順子,這是……?”
“岳丈大人,這些人就是當初攔着您瞞着不通報、真正有眼不識泰山的狗奴才,小婿把他們全都抓過來讓岳丈大人處置。只有岳丈大人一句話,小婿立刻殺了他們爲您出氣,來人!”
“是!”一羣手拿長毛身穿重甲全副武裝的士兵咔咔咔整齊跑步過來,在每個被綁之人身後站定,那鐵皮摩擦聲一停,跪着的刁奴們個個嚇破了膽,更是用力的磕頭,甚至往亭子這邊手腳並用的爬過來:“泰山大人饒命!泰山大人饒命啊!”
小順子眼角留意着老爹的臉色,見老爹瞪大眼酒都醒了,他嘴角微翹暗暗,轉而又對着衆奴才訓斥:“你們這幫狗奴才,竟敢攔了我的老泰山大人,又數次言語不敬,此等刁奴留下作甚?來人,拉下去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