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京城,最尊貴的男人,除了高坐龍椅上的皇上,剩下那個就是靖王爺了,即便是那太子殿下,都比靖王爺差上幾分。
所以,上一次成王妃生辰,盛京城的權貴只來了一半,而靖王爺大婚,即便是曾經被靖王爺欺辱過的,也都要登門祝賀,否則就是不給皇貴妃面子,也是不給鎮國公府面子,更是不給皇上面子。
而且,出嫁的是北宮洛陽,那可是北宮家的大姑娘,也是慶國的名將,在軍中的威望甚高,所以北宮家這頭的軍中勢力也來了許多。
一面是風度翩翩的文人騷客,一個面大嗓門的行伍,又是相互看不上眼的。所以現在的靖王府,熱鬧是熱鬧了,但卻也顯得尷尬,特別是文官愛酸,總是會時不時酸上兩句,而武人脾氣暴,更是回過頭便罵娘。
原本這事情輪不到我管。可不管是靖王爺,還是北宮洛陽,待我都是極好的,所以我只能硬着頭皮調和,但許多文人都拿我名聲不好的事情冷嘲熱諷,而一些不明情況的武人也因我收拾了北宮破而惱火,一來二去。反倒成了我被圍攻了。
最後,還是陳道陵看不下去了,敢多嘴的上去便打,算是給打妥帖了。
大夥都怕靖王爺,但對陳道陵也是很恐懼的,畢竟在他們眼裡,陳道陵是皇上都忌憚的人,而且陳道陵自從不傻之後,除了每日喝花酒外,荒唐事也沒少做,京中不少權貴家的公子可都被收拾過。
而讓我感到意外的是,顧文昌與二夫人一同來了,按說顧文昌是一定會來的,但二夫人可沒資格來。稍一打聽才知道,也不知從哪天開始,二夫人已經被扶正了,是正兒八經的侯爺夫人了,應該是顧文昌對顧末以庶出身份出嫁的一種補償吧。
怪不得,這二夫人走路的樣子都變了,腦袋瓜也是仰着的,就差沒尾巴,否則非得翹到天上去不可。
看到我後,可能是爲了炫耀,那二夫人就施施然走到我面前了,滿是熱絡的笑着,說道:“傾兒,莫不是許久未見,與我生分了,怎麼連句話都不說呢?”
真不知道她是怎麼生出顧末這麼精明的女兒的,即便你是侯府正室了,那又如何,身份比起我這個王妃,終究還是差了許多,而且這纔剛剛扶正,還沒個誥命呢,跟我這揚武揚威,豈不是自找苦吃?
而且,我身旁可還站着宋青瓷,她這人,其實真不聰明,屬於那種你對她好。她就給你掏心掏肺的,她見二夫人有與我炫耀的意思,當時就不高興了,但又覺得自個兒說話是自降身份,便瞅了一眼老態龍鍾的於嬤嬤,而於嬤嬤點點頭,便往前走了一步。
“放肆!”
於嬤嬤聽着很輕的一句話。卻是穿透力很足,許多人都看了過來,“是誰給你的膽子,膽敢直呼王妃名字的,可是出門沒帶腦子,連尊卑都忘了?仔細瞧着,在你面前,可是有兩位王妃,照了面也不行禮,這便是你文昌侯府的規矩嗎?”
“我我……”
二夫人啞然,方纔末兒給她捎信兒,讓她趁機找顧傾的晦氣,這她纔會來的,卻不想被一個老嬤嬤給罵了,心中自然已經氣憤,頓時針鋒相對,說道:“你又是個什麼東西,膽敢如此與我這個侯爺夫人說話,規矩又好到哪裡去了?”
“風大你可別閃了舌頭!”
於嬤嬤渾濁的雙眼頓時凌厲起來,說道:“早些年在宮裡伺候的時候,有多少公主的規矩,都是我負責教的,你若說我沒規矩,豈不是在說公主們都是沒規矩的?沒想到,文昌侯府不僅沒有規矩,這膽子也是夠大的,連公主們也是你可以說的?”
