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銘現在可以回家安心等消息了。
本來他還想着先去跟老爹楊廣彙報一聲,結果人不在,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剛回府上,就聽說楊暕未來的老丈人韋衝已經返京了,昨天去的民部任職。
而楊暕會在大婚之後,帶上妻子韋氏,返回豫章郡封地。
所以這些天楊暕一直被蕭妃帶在身邊,走哪都得跟着,捨不得兒子嘛,很正常。
管家褚季知道楊銘回來之後,趕忙來找:
“三郎這些天莫要再往外跑了,王妃每日進膳都在念叨你呢,今晚務要去王妃那裡請安。”
“行,知道了,”楊銘一口答應。
這些天算是夠忙的了,坐馬車坐的屁股都疼了,而楊暕馬上就要離京,自己確實不宜再亂跑了。
於是他簡單洗漱過後,就去找母妃請安去了。
蕭妃本想着今晚三個兒子都在,終於能吃頓團圓飯了,結果楊銘是回來了,老大楊昭又跑沒影了。
“唉”蕭妃幽幽一嘆,望着身前的兩兒一女,蹙眉道:“你們誰知道昭兒跑哪去了?怎麼也不打招呼就走?都是跟銘兒學壞的。”
說完,她還一臉幽怨的瞪了楊銘一眼。
怎麼就成跟我學的了?我那都是辦正事,大哥估摸是出去浪了。
楊銘當然不會反駁了,只是嘿嘿一笑,低頭扒飯。
“孩兒不知道,”楊暕頭也不擡的答了一句,也跟着扒飯。
反倒是楊嬋苦思一陣,皺眉道:“大哥是下晌的時候聽魚贊說,冀州刺史趙煚剛返京沒兩天,就去世了,然後大哥什麼話都沒說就出門了,興許是爲了這事吧?”
趙煚掛了?一點都沒聽說啊?楊銘擡起頭來,好奇的看向楊嬋。
蕭妃也納悶道:“趙煚過世跟你大哥有什麼關係?昭兒並不認識他啊?”
“那我就不知道,”楊嬋吐了吐舌頭。
楊銘奇怪的看向自己母妃:“趙煚好好的,返京做什麼?”
關於趙煚過世的消息,蕭妃是知道的,當然不是楊廣告訴他的,而是禮部的人來通知的。
在大隋,四品以上官員過世,禮部的人都要知會親王府一聲,由親王府出人參加弔唁。
這是一個禮節問題,也是皇室對四品以上官員的看重和認可。
四品以下就沒有這個待遇了,當然也有例外,比如你出身特別好。
打個比方,李淵現在要是掛了,楊廣就算本人去不了,王府也得派人去,一來是親戚,二來李淵是未來之星,是被楊堅重點栽培的。
對於楊銘這個問題,蕭妃耐心解答道:
“據說趙煚是回京述職,你祖父掛念他身體欠佳,想着讓他回大興靜養,沒成想熬不住路途辛苦,剛回來沒幾天就過世了。”
“噢原來是這樣,”
楊銘也沒有多想,也許老大楊昭是以晉王世子的身份吃席去了吧。
吃完飯,蕭妃拉着幾個孩子不讓他們走,非得嘮一些家常,外加囑咐楊暕回了封地之後,要時常給家裡來信,說着說着,蕭妃又哭了。
看起來,她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吶。
都是當媽的哄孩子,蕭妃這邊反過來了,孩子得哄媽。
也就是這個時候,王府管家褚季匆匆從外面跑了進來:
“主母,出事了出事了,趙煚府上被禁軍給圍了,聽說大郎此刻就在趙府。”
“什麼?”蕭妃頓時大驚:“立即備車。”
楊銘也懵圈了,怎麼回事啊這是?怎麼趙煚人剛死,府邸倒被圍了?
他也沒敢多問,急忙跟隨蕭妃一起出門。
“讓開!誰敢攔我!”
剛下馬車,蕭妃一馬當先就往趙府裡面闖,守在外面的禁衛老老實實的給楊老二這一家子讓開了一條路。
剛進了府,蕭妃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只見府中前院,黑壓壓跪倒了一片人,這些人皆身着喪服,哭嚎着跪在楊昭面前,似乎是在求情。
蕭妃頓時鬆了一口,還好還好,我兒子沒事就好。
原本來弔唁的人羣,都被禁衛趕了出去,躲在街道上看熱鬧。
車騎將軍屈突通見到晉王妃,剛忙過來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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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妃愣道:“這是怎麼回事?”
屈突通答:“回王妃,趙煚幼子趙義臣,犯了大不敬之罪,末將領旨前來緝拿。”
“大不敬?”蕭妃的視線再往院子裡掃視一番後,道:“是否對吾兒大不敬?”
“正是河南王殿下,”屈突通道。
蕭妃頓時大怒:“那還等什麼?立即拿走。”
屈突通一臉爲難道:“太子已經去往二聖那裡求情,長寧王眼下就在裡面,他已經將趙義臣帶去了後院,說是要等太子殿下的消息,末將拿不了啊。”
“混賬!帶路!”
蕭妃大罵一句,令屈突通在前帶路,直接就往後院闖。
東宮千牛備身田德懋也是倒黴催的,楊銘這次沒跟着蕭妃往裡闖,而是去找楊昭,所以他當然不認識常年呆在江都的晉王妃,於是直接攔着後院通道不讓過去,也沒看到屈突通給他使的眼色。
不過屈突通也是夠陰的,你使什麼眼色啊,說句話能閃了舌頭嗎?
“啪”的一個巴掌,
田德懋捱了一記耳光後,幾乎是出於本能就外邊上閃,自己身上可是穿着御衛金甲,千牛備身的身份明擺着的,敢扇他的人,就敢殺他。
接下來就簡單了,只要進了後院,屈突通只管拿人就行了,長寧王楊儼見到眼前這位都敢揍他親孃的母老虎,屁都沒敢放一個,眼睜睜的看着趙義臣被禁衛拖走。
事情就這樣結束了,蕭妃後來返回前院,把自家老大領回家去了。
路上的時候,楊昭也解釋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原來趙府今天來弔唁的人特別多,楊昭擠在人羣裡,被趙義臣那小子給撞倒了,而且對方還不小心在楊昭身上踩了一腳。
這事立即被御史臺一個叫陳憲的傢伙告到了楊堅那裡。
楊堅頓時覺得臉上掛不住了,好嘛,姓趙的都敢踩姓楊的了?這才下令讓屈突通拿人。
這是封建時代,撞了人說對不起有用沒用,那得看伱撞的是誰。
踩了別人一腳有罪沒罪,也得看你踩的是誰。
就楊銘猜測,趙義臣這次最輕都得斷條腿,因爲楊堅不會允許這世上有踩過老楊家的腿,存在。
當屈突通帶着大隊人馬返回大興宮的時候,卻在宮門外被人給攔住了。
“至尊旨意,別進宮了,就在皇城外砍了吧。”
“冤枉啊,冤枉啊,我要見太子,我要見太子”趙義臣發了瘋一樣哭喊着,聲音淒厲,朱雀門附近都能聽到。
屈突通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把趙義臣拖至皇城的一處角落裡。
一個手起刀落,這個世界安靜了。
要殺一個人,就不要給他說話辯解的機會,只要給他辯解說話的機會,這人一般就不會殺。
殺人嘛,他冤不冤,在我。
這,就是大隋至尊皇帝楊堅的做事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