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孫鬍子的表情,我心中隱隱擔憂。
照理說,以孫鬍子那高深莫測的修爲,是極少會流露出驚恐之色的。所以,我用腳後跟想也知道,這扇門是有蹊蹺。
而在衆人心中,那孫鬍子也是了不起的人物,哪一個不是恭敬的叫着孫先生,都叫的孫鬍子是有些飄飄然了,所以衆人此時見孫鬍子如此樣子,是都屏氣凝神,也都向手中的兵器灌入了真氣,而三分熟與拓拔向南,更是直接站在了衆人身前,再緩緩的後退,與那扇門拉開了距離。
我見孫鬍子愣住了良久,便說道:“怎麼,這門是有何蹊蹺?”
“陰陽雙生門!”
聽到了我的聲音,孫鬍子纔算稍稍回神,可我瞧着他面上的表情仍然是凝重,便問他這門有何門道,他是嘆息一聲,隨後說道:“陰陽雙生門,可通陰陽。陰爲死,陽爲生,族中密冊記載,只要進入了陰陽雙生門,生與死便不可逆轉,進入時若是陰門,便會身死,而若是陽門,便會無事。”
坦白講,這記載在我看來是有些誇張了,而以我對這種記載的理解,這種記載多半會有誇張的成分,有時候甚至是非常的誇張。
我便問道:“這隻有一扇門,怎麼確定陰陽?”
孫鬍子是搖搖頭,說道:“密冊中也並沒有詳述,但我覺得,應該是門打開時,便已經註定了陰陽吧。”
其實我對九宮家的密冊記載是有很多要吐槽的,首先這記載一點都不詳細,而且真實性也有待考察,就像是這陰陽雙生門的記載,聽上去是沒有多少可信度的,反而很像是一種帶着對先祖崇拜情緒的猜測。
而要驗證這記載是否真實,辦法也是非常簡單的。
首先,一個人推開門進去,再關上,然後是下一個人進來,如此這般的進來,如果真如孫鬍子說的那樣,按照概率來說,在場有八人,若這門真分陰陽,同時進入一扇門的機率可是非常小的。
而後,我便提出了這個想法,可衆人的表現卻是在我意料之外的,因爲他們面面相窺,最後是看向了孫鬍子,看上去像是要讓孫鬍子來定奪,可我卻是能夠看出,即便是一向是非常支持我的拓拔向南和三分熟,都是很不想這種嘗試的。
仔細一想,我便也想通了,對密冊記載,我會如此不屑一顧,是因爲我與渣男曾經利用這種誇大其詞的迷信記載騙過太多人了,所以對此類危言聳聽可卻經不起推敲的東西,我是覺得可信度基本爲零。
而其他人可就不一樣了,對於上古先民,特別是九宮家這種即便是在大荒時期也都非常神秘的家族,他們的崇拜已經是一種固有思維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會下意識的選擇相信,而去忽略一切的道理。
再說拓拔向南,他不想用此法一試,應該也是怕我會有危險。
不過,我卻是不想再耽擱下去了,很想立刻進入這白骨殿一探究竟,這裡面是不是藏着我的秘密,其實我並不是十分在乎,我只是想知道這面有什麼貓膩,否則心裡面就總惦記着。
所以,我是繞開了衆人,走向了那扇門,伸出手一推,那門看似沉重無比,可卻出奇的輕,被我輕輕一推,便向內敞開,從外面看,裡面是漆黑一片的,我學着當初長姐大人的樣子,是凝聚出一團帶有灼熱氣息的真氣照亮,一邊說道:“我先進了,等門關上後,下一個再進來,若是有人害怕,回去便是。”
說着,不顧旁人的勸阻,我擡腿邁了進去。
陰森。
到了白骨殿內,我還沒來得及打量四周,便感覺到陰森的氣息。畢竟,先不說這白骨殿是用白骨巖築成的,只聽這名字,就已經很陰森了。之後,我打量了周圍,很空曠,因爲可視度的關係,所以也看的不是很真切。人類懼怕黑暗是本能,所以我也有那麼一點害怕的,但隨即便已經調整了過來,隨手一擺,便將那所謂的陰陽雙生門給關上了。
而門才關上,便就有人將門打開了,拓拔向南是大步走了進來,看到我仍在原地站着,他才鬆了一口氣,帶着些埋怨說道:“你若非要進來,也不能真的一個人進來,好歹也要帶上我啊!”
