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良辰臉色依舊怯怯的,高美景倒似一臉無懼,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神色依舊有些傲然,只不過如今的這份傲然,到底有多少是強自作出?
杜若錦望過去,突然發現,高良辰這個嫡出的大小姐,坐的位次竟然排在高硯語之後。只見高良辰戰戰兢兢得坐下來,低着頭始終不敢擡起頭看衆人一眼,她是在自卑嗎?因爲自己是被休回家的女人?
高老太爺看人到齊了,這才說話,“高家近些時日,一直是災難不斷,先是賬冊被盜,馬叔被殺,老大夫婦也死了,現在良辰……回來了,高家的人也算是聚全了。我活到這把年紀了,不知道哪一天便會長睡不醒了。可是,你們哪一個能叫我省心?”
衆人齊齊沒有出聲,高老太爺大力咳了幾聲,繼續說道,“但是,你們都給我記着,只要我未死一天,這個家便由不得你們瞎折騰。”
或許是老太爺許久沒有發過脾氣,高步青和大夫人互視一眼,兩人好言好語勸慰了一陣,才讓高老太爺緩了一口氣,高步青朝徐姨娘使個眼色,讓徐姨娘扶着高老太爺回了房。徐姨娘臨走時,有意無意得幽怨得看了高步青一眼,高步青隨即便別過了頭,可是表情不自然到了極點。
大夫人看高老太爺走遠了,才挺了挺腰板,說道,“良辰的事情,你們想必也是知道的,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丟人也罷,丟臉也罷,活該我們高家認了,可是她終究也不能留在高家一輩子,所以我還是會替她再尋一門親事……”
話說到這裡,就聽見高美景不陰不陽得說道,“怎麼,又想把大姐嫁給一些趨炎附勢的人?如果大姐能夠幸福也就罷了,可是以大姐的性子,如果攏不住男人,豈不還是會被人一紙休書逐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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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氣惱不已,礙於高步青在身邊,才強忍怒氣沒有發作,壓低了嗓音卻顯得更爲尖利,說道,“美景,你還是顧好自己吧,你惹出來的事情鬧得錦州城沸沸揚揚,我還沒有跟你算賬呢,你倒好,仗着誰撐腰便來頂撞我?”
高步青嘆氣說道,“美景,不是爹說你,堂堂高家的二小姐,尋死覓活得非要上玉清庵出家做尼姑,傳出去,讓高家聲譽受損……”
高美景性子依舊火辣,聽見高步青這般說,嘴裡依舊也不饒人,冷哼一聲,說道,“爹,高家還有什麼聲譽可言?高家傳出來的醜事還少嗎?你難道以爲別人不在你面前說,便能自欺欺人掩蓋一切嗎?我出家做尼姑又如何?我高美景不覺的有任何丟人之處……”
高步青沒成想高美景在人前說出這番話來,當即氣極,一拍桌子,喝道,“混帳,是誰給你的膽子?竟然說出這麼混帳的話來……”
高美景也似是負了氣,說話間便帶了哭音,大聲喊道,“你不用這麼吼,如果不是鬧出了這樣的事,你一年到頭會對我說幾句話?現在覺得我給高家丟人了,就來訓斥我?你也不要逼我,我實話告訴你,我走出高家之時本來就不是因爲去什麼玉清庵,如果不是……”
杜若錦聽到高美景如此說,心立馬揪了起來,高美景啊高美景,禍從口出,你爲什麼不能忍一忍呢?讓衆人知道了此事,還要怎麼迴旋?杜若錦看二夫人的表情也跟着緊張起來了,伸手去扯高美景的衣袖,被高美景硬生生得掙脫開。
高步青聽到那裡,當即斷喝,“閉嘴,你給我閉嘴,來人呀,把二小姐給帶到祠堂,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將她放出來。我這次如果不把她這脾氣給矯正過來,只怕她將來進了別人的家門,也這麼無法無天……”
話音未落,當即有兩個站在門口的老媽子把高美景給拽了出去,高美景還想再吆喝什麼,高步青當即急道,“把她的嘴給我捂上。”
杜若錦看到這裡,覺得高步青竟似生怕高美景將事實給說出來一般,那麼急於讓人將高美景給帶走了。
衆人紛紛不語,高墨言依舊默然,高紙渲的眉頭微蹙,不過面上還是不羈之色,似是沒有將妹妹美景的事放在心上,關進祠堂不過是略施懲戒,說穿了到底不會出什麼事。
二夫人瑟瑟得想要給女兒求情,話還未說出口,便被大夫人給堵了回去,“女兒做錯事,你這做孃的就沒有錯嗎?祠堂自然用不着你去跪,不過你也不用暗地裡再去找老爺哭,逼着他將美景放出來,我看美景這樣的脾氣,早晚生出大事來,到時候後悔的人的是你……”
二夫人低垂了下頭,暗自垂淚,不敢應聲,過了一會,便悄悄用祈求的眼神望着杜若錦,杜若錦無奈的撇過頭去,心道,你家女兒剛纔差點將真相說出來,一旦說出來,逼問下去,勢必脫不了我的干係,到那時高家追究我的責任,又有誰爲我求情?
心裡這般想着,就聽見久未出聲的高墨言說道,“爹,美景想在玉清庵出家,外邊的人傳言起來,也不過是以爲美景在鬧小姐脾氣,不會對高家聲譽有什麼影響的,倒是大姐的事情,現在到底要怎麼給外人一個說法?”
高良辰看話題重新落到她自己身上,又重新有些不安起來,手裡緊緊握着衣角,怯怯得看着衆人。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