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神行將軍夏侯竈
西庭國,王城之外。
只見道路兩旁都已經被甲士們所封鎖,百姓們只能站在距離馳道五十步外的地方,踮起腳尖,眺望着遠處。
而在道路中間,則是停放着一輛五馬之車。
西庭王劉啓,協同麾下的文武大臣們,焦急的站在這裡,等待着凱旋的軍隊。
國相紀通,以及御史丞郅都,分別站在了他的左右。
在地方改制後,國御史大夫就不復存在了,他們成爲了御史丞,不再隸屬於國王,而是隸屬於朝中的御史大夫,成爲了廟堂駐紮在王國裡的監察官,不再對君王負責,只對朝中御史負責,代替廟堂來監察百官,看起來地位是被削弱了,可權力實際上是得到了加強的,原先他們是代替君王來監察國內,如今可是代表着皇帝來監察全國,君王都在他們的監察之下。
他們與地方的刺史是同一個機構,同時對御史負責。
在西庭國待了很多年,紀通也不再年輕,劉長几次想要將他調回廟堂,但是都被紀通給婉拒了,他非常誠懇的給劉長上書,告知皇帝,西庭國如今的發展計劃全部都是由自己來擬定的,如今諸多謀劃方纔完成了一半,若是自己就這麼離開了,繼任者對接下來的發展方案未必有自己這般熟悉,到時候就到不到預想之中的成果了,希望陛下能多理解,自己絕對爲陛下治理好西庭國云云。
朝中不少人對他的行爲很是不滿,張不疑更是認爲他拒絕皇帝的詔令,應當被抓起來處死。
但是劉長卻不這麼想,他也不覺得紀通留在西庭國是要幫着劉啓謀反,他是真的想要在這裡做出一番大事業,此人可大用。
而紀通確實也沒有辜負劉長的信任,在西庭國做的十分出色,西庭國從當初那個城池三四座,百姓五六萬,全國牲畜加起來不足十萬頭,人均耕地不足五十畝的窮鄉僻壤,變成了如今這個雄踞西域,人口近百萬,城池六十餘座,耕地牲畜無數的龐然大物。很多人都說,西庭國這是走了大運了。
他的位置實在是太關鍵了,大漢對身毒的門戶。
兩地的通商,基本上都是在這裡完成的,商路極爲發達,而廟堂也是耗費了大價錢來發展當地,甚至連建成侯都在這裡投資最多,更別提身毒人年年的朝貢,光是派來幫助西庭國修建城池道路的奴隸,就接近二十萬人。
站在風口上,就是西庭國都能起飛。
可是有心人卻很清楚,西庭國能有當今的發展規模,跟他們的君王,以及像紀通這樣的大臣都是撇不清關係的。
劉啓是個非常合格的君王,在所有的宗室子弟裡,賢名僅次於劉安,治理國家的才能非同一般,對自己要求很高,聽得進羣臣的勸諫,有大膽魄,對不穩定的因素能直接出手清理,號稱西域小賢王他沒有像其他兄弟那樣開始享受人生,爲自己修建豪華的宮殿,或者四處招美人前來服侍,他將全部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了治國上。
而他麾下的大臣們,在他的帶領下,也是爆發出了驚人的才能,這纔有瞭如今這個力壓西域的西庭大國。
同時立國的北庭國,連西庭國的一半規模都沒有。
這便是差距了。
劉啓笑呵呵的看着遠處,臉上是藏不住的笑容,“這次夏侯將軍可是立下了大功勞啊!!”
“康居人一除,西庭國四周,就再也沒有敵人了我們可以安心幫助身毒人來防備安息人了。”
郅都眯着雙眼,“前不久,阿列將軍寫來了書信,說北部的幾個行省,私下裡派人前往西邊,被發現後說是想調查那邊的情況.他們是需要我們的幫助最好讓夏侯將軍去身毒轉上一圈,他們想來會安心很多。”
劉啓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消失了。
“這些人是真的善忘啊,仲父前不久纔將他們狠狠教訓了一番,如今又蠢蠢欲動了??就這麼自信?”
