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馬車飛快的行駛在街道上,陳道陵把小周留在了馬車內,讓他說一說,皇上如今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因爲是深夜秘密前來,所以我和陳道陵,不得不擔憂。
“有些不妙。”
小周先把頭探出車窗看了,才又說道:“四天前,共四十六人潛入寢宮,其中三十六人佈下劍陣,拖住的皇上的雙刀衛,另外十名高手去刺殺皇上,即便有我師父在,皇上也受了不輕的傷,但卻也留下了三名高手的性命,可他們卻是自盡了,另外三十六名劍士,最終也沒留下一個活口。所以說,此事到如今,都是一頭霧水呢。”
刺殺皇上!
而且,僅用三十六人,便拖住了那可怕的雙刀衛?不僅如此,那十名高手,竟然還能在周墉面前重傷了皇上!要知道,不管是周墉,還是皇上,修爲可是一點都不弱的。怎麼就會被重傷了?
可這卻是已經發生了的事實,絲毫做不得假。
陳道陵眉頭深鎖,思慮了片刻,才說道:“能夠傷了父皇與周墉,這其中,必有一致兩名不敗境高手,而剩下的人,也至少要有傾兒的修爲,但修爲是一回事情。經驗又是一回事情,所以剩下那些人,定然也是江湖老手。可是,這段時間‘塵埃’在盛京城被打擊的苦不堪言,而且損失也極大,很難在短時間內,聚集如此多的高手,所以可以排除是‘塵埃’謀劃的可能。可是,除了他們。又有誰有這麼強的實力呢?”
小周想了一下,說道:“很多家族與門派,都是可以的,像是棋劍樂府,像是青虛山,又或者是極樂谷,再還有澹臺家,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澹臺家?
那不是,澹臺子衿的家族嗎?
難道。爲了皇位,他們已經無所不用其極了,已經敢對皇上下手了?
想着這段時間的風向,自打皇上不上早朝後,便有許多朝臣投向了東宮,所以說此次皇上被刺殺,東宮的確是最得益的。
而澹臺子衿雖然不會武功,但那是因爲,慶國曆代。皇室都會與江湖豪門聯姻,爲的就是,要在江湖中也要佔據一定的地位,否則江湖人鬧糾集起來,也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而江湖之人,特別是豪門,總會有一種自甘輕賤的情感在,因爲他們有強大的武力,也在江湖中有不可撼動的地位,可江湖畢竟是草莽,所謂他們很想要更尊貴的身份,而皇室便給了他們這樣一個機會。
所以,那些江湖豪門,都會專門挑選一批族中女子進行培養,不僅都是聰慧過人,而且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重要的,是還會培養女子的雍容華貴的氣質。
這也就是,爲什麼澹臺子衿只需要站在那裡,甚至只是面無表情,都會讓人感覺到一種母儀天下的氣質,因爲那都是從小培養而成的,早就成了她的一部分了。
而且,澹臺子衿,也是唯一一個,有望成爲皇后的人。因爲
可是,如若我們猜想是真的,那他們的膽子,可就太大了,竟然敢刺殺皇上,可不得不承認的是,這雖然是一招險棋,但卻也是一招妙棋,因爲效果真的是出乎意料的好,現在東宮的勢力扶搖直上,而陳道陵與靖王爺在四部中的勢力。卻是已經快要被架空了,而他們手裡還握着的,雖然是最實用的兵權,可誰又能輕易的逼宮?
即便是有朝一日不得不如此做,又哪會那般容易?
忽然之間,似乎一切苦心建立起來的優勢,都已經葬送了。
還有一個令人非常擔心的問題,那便是透明人一樣的文王爺,只要想到他一副沒主見繞着手指的樣子。我就總會覺得,他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可他卻是什麼都不做,也什麼都不爭,總不能就莫名其妙的去殺了他吧?
那樣做,只會讓我們成爲衆矢之的,即便有朝一日靖王爺成爲九五之尊,也會被天下人詬病的。除非,靖王爺能像皇上一樣,強大到可以壓住一切聲音,做到真正的唯我獨尊。
可惜,靖王爺做不到。
倒不是我小瞧他,而是因爲有些東西,真的是因人而異。
仔細想想,其實能做到這一點的,卻只有陳道陵了,因爲他是諸皇子中,最像皇上的一個。
很快,探出頭,便能遠遠的看到了宮牆了,然而馬車卻是突然向下一墜,而陳道陵是立刻抓住了我,帶着我破開車頂飛了出去,隨後落在地面上,而馬車卻是已經在翻滾了,還有兩匹斷頭的馬。
“娘呦!”
小周是嚇的不輕,躲在了陳道陵的身後,一邊說道:“我就說這差事派旁人來。可師父偏偏讓我來,還說不會有危險,這危險不就來了?”
然而,我和陳道陵,是沒空搭理捻着蘭花指的小周,因爲七道身影,已經將我們給圍住了,不僅如此,另外還有十餘名劍士,已經在外圍佈下了劍陣,顯然是早有準備的。
不用想,一定是有人知道我們的行蹤,所以纔會在此設伏。
然而,僅僅片刻的時間,便又有兩道身影疾馳而來,到了跟前一看,才知道是靖王爺與北宮洛陽來了,隨後便又是上百赤甲血衛趕來,反倒是將敵人包圍了。
“老七,傾兒。”
靖王爺目光凜然,沉聲道:“父皇料定會有這麼一出,所以沿途都埋伏了我們的人,你們先走,這裡交給我們即可。”
陳道陵點點頭,說道:“那便有勞四哥四嫂了。”
說着,便拉着我長身而起,而有人想攔,卻是被北宮洛陽一槍給挑了下來,廝殺開始了。
雖然很是擔心靖王爺與北宮洛陽,可他們既然是有備而來,想來就不會有什麼危險,而且皇上做了這些安排,怎麼說都是想要立刻見到我們,所以我便不再多想,使出最快的速度才勉強跟上了陳道陵的步伐。
“娘呦,可嚇死我啦!”
