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二瞧着董小葵,臉上的驚異漸漸淡了,後來卻是笑了。那笑容也很淡,神色全是不相信,眼神平靜,卻含着深濃的挑釁。
“看什麼?速度了。”董小葵大聲說。其實她已經後悔了,不過,她很阿Q地鼓勵自己,長痛不如短痛,這關橫豎是要過的。許二這傢伙沒那麼容易放過自己的。所以,故作鎮定地說了這句。
許二將手一搭,放在浴缸邊的枕墊上,似笑非笑地瞧着董小葵,像是在欣賞什麼似的,然後漫不經心地問:“你確定以及肯定要欣賞?”
董小葵總覺得那笑很不懷好意,雖然,似乎許二平時就那麼笑的。但大約是她做賊心虛的緣故,她總覺得他有什麼陰謀。
不過中國劍客的精神裡有一條叫“狹路相逢勇者勝”,還有一種叫:明知必敗,亦要有戰的勇氣,這才叫俠客。
於是,董小葵挑挑眉毛,以俯視的眼神掃了許二一眼,很是篤定地朗聲說:“確定以及肯定。”
“勇氣可嘉。”許二輕描淡寫地說,語氣像是一朵慢悠悠的蒲公英徐徐降落。
相比較人家的淡定,董小葵心裡慌亂,同時,還覺得之前自己說的那句“確定以及肯定”的力道還不夠,於是又咳嗽幾聲,一臉輕蔑地看着許二,輕飄飄地問了一句:“怎麼?許少不敢?”
許二沒理會,換了個姿勢,靠着浴缸,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還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董小葵。看得董小葵毛骨悚然的,於是不耐煩的催促:“速度起來給姐欣賞,欣賞,不要磨磨蹭蹭的,不男人。”
許二終於哈哈一笑,說:“小葵啊,我可是很自律的男人。平素裡,想欣賞我好身材的女人也不少。可是能欣賞到的沒幾個。”
那就是還有幾個欣賞過的了?董小葵在心中自動補充這句話,心裡全是鄙視:這些公子哥,鶯鶯燕燕,環肥燕瘦的,無數吧。
哼,上次釣魚,還聽那些人說,年少時的許二可是翩翩公子,萬花叢中過,一堆漂亮姐姐圍着叫“小公子”,他便是照單全收,帶着一羣女子很和諧地去遊湖啊。
她越想越氣憤,臉上越發鄙夷。便是冷眼瞧着許二。
許二卻是無視她的喜怒哀樂,繼續氣定神閒地說:“我這等好姿色不能白白讓你這個村姑欣賞去了?”
“呸,沒膽量就直說。”董小葵典型的不到黃河心不死,死鴨子嘴硬,這會兒完全的外強中乾。
“喲,懂得用激將法了。”許二還是氣定神閒,彷彿什麼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董小葵只覺得自己已經落入陷阱,可是一步也不能後退。她對許二的話淡笑不語。許二卻又是挪了個姿勢,說:“小葵,我的身體不是誰都可以欣賞的。所以,咱們玩個遊戲。你總不能讓我虧了。”
他說得好像他是出來賣的。董小葵滿頭黑線的,蹙了蹙眉,說:“什麼遊戲?”
“嗯,很簡單的。就是,我數一二三,然後我就站起來,你如果沒有眨眼,捂臉,那麼,就算你贏。如果你眨眼,或者捂臉,就算你輸。”許二很認真地介紹規則。
“好,那獎懲制度呢?總不能讓你一個人來定吧?那樣有失公允。”董小葵略略低頭,浴缸裡全是泡沫,確實看不清。
“當然,我是很公平的。”許二還是笑,然後說:“小葵,如果你輸了,我之後提的任何要求,你都不可拒絕,要跑快一些,替我辦到。”
“好。我答應你。不過,如果我贏了。你不得向我提任何要求。比如,家務,我樂意做就做。還有,做飯,你得讓廚師繼續。”董小葵刻意強調了做飯。她的廚藝可是伺候不起他許二公子的,對人對事對食物都那麼挑剔。再說了,廚房這事,就是累得很。
“行。”許二也說。
“嗯,許二公子一定要說話算話哦?”董小葵一臉笑意,心裡卻是慌亂得很。想到會直接面前裸男出浴,心撲通撲通跳。她都覺得快按捺不住了。有那麼一會兒,她很想奪門而出,或者直接認輸。可是想到輸了的後果,可能比這更嚴重該。她將心一橫:孃的,爲了自由和正義,必須的。
她大義凜然站在浴缸前,淡淡地說:“速度。”
許二卻偏偏最磨人,還笑着問一句:“你真的確定了?現在反悔還可以,最多,伺候好本公子,我維持你的原判。不增加罪名。”