“主要是廟堂的政策對他們不利,身毒現在的情況變得越來越混亂,底層的那些民夫,在大量的接觸到了大漢文化後,都不願意再信封他們的那個什麼教,開始大量的朝着西庭國和南邊逃亡,甚至出現了不少殺害自己原先主人的行爲這讓那些北部的貴族很是害怕,而南邊徹底放寬後,當地的貴族大概也很不安,阿列將軍的日子不太好過阿。”
郅都解釋了起來。
紀通認真的說道:“身毒不能亂,現在廟堂的諸多政策,都要依靠身毒的上貢,身毒人可以彼此敵視,可不能真的亂起來.我覺得,先前郅君所提出的駐兵還是很有必要的,我們應當在北部身毒各地駐紮一些軍隊,稍微進行震懾,否則遲早要打起來。”
劉啓點點頭,“寡人知道了還是先處置好康居人吧。”
“夏侯將軍怎麼還沒有回來呢?莫不是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
幾個人正在閒聊,就看到遠處煙塵滾滾,馬蹄聲很是響亮,浩浩蕩蕩的大軍出現在了道路上。
夏侯竈得意的騎着高頭大馬,行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這一次,夏侯竈主動出擊,徹底擊破了康居國,生擒了康居王,徹底滅亡了康居,康居的滅亡,也代表着西庭國周圍的小勢力徹底消失,從今往後,整個西域,便是由西庭國說了算,西庭國只需要安心對付來自身毒的威脅就可以了,西域周邊的幾個重要山口,如今都在自己的控制下,大後方徹底沒有了威脅。
而做成這一切的,就是大漢神將夏侯竈。
夏侯竈作爲西庭國第一猛將,在這些年裡的戰事裡,也是逐步磨礪了出來,只要給他搭配一個不錯的副將,那他的戰績就會變得非常好看,廣論戰績,那些二代裡還沒有幾個人能與他相提並論,他有着六次滅國的戰功,雖然都是些小國,不值一提,但這些可都是實打實的軍功。
他本就勇猛,作戰身先士卒,而且對士卒還算不錯,懂得體恤士卒,就是腦子不太靈光,不能單獨出戰,但是給他搭配一個不錯的副將,他就能找的到道路。
劉啓最初是將李廣調出來給夏侯竈擔任副將,可誰知道,這廝的迷路特點比夏侯竈還嚴重,一打起來兩人同時上頭,直接追殺,最後誰也找不到誰,還是凱旋的時候才相遇的,也就是敵人太弱,愣是被這倆二愣子給殺穿了。
劉啓覺得這倆莽夫不能放在一起,於是乎,就多設了一個副將,盯着這倆莽夫。
三人配合起來,方纔有了些大漢軍隊的模樣,終於不會像個無頭蒼蠅一般橫衝直撞了。
夏侯竈的打仗風格,跟朝中任何一個人都不同,甚至跟夏侯嬰都不同,他的兵法講的就是一個神速,他大概也信奉“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每次打仗,都是全速進軍,在敵人壓根沒有反應的時候就給人打沒了,因此西庭國的衆人都將他稱爲神行將軍,夏侯竈靠着這一手急行軍,已經連勝了很多場,沒有輸過,自己號稱常勝將軍。
包括這次出擊康居,夏侯竈就是全速趕路,連着狂奔了三天三夜,然後第四天直接發動了襲擊,康居人都不知道這些敵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據說他甚至寫了一本兵法,傳授給底層的軍官們。
而他的兵法很是簡陋,主要的核心只有一點:要快!!!
