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
我還以爲,就洛清水這種沒什麼頭腦的貨色,在洛無鋒有了安排之後,就不會親自動手了,可誰能想到,她卻是親自跟了過來。而我同時也在慶幸,她是沒有跟的那麼近,中間至少差了四個時辰的路程,否則在我們獵殺三眼銀蛟的時候,就會受到她的偷襲,那時候纔是最致命的。
只不過,如今的處境,對我們也是非常不利的。因爲,我們的真氣還沒有完全恢復,應該說我們的真氣只恢復了少許,若是逃跑,這些人自然是追不上的,可拓拔向南還在療傷,又要怎麼逃?
而且,我最擔心的,還是高鉅鹿等人,他們是剛剛因爲利益投到了我們這面,而如今即將受到生命威脅,他們又有如何做呢?
看到我沒有說話。洛清水笑的得意,目光是落在了洛言一的身上,語帶譏諷道:“洛言一,你還真是夠出息的,拜一個外來者做先生,洛家的臉面都被你給丟光了!”
“清水?”
洛言一是微微皺眉,雖然他已經知道洛清水與小先生的過節,可洛清水對他卻是一向言聽計從的,如此譏諷倒是頭一次,所以是有些驚訝,而後才說道:“清水,許多事情從前我也不懂,可我聽小先生說過之後有了很多感悟,你也應該多聽聽的。”
“讓我聽她的?”
洛清水一皺眉,頓時升起了怒氣,說道:“她敢當街辱我,你還要我聽他的,洛言一,你是不是沒長腦子?”
洛言一併沒有生氣,仍然是很耐心的說道:“清水,你性子太過跋扈,這樣不好,還是改一改吧。”
“改?”
洛清水是冷笑了一聲,語氣中帶着警告的意味,說道:“今日我來,是要殺了顧傾的,你且讓開,否則休怪我不念及這些年的情分!”
“哦?”聽到了這話,洛言一的臉色是有嚴肅了起來,藍寶石一樣的瞳孔中隱約含着一絲怒意,往前了一步,擋在了我的身前,才說道:“從前,我一直以爲,你是把冰鸞姐當做了目標,可現在看來,你也只是在攀比而已,可你如此心胸,又怎配與冰鸞姐相比呢?”
“閉嘴!”
洛清水的面色頓時一變,若說她此生最恨的人,眼前的顧傾只能排第二,因爲排第一的那個,就是家主家的那個洛冰鸞,從小到大,不論做什麼,她都會被那個洛冰鸞給壓一頭,她爭不過也搶不過,最後只能來到這冰臨城,一來是要藉助寒域修煉,二來是要將洛言一搶到自己手裡來,因爲那隻驕傲的鳳凰洛冰鸞,是一早就將洛言一視爲伴侶的,可惜她最終還是失敗了,而此時一聽到洛冰鸞這個名字,她便怒的真氣勃發出來,近乎於歇斯底里道:“好,洛言一,你很好,既然你如此瞧不起我,那可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今日便將你也殺了,看到時洛冰鸞會不會傷心欲絕!”
爲了保持血統純正,極北之地的許多家族,都保持着族內通婚的傳統,洛家也是如此。而洛言一又是族中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自然是深受族中女子喜愛,便是驕傲的洛清水,其實在很久之前也是很心儀洛言一的,可在洛冰鸞將洛言一視爲伴侶之後,洛清水的心儀,就變成了一種畸形的佔有。
不過,洛言一此人聰明雖聰明,但卻太過沉迷從前的事情,所以這些事情根本就不上心,所以即便洛清水多次投懷送抱,也都被他給拒絕了。
所以,洛清水早就恨上了洛言一,而此次遇到陳道陵後,她就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那個如同神邸一般的男人身上。
那麼,再殺洛言一,可就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了。
洛言一看了一眼快要瘋掉的洛清水,又看了看她身後那些洛家分支子弟和客卿,淡淡的說道:“洛清水敢殺我,可你們敢嗎?”
