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回到了陵王府,我坐在椅子上之後,腿便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心裡面的恐懼感,遲遲沒有消退。
這種恐懼感,並非全是那幾十名高手帶來的,因爲戰鬥到一般的時候,我就發現,其實他們並沒有那麼可怕,至少我是可以毫髮無傷,又肆意妄爲的殺掉他們,而他們對我,卻是敬而遠之。
所以說,他們帶給我的恐懼感,其實並不多,或者是已經消退了許多。
而讓我至今懼意難消的,是澹臺子衿死的蹊蹺,還有她的死,會帶來的一些後果。而最讓我覺得恐懼的,卻是文王爺兩口子,這兩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就如一條躲在暗處盯着獵物的蛇一般,而我就是那個獵物,只是僥倖沒死。
其實,也不只是僥倖,是我低估了自己的戰鬥力,或者是說,靖王爺與北宮洛陽。都低估了我的戰鬥能力,別看我像是瞎胡鬧一下,但卻是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至少有我在橫衝直撞,他們是沒辦法結陣的,這就等於是消耗了他們的戰鬥力。
而且,我現在才發現,我身上帶着的那些小玩意,雖然很久都不見得用一次,但關鍵時刻,特別是被圍攻的時候,效果是出奇的好,只可惜是沒有上次成王爺用的那種大範圍的暗器,否則今天定然會更輕鬆了。
我看了看靖王爺,再看了看北宮洛陽,他們也都是在思索的樣子,不過他們見過的失眠,一定是比我多,應該不會仍然在害怕吧?
不過,房間裡面,卻是沒有人說話,很安靜。
過了能有一盞茶的時間,陳道陵與獨孤斷劍回來了,其實之前陳道陵去追“秦經綸”時,我怕他會有意外,便暗中讓獨孤斷劍也去了,否則當時若是獨孤斷劍也在,我們就更不怕那些高手了。
陳道陵顯然是知道了情況,進來後,便把我拉到別的房間去了,剛一進去,便開始檢查我的身體,是發現我腿上綁着的劣質金絲軟甲,其實已經被砍破了,就非要脫了我查看傷口,我忙給他攔住了,誰知道他脫了我之後,會不會再做些別的事情?
好說歹說,陳道陵纔信了我是沒有大礙,然後才帶我出了房間,坐下來說話。
陳道陵先是詢問了靖王爺兩口的是否有傷,隨後才說道:“追到一半是,我才發現,那女子,與之前襲擊傾兒的是同一個人,可她因爲放出了黑煙,所以又被她給跑了。”
果然,就如我所料,那個女人。絕不可能是秦經綸,因爲按照正常情況推論,秦經綸是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的。而她不管是誰,想必都與“塵埃”有關,畢竟顧末的易骨丹,就是昌平給的,否則她又怎麼能變成未央呢?
“抓住她。便能洗清傾兒的嫌疑。”
靖王爺沉吟片刻,說道:“若是抓不住她,問題可就麻煩了,畢竟是死了太子妃,到時候,可不僅僅是東宮,恐怕滿朝文武,都會非常關注的,而原本的中立派,也會在這個時候選擇站隊了。不過,這些都不是最讓人擔憂的,我是怕,所有人都會來逼傾兒,到時我們就要面臨兩個選擇,讓傾兒跑,或者是,讓所有人都閉嘴!”
“跑?”
陳道陵冷笑一聲,卻又溫柔的看了我一眼,才緩緩的說道:“如果真的沒有選擇時,那便讓他們所有人,都閉嘴好了。反正。父皇走的時候,只是說要保住均衡,卻是沒說,不可以殺人,只要把反對的聲音都殺掉,只剩一種聲音了,均衡就沒那麼重要了。”
我搖搖頭,說道:“不要說氣話,這樣做是行不通的,先不說你能不能殺掉所有人,就算都被你殺掉了,朝廷不也癱瘓了嗎?你這麼做,豈不是會毀了大慶?”
陳道陵又哪裡不知道這個道理,可卻還是很認真的說道:“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即便是毀了大慶又如何?”