看到拓拔向南是如此的關心我,倒是給我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便眯眼笑着,說道:“好啦,下次肯定帶上你。”
拓拔向南一臉嚴肅,說道:“不準有下次!”
坦白講,我這次的做法,的確是有些任性了,所以也只能一直賠不是。
而隨後,衆人相繼進來了。而且面色都算不上好看,特別是孫鬍子,是顯得非常尷尬,他是覺得,自己剛剛那驚恐的神情,是有些太過丟臉了,而族中那密冊中的記載,也是太過不靠譜了。可仔細想過之後,拋除了對先祖盲目的信任,那密冊中的記載,可信度的確不高。
不過,孫鬍子還是有些疑惑。便說道:“你怎麼如此確定九宮家密冊記載是誇大其詞了?”
面對孫鬍子的疑問,我自然不能跟他說我曾經是個女騙子這種事情,便只能有理有據的分析道:“首先,你九宮家那份記載太過模糊了,而且你太祖父嚴明禁止過族人打探九宮山的任何事情,這就會造成九宮族人對九宮山的嚮往,自然也會有膽子大的偷偷調查,可禁止過的事情,又能查到多少呢?想來,那份密冊,就是你九宮家某位前輩通過查到的一些蛛絲馬跡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猜測所寫,所以內容會模糊,而因爲太過嚮往導致的盲目崇拜,就會誇大其詞。
再就是,咱們在廣場時,你可是說了,這些雕像,便是九宮家先輩爲後背所準備的,事實上,那些雕像首先是一種考驗,而通過考驗的人,自然能夠得到武器或者是裝備,所以你的先前的猜測是對的。那麼,既然如此,九宮家的先輩,自然是想要通過考驗的後背進入白骨殿的,那麼所謂的陰陽雙生門的記載,就一定是假的。
否則,後輩們歷盡千辛萬苦才經過考驗,結果進了陰門,然後就死了,你覺得這合理嗎?顯然是不合理的,九宮家的先輩們,一定不會這麼無聊的。所以,我勸大家,再遇到事情時。要先理智的分析,而不是盲從什麼東西,即便是先祖。”
衆人都不言語了,顯得有些尷尬,可能是覺得被我一個年紀不大的小丫頭片子說教很沒面子,可洛言一卻很是認真的點頭,並且還說着“小先生教訓的是”這樣的話,是讓衆人更尷尬了。
我無奈的搖搖頭,沒再說什麼,因爲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便是進了白骨殿之後,心中的那種召喚聲。竟然就消失了,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甚至讓我覺得,當初的聲音只是錯覺而已。
這面我在凝神想着事情,而衆人是已經忙了起來,先是點起了火把,然後便在四周小心的查看,而我們進來的地方,似乎是一個大殿,因爲過大,是導致幾個人的火把也顯得杯水車薪,可視度仍然很低。
一個人離開較遠之後。除了火把光芒籠罩的範圍外,其餘的地方卻仍是漆黑一片,而衆人此時已經散開,所以在我看來,偌大的大殿之中,是已經看不清楚人了,只有幾個微弱的火把閃爍着。
我看了眼身邊守着我的拓拔向南,說道:“拓拔,你說這些傢伙,剛剛還很忌憚的樣子,怎麼一進來就這樣不警惕了,黑成這個樣子。竟然還要分開走,若不是我剛剛走神了,一定會阻止他們的。”
拓拔向南換了一隻手那火把,另一隻手是按在了刀柄上,一邊皺眉說道:“他們怎麼都沒有聲音?”