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可是把二夫人嚇的夠嗆。想了一下,覺得還是不吃眼前虧,趕往行了大禮,又灰溜溜的走了,真是夠自討沒趣的。
坦白講,如果於嬤嬤不出面,我恐怕也會冷言冷語的給她趕走了。因爲自從到靖王府那一刻起,我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剛又被人冷嘲熱諷一番,導致我心煩意亂的,要不是場合不對,剛剛我就一巴掌抽下去了。
即便是二夫人此刻吃癟,我心情也沒好到哪裡去,跟宋青瓷說了一聲,便去內院的客房坐下了,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畢竟今個兒可是靖王爺和北宮洛陽的好日子,而且又等於是我給撮合成的,總要高興點的。想來靖王爺也是真不容易。從好些年前開始,就一直隱藏自己,導致都沒好姑娘敢嫁給他,而皇上與皇貴妃似乎也不急,在皇子中,像他這般的,可真是太少了。
這面我才坐下不久,外面就有人敲門,我一皺眉,心生警惕,把手按在了軟劍上,沉聲道:“誰?”
“是我,王妃。”
外面的聲音很熟悉,她接着說道:“是云溪,希望能見王妃一面。”
沈云溪,我有帶她來嗎?
不過,對她,我現在倒不是很懷疑,也是因爲上次她幫了我,而且從那之後,一直都很老實。派人找我傳話,也只是說,如果有機會能讓她自由,她會感激不盡的,可因爲皇上那面一直卡着,所以才一直拖着,我還覺得有些過於不去呢。
“沈姐姐怎麼來了?”
我打開門。見她是一個來的,便讓她先進來,坐下後,又問道:“該不會,是放不下四哥,所以偏要來看看?”
“沒拿起過,又何談放下?”
沈云溪面色平淡,卻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笑着說道:“只不過,陳道崖到底是真心待我一回,所以總要來看看的,這靖王府我又熟,便趁着咱們王府鬆懈時,偷偷溜了出來。王妃不會怪罪吧?”
“哪會怪罪。”
我笑着搖頭,說道:“只不過,不是我不信沈姐姐,可還是要說,今日定不能鬧出什麼亂子,你能答應我嗎?”
“王妃放心好了。”
沈云溪點點頭,隨後默默的嘆息一聲,說道:“其實,在上一次害你不成後,我就想了很多事情,纔算知道,從前的自個兒執念太重了,別說我不是天底下最優秀的女人了,即便是又如何?咱們王爺。不喜歡我,還是不會喜歡,若是喜歡我,哪怕我是個尋常女子,他也會喜歡我的。而且,我也發現,我愛的。也不是王爺,愛的是自個兒編織出來的一個幻境。所以說啊,還是覺得你這樣是最好的,就是要做一個貪圖享樂的小女人,這樣纔會幸福呢。”
“你想通便是好事。”
我瞧着沈云溪不像是騙人,便握住了她的手,說道:“對了。沈姐姐,上次你說在我固元丹裡下了斷腸草,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爲什麼我吃了之後,並沒有事情?”
“是真的。”
沈云溪面色中閃過一些愧疚,隨後才說道:“這點我也很疑惑,也問過府醫。甚至是託關係問過太醫,可誰也說不清,因爲服用斷腸草,是必死的。”
“你也真夠狠的。”
我倒不是生氣,只是隨口發了句牢騷,而她是低着頭沒說話,我才又說:“照理說,曾經你多次想置我於死地,無論如何,我都要讓你死纔對,可我雖然不是大度的人,但卻也不是真正小心眼的人。而且,上次你又有恩於我,從前的事情,便算一筆勾銷了吧。”
沈云溪點點頭,說道:“若云溪也有王妃這般心性,也不會如此了。”
我笑着說道:“好啦,你也放心,只要有機會,便還你自由身,到時候你也能找到真愛的,相信我,誰都可以的。”
沈云溪笑着,說道:“自由身,其實云溪自個兒也有辦法了。所以,今日來,只是要求一個原諒而已,既然你沒有記恨我。便算安心了。”
然而,沈云溪的辦法,我卻是沒問出來,她只是故作神秘的說,到時我就會知道了,我也沒再多問,又與她說了會話後,她纔有些不好意思的擡頭看我,說道:“王妃,可以的話,我想再與陳道崖說說話,你可以放心,我絕對不會做出讓大家爲難的事情,只是說說話而已。”
我想了一下,見沈云溪又不是作假,便說道:“那你便在這待着,我去叫四哥過來。”
看着眼前的人越來越遠,沈云溪的表情越加冰冷,過了會,顧末與二夫人將便出現了,以顧末這般精明,當然會找幫手了,而她也知道,有誰是最恨顧傾的,那邊是沈云溪了。
看到這娘倆,沈云溪便讓二夫人先進屋了,隨後才說道:“過會,她與靖王爺過來時,你安排人先把靖王爺叫走片刻,剩下的,交給我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