靖王爺是白了他一眼,說道:“好了,知道你對傾兒好,可你若真是那樣的人,圍城時又何必拼了命保護全城百姓?不過,你說的也對,如果真的沒有選擇那天,是定然要去殺人的,但殺人,也是講究方法的。”
說了些不清不楚的話後,靖王爺就帶着北宮洛陽離開了。出了陵王府,兩人沒有回靖王府,而是去了北宮家。
房間裡。就只剩下我和陳道陵了,我才若無其事的脫掉外衣,又在從腿上和手臂上,將纏着的金絲軟甲給脫了下去,一邊說道:“今天多虧了這些軟甲,否則文王妃那一劍,我這腿恐怕就沒了。不過,你是沒看到她當時的樣子,被我用高度的酒灑在了身上,然後就着了起來,頭髮都沒了一半呢。”
然而,我覺得很好笑的事情,陳道陵卻是笑不出來。
“傾兒。”
陳道陵緩緩起身,從身後抱住了我。卻是許久都沒有說話,我們就那麼站着,過了很久,他才沙啞着嗓音說道:“往後,定然不會傾兒這般委屈自己了。”
我連忙說道:“哪裡委屈了,你不要胡說。”
“還不委屈嗎?”
陳道陵鬆開了我,指着那些被我脫下來的軟甲。又拿起擺放在桌上的小玩意,紅着眼睛說道:“尋常女子,哪會用這些東西綁在身上?現在是冬天還好說,可過了冬天,你那般不喜熱,又怎麼能受得了?還有這些暗器,我都多少次看到你因爲練習如何快速的取出而傷了手指?可是。你卻怕我擔心,非要說是做菜是不小心切到的!我不想你這樣,我想看到你在街上瘋玩的樣子,想看到你在冰面上打滾的樣子,我……”
聽着陳道陵充滿自責的話,我的心已經軟的一塌糊塗,不想哭,就只能抱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直到有些窒息,才又鬆開了他,可卻他還要說話,我便又說道:“別說話,吻我……”
似乎是因爲我的主動。陳道陵漸漸的忘記了去自責,開始細緻的品嚐我,直到筋疲力盡。
在牀上,我躺在陳道陵的臂彎內,用很小的聲音說道:“在街上瘋玩,在冰面上打滾,這樣的生活,我也想要擁有,而且比任何都想要。但我卻很清楚一個道理,那便是,即便這些要求很簡單,可因爲我們出身的關係,所以想要實現,也要付出非常的代價。可是,我又怎麼捨得讓你揹負一起,又怎麼捨得永遠都讓你擔憂呢?就像今日表姐說的那話一樣,你死,我不獨活,這纔是夫妻。
所以,你不要覺得自責,或者。你可以認真的想想,若我只是那個需要豢養在籠子裡面的金絲雀,你對我還會是這樣的感覺嗎?我給你答案,如果我是你這樣的男人,就一定不會喜歡一隻金絲雀,因爲,金絲雀又怎麼能配得上你?而你,若是真的沒把我當做尋常女子那般看待,就不要覺得自責,就要相信我,相信我可以保護自己,相信我能幫到你,也要相信,我是你的妻子。就應該做到這些。”
“傾兒……”
陳道陵的聲音,除了沙啞,竟然還有些哽咽的味道,我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卻發現他的眼睛,真的是很紅,便趕忙低下頭,不能讓他覺得丟面子了,而他舒緩了一下心情,才說道:“其實,你說的很多,我都明白。可是,看你如此委屈自己,我又怎麼能不自責。不過。既然你都這樣堅決,我又能再說什麼呢?從此後,你我二人,便齊心協力,爲我們想要的生活,去努力。”
唔。
還以爲想給執拗起來就很難勸的陳道陵洗腦很難,沒想到這就成功了,也不枉費我主動一回呢。
不過,我說那些,卻都是真心話,看他自責,我又怎麼能不心疼呢?
平靜的一夜過去,隔天才剛剛醒來,宮裡便來人。傳皇后的懿旨了,或者說,傳懿旨的人,是半夜就來了,可卻是被獨孤斷劍給攔在外面了,是一直等到我們醒來,才讓他宣旨的,這般做法,也就只有陳道陵敢了。
而後,我們又不緊不慢的梳洗打扮,然後又很張揚的,帶着赤甲血衛和東孝陵衛進宮,可在進宮前,理所當然的被禁衛軍給攔住了,不允許赤甲血衛與東孝陵衛進宮,可陳道陵卻是冷冷的說道:“若不準,本王這便回去,你們自個兒去跟皇后說好了。”
最後,禁衛軍只能去同傳,回來後,卻也只能放行了。
可是即便有赤甲血衛與東孝陵衛護衛,但我卻是知道,此次進宮,定然會被朝中之人羣起攻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