其實從剛剛開始,我也覺得莫名心慌,所以才故意找拓拔向南說話,想要緩解一下氣氛,可聽他這樣一說,我也才發現這個問題的所以,便皺眉看了過去,忽然間發現一個問題。除去我和拓拔向南之外,在場還有六個人,也就說還有六個火把,可如今看,卻是隻有五個火把還亮着,我連忙低聲說道:“拓拔,少了一個火把,你注意到了嗎?”
拓拔向南又靠近我一些,才用極小的聲音說道:“不僅如此,你看看那些火把的高度,照理說,在這樣漆黑的所在。火把一定是半舉並且前伸一些,可咱們現在能看到的這些火把的高度,竟然是如此高,以孫先生的個頭,即便是高舉着,也沒有這樣高吧?”
我仔細看過去,黑暗中的火把果然都很高,其實不僅孫鬍子,就連高鉅鹿也沒辦法將火把舉的這樣高,而且當我仔細看時,卻是發現,這些火把移動的節奏。卻是一模一樣的,就像是五個機器人邁着同樣大小的步伐走路一樣,不同的五個人,哪有可能這樣走路?
想到此處,我是有些心驚,而且背脊已經發涼了,下意識的往拓拔向南身邊靠了靠,同時拍了劍匣一下,將銀龍劍喚出握在手中,而後驚奇的發現,銀龍劍外包裹着的奇特金屬,在黑暗中竟然是很亮的,可我因爲太過心驚,所以也沒有太過注意這點,只是小聲說道:“拓拔,這裡應該是大殿,定然是非常高的,也一定會有吊燈,我們上去瞧瞧,若是真有,便想法子把吊燈點燃,到時發生了什麼,便一目瞭然了。”
拓拔向南點點頭,抓住了我的手腕。說道:“我可不是有意佔你便宜,而是不太放心。”
我說道:“都什麼時候了,還管這些小節。”
隨後,我倆是一同飛身而起,因爲有真氣作爲推動,所以我們是能夠控制上升的速度的,在火把與銀龍劍的照耀下,我們震驚的發現,這上面並沒有吊燈,也就只能再緩緩落下了。
落下之後,拓拔向南很是凝重的說道:“難道說,這陰陽雙生門的記載是真的?而且,是打開一次,往後不管是不是關門重新打開,都是一樣的結果?”
我搖頭說道:“那我們爲什麼沒有事情?”
拓拔向南表示不解,隨後便喊道:“三分熟?孫先生?言一姑娘?”
然而,沒有人迴應,可是那些火把,卻是忽然禁止不動了,隨後五個火把,竟然是以相容的速度向我們靠近了。
拓拔向南可能是被這一幕嚇到了,握的我手腕都有些疼了,一邊道:“糟了,我可能是惹禍了!”
“先放開我。”
我心中也很害怕,但卻強行讓自己冷靜,一邊說道:“我想到了可以一探究竟的法子,隨時準備戰鬥吧。”
說着話,我便將真氣灌入銀龍劍中,再讓真氣延伸開來,隨後銀龍劍便化作二十幾斷漂浮在空中,而且銀龍劍即便分解開了,但卻仍然明亮,我手指一劃,分解的銀龍劍便飛了出去,飛向了那些火把。
剛剛我是因爲太過心驚而忘記利用銀龍劍探路了,而強行冷靜下來之後。想到這個法子並不難。
隨着銀龍劍掠過火把,就在那一閃而過的剎那,一張慘白的面孔便出現在視線之中,我頓時是驚的險些尖叫出聲,好在拓拔向南是再次握住了我的手腕,這才讓我稍稍鎮定了一些,再度控制着銀龍劍飛回,並且在那附近盤旋着。
這纔算是看清,那的確是一張慘白臉,而之前之所以看不清,是因爲火把是被感覺的,距離也有些遠。所以我們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而如今有了銀龍劍的明亮,再加之距離近了許多,總算是能看得清楚了。
首先,能夠確定的是,這臉很陌生,而且表情非常的僵硬,再近一些後,我又是一驚,怪不得表情如此的僵硬,原來這竟然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人形的雕像。而且在動的根本就不是雕像,而是下面揹着他們的人,我所看到的這一個雕像,下面揹着它的,正是高鉅鹿!