這句話說的很有底氣,她洛清水是三長老的掌門明珠不假,可洛言一何嘗不是二長老家的公子?
聽到了洛言一的話,幾乎所有人都露出了驚疑的神情來,這些人雖然是隨着洛清水來了,可他們是以爲,此來只是殺那幾個風頭正盛的客卿,卻是沒想到,忽然間又要連洛言一都殺了,別說事成之後寒域可以修煉二十天了,就是二十年他們也不敢,那三長老脾氣暴虐是不假,可二長老就是溫和脾性了?若是個溫和的脾性,家主能把戒律堂交給二長老嗎?
所以,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覷。
洛清水是感受到了身後的變化,也是想到了這點,當即是恨的牙癢癢,她不僅僅比不過洛冰鸞,便是連這個愚蠢的洛言一,她也是比不過的,想着,她是伸出一隻手掌,說道:“我,洛清水。以洛家先祖之名起誓,今日事成之後,每日一百枚冰晶,並且不會將此事泄露出去!”
在極北之地,但凡是以先祖之名起誓,都是最重的誓言,而且如有人背棄誓言,懲罰也往往都會很靈驗。
所以,當人們聽到這先祖之名,還有一百枚冰晶,這些關鍵字的時候,眼中是又流露出貪婪之色。那可是一百枚冰晶,對於極北之地普通的強者而言,這一生也許都沒法積攢到如此數量,想想那三眼銀蛟的眼球就值二百枚冰晶,就知道冰晶是有多珍貴了。
洛清水看到身後人羣的變化,立刻說道:“不僅如此,今日事成之後,你門將都會成爲我洛清水的親隨,而且那二十天的寒域修煉,一樣作數!”
這句話說完之後,所有人都看向了洛言一,意圖很明顯,他們在等洛言一開價,現在的他們,可是奇貨可居呢。
洛言一不笨,反而很聰明,便說道:“洛清水許諾的,我出一倍!”
洛清水立刻說道:“你們可想好了,洛家誰都知道,你們是隨我一同出來的,若我死在那面,你們覺得我父親會饒了你們嗎?至於洛言一,只要殺掉他,我們大可以說他是被顧傾等人給害了!”
經過盤算之後,很多人都選擇堅定不移的站在洛清水這面了,而那些猶豫不決的人,在越來越多的人做出決定後,也都隨着大流跟着過來了。
洛言一搖搖頭,側過頭對我說道:“抱歉小先生,言一還以爲,這件事情能夠動動嘴就解決了,看來現在是又要戰鬥了,過會小先生一定要趁着混亂先走,這裡我應該能頂上一頂的。”
我搖搖頭,說道:“你頂,那頂過之後呢?”
洛言一淡淡的笑了。說道:“可能,會死吧。”
我緩緩的抽出了手中的斷水劍,看向了洛清水,一邊淡淡的說道:“拓拔爲了我險些喪命,你覺得我會扔下他不管嗎?”
洛言一說道:“不會。”
可心裡面,卻是有些失落的,因爲小先生不是爲了他才選擇留下來的,這倒不是他看上小先生了,而是人都會有所比較的。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而是緩步上前,一邊又說道:“再者說,你叫我一聲小先生。我也不能扔下自己的學生吧?”
說着話,我是將腰間懸着的黑月擲了出去,只用空氣中的靈氣操控黑月,儘量減少真氣的消耗,因爲我此時真氣並沒有恢復多少,而對方,在洛清水一揮手下,也是衝了過來,我沉聲道:“孫鬍子,出來迎戰了!”
隨後,我手中斷水劍一抖,迎着洛清水就殺了過去。腳踏着玄妙的步伐,手中的斷水劍舞的密不透風,是將沿路格擋的人都擋在了外面,同時大喊道:“洛清水,你不是要殺我嗎?夠膽子,你便與我光明正大一戰!”