他常常在營帳內操練士卒們的速度,包括他們的行軍速度,吃飯速度,整頓速度,他似乎已經知道了最適合自己的打法。
劉長挺喜歡他的這種打法的,還當着羣臣的面誇讚了神行將軍,算是認可他的名號。
可韓信卻很不屑,按着韓信的說法,這套打法只能欺辱弱小,要是遇到同等的敵人,這樣的急行軍,那就是去送死。
可韓信也沒有讓夏侯竈改變的意思,畢竟西庭國周邊,也沒有什麼同等的敵人,打這些人,有手就行。
李廣興致勃勃的跟在夏侯竈的身邊,笑着說道:“君侯,我們這次生擒了敵人的君王,這算是我們至今爲止立下的最大的功勞吧?”
“不要因爲這點小軍功就沾沾自喜,我們將來是要去入安息王的!”
夏侯竈嚴厲的訓斥了李廣。
李廣急忙板正了臉色,心裡有些羞愧,不愧是將軍啊,眼光就是遠,志向更是如此之大,自己怎麼能因爲這點小功勞就沾沾自喜呢?
夏侯竈一眼就看到了遠處那些來迎接自己的隊伍,他得意的伸出手來,朝着周圍揮舞着,見到大王的車架,他居然也不下馬,就這麼大大咧咧的一路縱馬到了對方的身邊,等到劉啓等人笑呵呵的上前的時候,他才慢條斯理的跳下馬來,“大王!!那什麼康居王,我給你抓過來了!!這次他們總算沒有跑掉,全軍覆沒!一個都沒能走脫!!”
“哈哈哈,我這次立下了不世之功啊!!”
夏侯竈狂笑了起來,李廣欲言又止。
劉啓在這種時候,反而是很大度。
劉啓將麾下的文武大臣都治的服服帖帖的,其中當然也包括了這位悍將,甚至這位悍將是最好哄的,劉啓急忙說道:“不愧是寡人的常勝將軍啊,這次又立下了大功,將康居人徹底滅國!如此大功,寡人都不知該如何賞賜了,這下,您的名聲就要傳遍天下,您的阿父大概都自愧不如了!!”
聽到劉啓的話,夏侯竈的嘴都要笑歪了,眼睛更是眯成了一團,睜都睜不開。
“哈哈哈,我阿父向來輕視我,他都不曾有過滅國之功,而我卻有,這次回去,我就要教他如何去打仗了!看他還敢不服氣?”
夏侯竈說着,便迫不及待的拉着劉啓的手,“走!我帶着您去看那個康居王!!”
劉啓輕笑着點了點頭。
在自家的大臣裡,劉啓是真的很喜歡這位夏侯竈,雖然他性格混蛋,對自己不夠恭敬,但卻是最好拿捏的,沒有什麼小心思,完全可以放心去用,而且背景又大,有些事情,自己不能做,這位將軍卻能放心大膽的去做,誰不喜歡有這樣的屬下呢?在夏侯竈的帶領下,劉啓也見到了那位被捆綁起來的康居王。
康居王看起來滿臉的驚恐,渾身都是傷,奄奄一息。
劉啓笑吟吟的打量着這位多次從自己手裡逃脫的老對手。
“將他送去長安,獻給陛下。”
劉啓給與了這支凱旋的軍隊極大的寵愛,大設宴席,犒勞大軍,而自己則是拉着夏侯竈的手,與他同乘一車,返回了王宮。
坐在宴席裡,劉啓都是緊緊握着夏侯竈的手,兩人一同用食。
“夏侯將軍是寡人的福將啊這次立下這般大功,陛下肯定是要大賞了”
“陛下那有什麼好東西,其實大王還不如將那俘虜獻給呂祿,他那裡好東西可不少,他的賞賜更多啊!”
“夏侯將軍啊,且不提這賞賜了,我聽聞,安息人有異動,陛下傳來了命令,讓我們多加小心。”
夏侯竈大怒,“什麼?我當時就說了,大軍既然到了身毒,就不該後退,應當去滅了安息國,可是沒有人聽我的,卻聽那太尉的,選擇了退兵?如今如何呢?那韓太尉年邁昏聵,他哪裡知道這些用兵的道理?當初若是聽我的,直接與安息交戰,殺了那安息王,不久沒有現在的情況了嗎?我這就寫信去跟韓信問個.”
