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不知道有多漫長的佈局,以這整個天下作爲棋盤,這天下所有人作爲棋子,眼看着距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近,可變故卻越來越多,似乎一切都超出了梨紅藥的掌控,這讓原本從容的梨紅藥,逐漸的失去了耐心,甚至是變得有些暴躁。
所以,此時此刻,面對北宮小子的時候,他竟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底牌亮出來,讓這礙眼的人去死,其實也是一種情緒的宣泄。
而北宮小子,臉上是仍然掛着淡淡的笑容,甚至看不出一絲緊張來,因爲他根本就不怕梨紅藥,也有絕對的把握拖住梨紅藥。是的,是拖住,他原本就是做了兩手準備,一來是讓丫頭一行人拖住梨紅藥,然後他找到所需之物,再就是梨紅藥找來。然後他來拖住梨紅藥,讓丫頭一行人有足夠的時間強大起來,再前往聖山,到時一切已成定局,就不怕梨紅藥再掀起什麼風浪了。
至於要如何拖住梨紅藥,這點上北宮小子是沒有一絲擔憂的,因爲從很久之前開始,他就沒怕過梨紅藥,雖然在盛京城外他面對梨紅藥時是落荒而逃了,但那是因爲他當時不想暴露太多,也因爲他當時的實力,如果與梨紅藥硬碰硬的話,就將會影響了後續計劃。
所以,當初北宮小子纔會落荒而逃。
而且,北宮小子之所以逃的那樣沒有節操和狼狽,還有他的另外一個打算,就是要給梨紅藥心裡種下一個他很弱的種子,這是在爲往後與梨紅藥對戰時,讓梨紅藥心底那顆輕視的種子發芽,而面對一個心存輕視的對手,在北宮小子眼中,就已經贏了一半了。
若是說佈局,北宮小子自認爲不比任何一個人差。
北宮小子看了眼沉靜不語的梨紅藥,能夠猜出他是要動真格的了。便笑嘻嘻的說道:“梨紅藥,我跟你說,之前在盛京城外時,我跑了可不是因爲打不過你,那是因爲我不想跟你打,現在你若非要打的話,我就讓你知道,我可老厲害了!”
聽到這句話,梨紅藥的眼角是跳動了一下,在盛京城外那一幕,他至今還記憶猶新,當時跑的那樣狼狽,此時又要來這一套,便冷聲道:“那日在盛京城外被你逃了,是你的運氣好,你當今日我還會給你機會逃?”
“誰說我要跑了?”
北宮小子雙手叉腰,然後很不雅的前後左右扭腰,一邊活動着身體,一邊說道:“梨紅藥,我可是與你說真的,動了真格的,你不是我對手,你還是趁着本大爺心情好,麻溜的跑的好了。你放心,你跑的話,我是絕對不會攔着你的,畢竟上次在盛京城外時,你也沒攔着我嘛。”
“我跑?”
梨紅藥冷冷的笑了,身上的白衣無風自動,手中的長劍一指,便將長劍放了出去,而後那長劍又自行分解了一般,變成了漫天的羽毛,而梨紅藥的身體,也是緩緩升空,手指輕饒着,控制着羽毛移動,一邊說道:“今日,便讓你見識見識,什麼纔是真正的力量!”
話音才落,手指一揮,漫天的羽毛便如箭矢一般覆蓋了過去。
看着眼前的一幕,北宮小子心中冷笑,多麼熟悉的一幕,曾經多麼可怕的一幕,但在這一刻,他卻是絲毫不懼,因爲他也要讓梨紅藥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力量,他要讓梨紅藥知道,就憑那些羽毛,是傷不到他分毫的。
想着,北宮小子是沖天而起,隨後便烏雲密佈起來,隨後似乎是起了濃煙一般,整座島都陷入黑暗之中,而期間似乎還有火光一樣,也會有呼嘯的響聲,偶爾還能聽到梨紅藥,或者是北宮小子的悶哼聲,戰鬥顯然是非常激烈的。
當烏雲與濃煙散去之後,天空中打的難解難分的二人,是再次對拼之後,然後又飛速退開了。
此時的梨紅藥與往常一般,看上去仍然是淡定從容,可北宮小子卻是有些狼狽了,身上是多了許多細小的傷口,即便是臉上,也有許多細小的傷口,一看就是被那羽毛所傷的,可北宮小子雖然很狼狽,但臉上卻仍然掛着笑意,而淡定從容的梨紅藥,若是仔細看的話,面色其實並不是很好。
北宮小子笑望着梨紅藥,淡淡的說道:“梨紅藥,現在是不是覺得,太高估自己了?”
梨紅藥冷哼一聲,說道:“你以爲,這樣就贏我了?”
北宮小子勾勾手指,說道:“再打過,不就知道了?”
然而,梨紅藥卻是沒有動手,背在身後的一隻手此時是焦黑的。而那隻手中,還握着一根潔白的羽毛,只不過那羽毛看着雖然仍是潔白無瑕,但似乎少了許多光澤,而他此時心中是無比震驚的,怎麼也沒有想到,即便是拿出了底牌,竟然也贏不了,不,不是贏不了,而是輸了。
此時的梨紅藥不是沒辦法贏,只是他現在還不能亮出更多的牌。
可是。要怎麼辦,就這樣走嗎?