洛清水是冷笑一聲,說道:“對付區區外來者,也要我親自動手嗎?我就喜歡看着你一副想要殺我,可卻連衣角都碰不到的樣子!我就是要讓你看看,在我面前,你們這些外來者,就是螻蟻,是我不經意間就被踩死的卑賤東西!”
而此時,洛言一與郝劍也殺了過來,與我組成了一個三角戰陣,雖然我們彼此沒有配合過,可我們卻都是高手,對於這種配合是自然而然就完成了,我們以彼此爲依仗,進可攻退可守,一時間他們拿我們還真的沒有辦法,只可惜我此時的真氣不夠充盈,所以仰仗的是斷水劍的鋒利,攻擊是有些不足的。
片刻之後。孫鬍子帶領着衆人也殺了出來,原本我還以爲高鉅鹿等人會臨時倒戈,卻是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是在劣勢的情況下,義無反顧的站在了我們這面,這讓我很是欣慰。然而,誰心裡面有哭,誰心裡面清楚,要不是孫鬍子早前在蛇湯中放了雜七雜八的丹藥,剛剛又告訴高鉅鹿等人那裡面有毒,誰又會來拼命?可是,被威脅了才拼命,這種事情也沒法說出去吧。
所以,此時的高鉅鹿表情是很精彩,就是那種寶寶心裡苦但寶寶不說的糾結表情。
不過糾結歸糾結,殺氣人來可是絲毫不含糊的,畢竟他們一肚苦是不敢跟孫鬍子說,便只能把火都撒在洛清水帶來的那些人身上了。
可是對方數十人,又不都是廢物,而且相互間配合也很得當,我們又能殺幾人?如果此事我們是巔峰狀態的話,這些人是真的不在話下,可偏偏此時我們都很虛弱,只有郝劍與洛言一狀況好一些。但面對如此多的強大對手,也只是杯水車薪而已。
經過了漫長的戰鬥之後,精疲力盡的我們,是已經被逼成了一個小圈,不會在主動進攻,只能被動的防守,即便是孫鬍子,此時也是喘着粗氣,畢竟是個老頭子了,真氣充沛時可以生龍活虎,可沒有了真氣的支撐,此時卻是比我們還不堪。
這時候,孫鬍子是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往我手裡塞了一粒丹藥,輕聲道:“吃了九轉丹,再引導着九轉丹進入金丹,找個機會便走!”
我皺眉道:“一同來的,就要一同回去,我顧傾沒有拋下同伴的習慣!”
孫鬍子是厲聲道:“胡鬧,你知不知道,你若是死了,我們的辛苦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我搖搖頭,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但我卻是知道,跟眼前的情況相比,那些都是不重要的!”
孫鬍子說道:“你死了,王爺怎麼辦?”
我笑着說道:“雖然很不捨,但我知道,我若死了,老七便會給我報仇,然後再來地府找我!”
孫鬍子氣的眼珠子通紅,道:“你給我走!”
我伸出手,拔掉了他的一根鬍子,眯眼笑着,一邊說道:“抱歉老頭子,我做不到!”
而這時候,洛清水是走出人羣,她笑意甚濃的看着我,說道:“不知爲何,看到你們如此無私偉大,可卻又偏偏逃不出去,我的心情就特別好,真的很想笑呢。”
我扔掉了斷水劍,將手按在了黑月的劍柄上,此時若是將黑月出鞘,養了許久的劍氣,再加上九轉丹的話。我有十足的把握,對洛清水一擊斃命,而洛清水一死,再有洛言一出面,情況也許還能出現反轉。
洛清水饒有興致的看着我,笑着說道:“顧傾,你想着讓你所謂的同伴活命,可你想過他們沒有,他們是不是願意爲你付出生命?旁人不說,我就問問高鉅鹿,你可願意用你的命,去換顧傾的命?”