沒想到的是,小周竟然連哭帶嚎的跟的很緊,一邊還喋喋不休的說道:“王妃,咱好歹也是老交情了,您怎麼就能扔下小周自個兒跑了呢?要知道,我可是家中獨子啊,九代單傳啊,家裡還指望着我傳宗接代,這要是死了可怎麼辦啊!”
“小周!”
陳道陵忍不住出聲打斷他,隨後說道:“你已經,不能再傳宗接代了。”
“娘呦……”
小周也才反應過來,自個兒的子孫根可早就沒了,便哭的更厲害了,開始淚奔道:“九代單傳呦,帶我這算是沒了,娘呦……”
“……”
不過,小周淚奔的速度,倒是很快的,都快超過我了。這傢伙的修爲,究竟有多高?
一路疾馳,很快便進了皇宮,小周又帶我們走密道,直接進了皇上的寢宮,而纔剛剛進去,我就聞到了刺鼻的藥味,還有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心中莫名一急。跑過去一看,卻是看到皇上面無血色的躺在軟塌上,而身邊是躬身站着的周墉,在他們身邊,還有兩具黑衣人的屍體,血流了滿地,怪不得血腥味這麼重。
“來了。”
皇上看到我們後,便擺擺手,示意我們不用跪。直接坐便是了,等我們坐下後,才緩緩的笑了,卻是對我說着無關緊要的話,“傾兒,你可知道,那日在大殿,我爲什麼會荒唐的與你一起吃烤肉?”
“傾兒不知。”
我搖搖頭,說道:“父皇,您傷勢如何?”
“先,不說傷勢。”
皇上搖頭笑笑,說道:“那日,如此荒唐,就是爲了要讓所有人都瞧瞧父皇對你的態度,也免得,父皇照顧不到的地方,又有人去找你麻煩。卻沒想到,正是那日的荒唐舉動,徹底激怒了妒婦,纔會有此一劫。”
坦白講,聽到這樣的話,我能不敢動嗎?雖然說,皇上對我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北宮雪瑤的關係,可這卻不能影響我都敢動。可是,因爲要對我好。反而讓自己受了重傷,我卻又很是愧疚。
“父皇。”
我吶吶的叫了一聲,眼睛都有些紅了,說道:“一定,是皇后他們做的吧?都怪傾兒,若不是爲了傾兒,您也不會這樣了。”
“遲早的事情。”
皇上搖搖頭,擺擺手,進來幾個小太監,將屍體處理了,並灑了一些藥粉,將血腥味都去除了,一邊說道:“也怪我,這些年來,太過專注找你孃親的下落,所以朝堂一片混亂,我卻不自知,這些年想要再整治。卻是已經晚了。否則,若沒有那麼多人站在東宮那面,皇后又哪敢這樣做?”
陳道陵皺眉說道:“父皇如此沒有動手,是因爲沒有證據,也是因爲澹臺家的江湖地位,更是因爲端木家也着實勢大吧?”
“的確。”
皇上點點頭,說道:“端木家,把持着整個江南道,那可是咱大慶國最富庶的地方,也是最多江湖世家立足之地。可以說,如今的端木家,是掐着咱大慶國的經濟命脈,同時也握着一股可以威脅到皇室的勢力。雖然,不到萬不得已,端木家是不會做出什麼的,可若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動了皇后,問題可就大嘍。”
原來,皇上也並不是唯我獨尊的。他也有許多會忌憚的東西。但這並不影響,他在我心中高大的地位,反而會讓他更加有血有肉了。只不過,我卻是沒有想到,皇上會如此執着於北宮雪瑤,否則以他的智慧,又怎麼會出現如此亂局?
最重要的是,這是我頭一次明確的聽到,北宮雪瑤,也許是沒死的!那麼,她既然沒死,爲何又會消失的無影無蹤呢?對於這個似乎書寫了無數傳奇的女人,真的很想見她一面,哪怕是爲了從前的那個顧傾,叫她一聲孃親也好。
陳道陵點點頭,說道:“那麼,父皇深夜喚我們入宮,可是有差遣?”
皇上點點頭。說道:“此次,我傷的很重,若只是閉關休養,怕是沒有一年,都無法恢復如初。所以,我要走一遭吳家劍冢,借用養劍池療傷,去歸只需兩月時間。而我不在京這段時間,必然會非常的混亂。老四一個人獨木難支,便需要你門二人相助。可朝中又派系林立,而且關係錯綜複雜,所以務必要維繫這期間的均衡。再就是,兵權,萬萬不可落在他人手中。”
陳道陵問道:“那,禁衛軍呢?”
皇上淡淡一笑,說道:“當然,是要給老三了,否則他會徹底倒向東宮,那時你與老四,因無朝中勢力的支持,必將陷入險境,這也是我上一次離開時,爲何會如此安排的原因了。”
果然,皇上每一步的安排,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而且,從言語之中,也能看出,皇上是有意將大位傳給靖王爺的,否則又怎麼會說,讓我們去幫助靖王爺,也不知,他是本來就不準備傳位陳道陵,還是能看出陳道陵無意皇位,若讓我猜,應該是後者。
看到我們沒有說話,皇上又說道:“幫老四穩住各方勢力後,若我還沒有回來,你們二人,還要再辦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