如果走了,那樣東西真被北宮小子拿走了,一切可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所以,不能走!
雖然現在還贏不了,但可以盯着北宮小子,防止那樣東西被拿走!
想着,梨紅藥心中一定,身體未動,也沒有開口說話,就那樣看着北宮小子,而北宮小子是有些愣住了,隨後說道:“梨紅藥,你該不會是要這樣一直盯着我吧?”
梨紅藥說道:“休想在我眼前那那樣東西拿走!”
北宮小子說道:“打不過我,就準備死纏爛打嗎?”
梨紅藥冷哼一聲,說道:“我是不屑跟你打!”
“好好,你不屑,你很不屑。”
北宮小子笑着轉身,一邊走着,臉上露出了詭計得逞的狡猾笑容,心中自語着:“丫頭啊丫頭,梨紅藥已經被我拖在這裡了,只希望你能夠快快的成長起來,然後結束這一切。”
此時的極北之地,茫茫的冰原之上,我與孫鬍子幾人緩步走着,目標是二百餘里外的獸山,而這次的獸山任務,除了我們幾人外,前頭考研時與我們過招的幾位客卿也在,除此之外洛言一也跟了來,洛無鋒美名其曰是要那幾位客卿協助我們,可誰都知道,他是又要耍手段了。
不過,就像是孫鬍子說的那樣,只要他孫鬍子還活着。那洛無鋒就不敢真的把我們怎麼樣,最多是給我們找找麻煩,做戲給洛清水看罷了。而如果真的有機會收服獸山,這也是洛無鋒願意看到的,畢竟獸山可是能出產冰晶的,即便是再少,蚊子腿也是肉不是嗎?
一路走着,因爲依舊是長夜,不僅氣溫冷的讓人無法承受,而且還會有野獸來襲,好在都是一些較弱的野獸,而我們的人也足夠多。也沒有人從中搗鬼,所以一切都還算是勝利,只不過在戰鬥中,我是發現了一個問題,那些客卿所表現出的實力上看出,在考驗時,他們竟然是留手了。
特別是那個跟孫鬍子對戰的一品客卿,即便是單獨面對金猁,竟然也是遊刃有餘的。
有此可以看出,洛無鋒對我們還是頗爲忌憚的,否則也不會當着洛清水的面,放了那麼大的水。而最重要的是,洛清水似乎還沒有看出來,也足以證明,洛清水也是個智商餘額不是很足的人。
另外還有一件很讓人的頭疼的事情,那便是洛言一,自從出城之後,他就一直跟在我的身邊,戰鬥時也是竭盡全力的護着我,而休息時,也是死皮賴臉的往我的小黑屋裡面鑽,但我能看出,他應該不是對我有意思,只是想讓我跟他多說一些關於洛家的事情,可拓跋向南看了卻是很不滿,所以一路上,這倆人始終是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不順眼的。
就像此刻,我們剛剛開闢出一個小黑屋,等我才進去,洛言一就跟了進去,而拓跋向南是很粗魯的把他撞開,先一步隨着我進了小黑屋,洛言一也是不甘示弱,追過來撞了拓跋向南一下才算作罷,而拓跋向南又要很幼稚的撞回去,卻是被我給攔住了。
坐下後,拓跋向南就用一種很幽怨的目光看我,給我看的煩了,就問他可不可以不再看了,他卻是說道:“顧傾,你偏向!”
我無奈道:“你們兩個要是太閒,就去外面打一架好了!”
拓跋向南等了洛言一,隨後刻薄道:“我怕把言一姑娘打壞了!”
洛言一面色難看,說道:“你說我是姑娘,好啊,咱們就出去打一架。若是你輸了,本公子不介意走一次旱道!”
拓跋向南早就見識了洛言一斯文外表下經常暴露出的粗鄙語言,便冷哼一聲,說道:“好啊,你若是輸了,我便叫上三分熟,一同走一遭旱道!”
三分熟不解的說道:“哪裡來的旱道?”
看着三分熟的目光是投向我了,是給我弄的有些臉紅,這問題我雖然能答,可卻怎麼也不會答的,便搖搖頭,瞪着拓跋向南和洛言一說道:“你們出去打。現在就去,不去的話,我讓孫鬍子趕你們出去!”
然後,拓拔向南和洛言一就出去打了,他們每一個都這樣,所以衆人是已經都習慣了。
總算是清淨了,我便在角落坐在,點了糞塊取暖,很快就又想起陳道陵了,那天我們在寒域中是折騰了很久,之後又說了許多話,我問他關於他們要做的事情究竟是什麼,又與我有什麼關係,可他卻是沒有說,他只是說,這世界上只有兩個人,說真心對我好的,其中一個自然是陳道陵,而另外一個就是北宮小子了,而孫鬍子也是可以完全信任的,還告訴我,很多真相,都會在我們行走在冰原上,一一得到答案。
那天也許是真的累了。又或者是負面情緒已經全部都發泄出去了,所以我沒有再問一下,而現在想想,我才知道,我沒有問,只不過是不想陳道陵爲難而已。再就是,即便他們都是真心對我好,可爲什麼不肯透露給我呢?