而且,高鉅鹿的神情也是非常僵硬的,似乎是凝固了一般,怎麼看都顯得非常詭異。
我驚疑道:“糟了,他們一定是在查看周邊是觸碰到了機關!”
說着話,我便指揮着銀龍劍一一掃過,隨後便看到了郝劍和洛言一還有三分熟等人,唯獨不見孫鬍子。
拓拔向南皺眉道:“孫先生呢?”
有此一問,拓拔向南一定是開始懷疑孫鬍子了,而我是搖搖頭,說道:“不會的,他是可以信賴的。”
拓拔向南說道:“可是……”
而話還沒說出口,拓拔向南便閉口不言了,因爲剛剛銀龍劍再次劃過時,我們是看到了一個沒有拿着火把的雕像,而那個雕像一邊走着,還在做着一個讓我們都驚訝的發不出聲音的動作!
那個雕像正在吞噬,是的,它正在吞噬已經沒有神情變化的孫鬍子了。
只看到那白骨巖一點點附着在了孫鬍子的身上,臉部已經覆蓋了一半,而被覆蓋之後,那白骨巖便有了變化,是薄薄的一層覆蓋在孫鬍子的臉上,連表情都與此時孫鬍子臉上的表情一樣。
在此之前,我們還推測說,白骨巖的形成,是因爲修煉了某種心法,或者是吃了某樣東西,再有血液生成的。
可如今看來,倒是不能說我們的推測錯了,只能說眼前的一幕,是另一種製造雕像的方式。
而再看那火把。是放在了雕像高舉的手上,由此便可以推斷出,他們是想要將火把固定在那上面,然後便觸發了機關。可是,我很不解的是,在外面時,洛言一因爲觸碰了雕像,才導致雕像活了過來,他們怎麼還會如此大意?
難道說,是一早就便着了道?
想着,我再次控制着銀龍劍飛到了火把周圍,仔細看了雕像那高舉着火把的手。這才發現,那手的造型,是一點都不像是手,而是像一個專門插火把的東西,再仔細看時,是發現那手臂的造型,也只是一個圓柱體。
看來,幾人之所以會着了道,大概是因爲,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東西會是雕像!
雖然這機關佈置的談不上巧妙,可在如此漆黑的所在。卻是無比的巧妙了,便是連孫鬍子都會桌了道了。
而我和拓拔向南目前的處境也很糟糕,因爲我們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做,是阻止雕像吞噬衆人嗎?
這時候,拓拔向南率先發聲,說道:“我們要儘快動手,再過片刻,孫先生可就遭殃了!”
我皺眉說道:“可是,如果我們貿然動手,即便是打碎了那雕像,你能確定他還能繼續活着嗎?”
拓拔向南說道:“不確定,但我確定的是。如果我們不阻止,他們就會變得跟外頭那些雕像一樣,是變成行屍走肉!”
對啊,我們的確不能確定,阻止了雕像能不能真的解救他們,可一旦他們變成了雕像,恐怕就真的是行屍走肉了,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還不如死了算了。而此時,我心中是有些後悔,懷疑自己對陰陽雙生門的判斷了。
想着,我便說道:“好,你我合力解決一個,這樣更有效率,先從孫鬍子開始!”
然而,說着話,我便感覺到背後一陣勁風襲來,情急之下,我猛然轉過身,卻是看到拓拔向南猙獰着一張臉,揮舞着大刀衝我劈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