“將軍!將軍!”
劉啓急忙死死拉着夏侯竈,“莫要如此啊這與太尉無關,乃是當初陛下下令撤退的,您可以寫信去質問陛下!”
夏侯竈卻不樂意了。
“我要是質問陛下,那陛下不得來打我嗎?我又打不過他,若是非要質問,那就等他生病了的時候,再寫信去質問”
“咳,夏侯將軍啊,其實寡人是想問您,願不願意往身毒走一走?”
“啊?去身毒?”
夏侯竈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去身毒是爲了安息國的事情吧?”
劉啓有些驚訝,怎麼一聽就明白了,這不像是您的風格啊??
“您說的對,就是因爲安息國的事情,安息國太遠了.”
“您不必多說,我都明白,安息國對大漢不敬,而他們又太遠了,我們打不了,所以我們要去身毒,將身毒人狠狠打一頓,然後就逼他們承認自己是安息人!!”
劉啓臉色一黑,“其實是因爲身毒北部的一些貴族想與安息人聯繫,並非是您所說的屈打成招。”
“廟堂準備讓申屠嘉前往那邊,而身毒目前的漢軍太少,而且大多駐紮在南,北部完全靠阿列將軍一個人,實在不妥,故而想讓您前往身毒,能略微震懾一二.”
經過了劉啓的解釋,夏侯竈方纔明白了,“沒問題,我休整三天,就可以出發!”
“不行.要等到申屠嘉前來此處,您跟着他一同前去。”
“哦?大王是覺得沒有申屠嘉,我就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嗎?”
“不是這樣,只是朝中人向來不知道您的威名,你們一同趕路,您就有機會跟朝中大臣訴說自己的戰績了,豈不美哉?”
“善!!!”
劉啓搞定了夏侯竈,天色也已經很晚了,他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返回了後宮。
“阿父!!”
“阿父!!”
一個被婦人所抱着的娃娃大聲的叫了起來,劉啓的臉上緩緩出現了一抹笑容,這個娃娃就是他的長子,劉榮。
可當目光從這娃娃身上漸漸轉到抱着他的婦人身上的時候,劉啓臉上的笑容卻忽然凝固了。
慄姬。
這女人是阿母給自己安排的女人,是他第二個女人,跟自己遲遲沒有生育的正妻不同,這個女人嫁給自己之後,就火速生下了劉榮,讓劉啓成功的當上了阿父。
孩子很是可愛,模樣像極了他的阿母。
整日哇哇大叫,劉啓很喜歡他。
可是嘛,有個問題,這個女人在生下孩子之後,頓時就變了個人,她不許兒子喊王后爲母,甚至多次主動找茬,想要挑戰正妻的位置,而劉啓的正妻是個性格溫和的,不願意與她爭執,這讓她更是變本加厲,到了如今,她甚至敢與劉啓頂撞,還多次違背劉啓的命令,就比如今日,劉啓本來是要去找正妻的,她卻抱着孩子站在了這裡,擋着劉啓的道路。
劉啓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沉吟了片刻,看在孩子的顏面上,他還是隱忍了下來。
“今日不是你侍寢,你怎麼過來了啊?”
“孩子哭着鬧着要見他阿父,我就帶着他來了,怎麼,大王是不願意見到他了嘛?”
“自然不是。”
“孩子的年數也大了,我聽聞,孩子長大了就要給與名分,這太子的位置是不是該確定下來了?”
劉啓臉色大變,“胡說八道!!!”
他的咆哮聲,瞬間嚇哭了那在懷裡的小劉榮,劉啓冷哼了一聲,直接從他們身邊走過。
慄姬咬着牙,同樣冷哼了一聲,抱着孩子也離開了這裡。
ps:這位就是大漢第一神醫慄姬,歷史上的景帝劉啓病重快死了,就將她叫來吩咐後事,然後這女人來了句,老狗!你終於要死了!景帝的病直接就氣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