想着,外面傳來慘叫聲,隨後“砰”的一聲,是拓拔向南被打落下來,可這傢伙還抽空對我咧嘴一笑。然後就又上去打了,沒一會兒慘叫的就變成了洛言一,如此周而復始。
而這時候,那個劍道大成的二品客卿坐在了我身邊,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而他那張看上去就很無趣的臉上是掛着一些尷尬,隨後說道:“冒昧打擾了。”
我對這人印象還算不錯,便說道:“月凌先生可是有話要說?”
月凌先生點點頭,隨後左右環顧了一眼,才說道:“這幾日的戰鬥中,我能看出小顧你用的是吳家劍冢的落羽劍集,而你手中的劍。似乎也是出自吳家劍冢,只是不知,你與吳家劍冢,是有何淵源?”
畢竟是一道上路,之間只是會有交集的,所以這些人,都是跟三分熟一樣稱呼爲我小顧的。
我看了他一眼,說道:“月凌先生曾經也是外來者,但卻不知道我的身份,想必是來了極北之地有很久了吧。”
月凌先生說道:“不多不少,一甲子了。”
我點點頭,也不想跟一個不算熟悉的人去說關於北宮雪瑤的事情。就說道:“偶然得知,並無淵源。”
月凌先生顯然是不信的,但也沒有再多問話,而是說道:“不管你說不說,其實我心裡都是有數的,而吳家一位高人曾有恩於我,所以見你使用吳家劍冢的劍招,我是倍感親切的,往後若是有用的到的地方,你只管言語一聲便是了。”
我點頭道謝,可心裡卻是沒當做一回事情,這些人的套路都很深,我是不會輕易相信旁人的,只是說道:“月凌先生,想必此次前來,七長老那面是又做了安排了吧?”
“的確如此。”
月凌先生沒有猶豫,很是直接的說道:“其實,冰臨城洛府的人,無論是洛家子弟,又或者是洛家客卿,都知道七長老是個誰都不願意得罪的圓滑個性,上一次考驗時,其實也只是給洛清水的一個顏面,而此次。七長老派我們來,除了要給你們找找小麻煩之外,其實最大的目的,還是要收服獸山,否則隨便派些人來就是,何必把我們幾位戰鬥經驗最足的派來?”
我說道:“傳言不是說,獸山出產的冰晶不多嗎?若真的是那樣,派你們過來,要是有些三長兩短,豈不是得不償失?”
月凌先生說道:“小顧,七長老圓滑,但也精明。他能看出你們也不是等閒之輩,又豈會不知道他提高獸山獎賞額度的用途呢?可既然知道了,又爲什麼要答應?而你們之中,可是有那位神秘的孫先生,所以七長老是懷疑,那位孫先生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麼,所以纔會把我們都給派來。不過,旁人的態度我不管,但我是不會插手你們的事情的。”
這個沉默寡言的月凌先生,突然間就說了這麼多話,的確是讓人有些意外。那麼,這些話真的是洛無鋒猜出來的。還是月凌先生的一種試探呢?對於暫時想不通的事情,我就絕對不會鬆口風。
所以,我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道:“我們之所以會來獸山,是因爲我知道,七長老他不會真的難爲我們,而我們來了,也才能讓七長老在洛清水面前好做人,所以這只是再尋常不過的爲人處世了。至於你說的獸山是不是有秘密,這我就不知道了,但你可以去問問孫先生。”
月凌先生搖頭笑了笑,說道:“小顧。你可能還不瞭解極北之地的江湖,在這裡,即便是外來者們都會依附各大家族,可外來者始終是低了人一等,可能來到這裡的,又有哪個不是心氣高的高手呢?所以,沒有人願意看別人臉色,一旦外來者發生什麼事情,所有的外來者,便都會團結在一起的。”
我笑着說道:“月凌先生可能是多慮了,我是真的沒有說謊。”
然後,月凌先生也不多解釋了。其實他的目的很簡單,只是想要說,他是站在外來者一面的,至於人家信不信,他也沒指望說兩句話人家就會信,而是早就做好了,要用行動證明的準備。至於爲什麼要這樣,月凌先生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少言寡語,是因爲他都在觀察,而通過觀察,他能看出一些旁人看不出來的東西。比如說那把黑月間,再比如說那把道藏劍,還有那個小辮子體內的血魂丹。
能夠得到這些顯然不是凡物的東西,這些人就可不僅僅是來極北之地提升實力那麼簡單了。
直覺告訴月凌先生,跟着這夥人,會很有發展。
一晃眼,五個時辰過去了,我們繼續上路,一路走着,期間又遇到了幾波野獸,在拓拔向南與洛言一斗氣殺敵下,很快就土崩瓦解了,也終於來到了獸山之下。看到了洛家曾經建立起的山門,但那山門上,卻只剩下一個洛字了。
而且,纔到山門,我們便遇到了強而有力的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