其實這項承諾是十足的誘惑,董小葵很不爭氣地動搖了。不過,只是一瞬間,她立馬搖搖頭,說:“不要婆婆媽**囉嗦,這可真不是許二少的作風。”
許二無奈地擡擡手,說:“董小葵,那開始了,一,”他喊,拖得很長,董小葵覺得他那聲音就跟鈍刀割在心上一樣,典型的折磨。更讓人無語的時,他喊完“一”,就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
董小葵就在那樣豎起耳朵等他喊“二”,一顆心亂糟糟的,連手都有些微微抖。許二意味深長地看着她,這才緩緩吐出“二”,同樣是綿長的聲音,讓董小葵覺得快崩潰了。可是這仁兄偏偏中間停頓很久,很好心地提醒“小葵,馬上就是最關鍵的了”。
董小葵被逼得發火,說:“速度。真不知你平時怎麼領導你的手下的。真讓人受不了。”
許二哈哈一笑,喊了一聲“三”,這一聲出人意料的簡潔短促,一喊完,他是“唰”地站起來。董小葵沒料到,先前努力準備的全亂了,她近乎是本能地捂住了眼睛。
繼而聽到許二打趣的笑,帶着勝利後的驕傲。董小葵緊緊捂着臉,暗暗罵自己:你真是沒出息,沒出新。
“董小葵,你輸了。在未來的日子裡,我替的任何要求,你都要答應。”許二氣定神閒地陳述。
董小葵沒有說話,一動不動,還是捂着臉。心裡十分懊悔:你怎麼就這樣沒出息呢?不就是男人的身體麼?人生在世,遲早要看到的。看誰不是看,就從許二看起,這不就可以了嗎?你爲何這樣沒出息。
她鬱悶得想撞牆。偏偏許二又說:“董小葵,要願賭服輸。這第一個要求就是立馬睜開眼睛,本公子如你所願,讓你好好欣賞。”
“沒興趣。”董小葵捂着臉,甕聲甕氣地說。
“女人果然善變。行了,如果你敢睜開眼來欣賞你想欣賞的男人身體,我就將我贏了的戰利品丟掉,維持原判。”許二循循善誘,還開出這種條件來誘惑她。
好吧,絕對不能再讓他看扁。既然他都給了這個扳回一局的機會,自己不接真是對不起大衆。她說:“吵什麼吵?女人要矜持一點,你懂麼?還有,欣賞要虔誠一點。要擱在平時,我得焚香沐浴,對月禱告,這纔對得上‘欣賞’兩個字。今天,是看你受傷,身子柔弱,所以一切從簡,我就象徵性地‘矜持’一下,來表示對你的尊重,你不需要那麼得瑟。”
她一口氣說了一大串,手卻還捂着眼睛。許二輕笑一聲:“伶牙俐齒。輸了就是輸了,速度了。”
董小葵不說話,暗中深深吸一口氣,這才放開雙手,睜開雙眼。她以最大的接受能力來接受眼前的震撼,可是,她橫豎沒想到真相是這樣的。如同那句經典的話“我猜中了過程,沒有猜中這結局”。
是的,許二腰部以下圍着浴巾,因爲浸了水,溼溼地裹在身上,護着重要部位。此君左手拉着那浴巾。對着董小葵笑了笑,說:“好了,這水冷了。我有些不舒服,你換了先。然後,把那拿花灑,開最小,幫我沖洗一下。”
董小葵怒目圓瞪,看着他。原來這人泡澡的時候居然裹着浴巾。
許二一臉的笑,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心先亂,所以必定會輸。我的浴缸是半透明的,雖然這表面上的泡沫讓你看不到。但是你應該從側面能窺伺一些。可是你沒有勇氣。所以,一開始,你就註定要輸的。而且,你不敢將數數交給我來。因爲,我拖了時間,亂了你的心。小葵,與人對戰首先就要忘記自己。你不夠火候,畏首畏尾一點,所以輸了。”
董小葵的臉越來越沉,許二呵呵笑,說:“行了,別鬧了。我有些不舒服。你速度幫我一下。”
“那你剛纔說的,可算話?”董小葵問。
“我說話從來算話,你放心。”許二說,卻是忍不住打了噴嚏。
董小葵大驚,如臨大敵。立馬就去放掉水,然後清理一下浴缸,拿了花灑來,一邊調節水溫,一邊問:“怎麼樣?是不是感冒了?”
她一心焦急,只是怕他傷勢反覆,會落下病根兒,一邊咒罵自己,一邊試驗水溫,覺得水溫適宜,立刻過去幫他沖洗,竟然一心就想着讓他早些去休息,不要落下病根兒纔是。
她似乎完全忘記他只着浴巾,一心只記掛着他的健康。就在這種着急裡,許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那浴巾掉了。
在爲他沖洗背部泡沫的董小葵一怔,水還嘩嘩地流着。她卻呆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