說着。洛清水的目光落在了高鉅鹿的身上,繼續說道:“據我所知,你在冰臨城可是還有幾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吧?你就捨得爲了顧傾,不顧他們的性命了?”
而還沒等高鉅鹿說話,孫鬍子卻搶先說道:“他們,都中了我的毒,維護我們,也許還有活命的機會,可若站在你們那面,他們就無藥可救了。所以,你不用白費心思了。”
洛清水愣了一下,隨後才大笑道:“看吧。這還不是相互利用?”
我也是微微皺眉,隨後是想要賭一把,看向了孫鬍子,說道:“把解藥給他們,咱們是難逃一死,無辜的人,就不要犧牲了。”
孫鬍子也是皺眉,說道:“這樣,我們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我搖頭說道:“聽我的,立刻把解藥給他們!”
孫鬍子是猶豫了片刻,纔拿出解藥分給了幾人,一邊對我痛心疾首道:“你如此心善。終歸會害了自己的!”
我自嘲一笑,說道:“既然已經要死了,又何必拖旁人陪葬呢。”
等吃過了解藥之後,洪不讓與李罡是對視一眼,然後又帶着歉意看着我,便往洛清水那面走去了,而高鉅鹿是猶豫了片刻,沒有去吃那解藥,月凌先生也是沒有吃,竟然是真的打算留在我們這面了。
高鉅鹿說道:“活的久了,見的多了,真的東西越來越少。虛情假意越來越多,今日老夫便以性命的代價,一戰!”
月凌先生是說道:“嗯,我不太會說話,總之是願意一戰。”
已經走到了洛清水那面的李罡皺眉道:“兩位,何必如此想不開?”
洪不讓也說道:“留下命,比什麼都重要,我也只能說聲抱……”
然後,洪不讓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是忽然間抓住了自己的喉嚨,隨後是翻着白眼倒在地上,開始不斷的抓着自己的身體,即便是抓出了血,也不曾停止過,而李罡也是在稍後發作,兩人的情況是一模一樣的,看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隨後,是片刻的沉寂,他們的動作就又狂暴起來,不斷的抓着自己的身體,而皮層下,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動。
這種景象,我似乎是在哪裡見過……
對了,就是在盛京城外,拓拔向南死去的那些兄弟,就是這樣的死法,如果我沒猜錯,再過片刻,就會有蠱蟲破體而出了。
正想着,蠱蟲便破體而出,而有一些蠱蟲,是在尋找下一個目標。
我震驚的看向了孫鬍子,皺眉道:“你……”
孫鬍子淡淡的說道:“早前那蛇湯,其實根本就沒有毒,而他們剛剛吃下去的,纔是真正的蠱丹,只要我用真氣喚醒,便會傷人性命,即便是大羅金仙,吃了也必死無疑!”
說着,孫鬍子看向了高鉅鹿和月凌先生,說道:“你們,很幸運。”
這兩位臉上的表情是非常精彩的,但卻也只是苦笑着沒有說出話,但卻很疑惑,早前孫鬍子說他們中毒時,他們自查時,的確是感覺了腹痛,便問了孫鬍子,而孫鬍子是說道:“那只是小手段,不值一提。”
而此時的洛清水,是笑的很誇張,一邊說道:“高鉅鹿,你告訴我,什麼是真的,什麼是虛情假意的?”
高鉅鹿淡淡的說道:“孫先生如此做,是人之常情,而小顧卻是很真,老夫相信自己的判斷。”
“真?”
洛清水冷笑一聲,指着我說道:“顧傾。你想讓你那些所謂的同伴活命嗎?”
我說道:“想。所以,你有什麼要求,只管說就是了。”
“好,便遂了你的心願!”
洛清水心中很是惱火,她就是看不慣這些,她一直都認爲,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所以這些人不是愚蠢,就是在裝,所以她很憤怒,但卻壓着怒火,而又充滿而已的說道:“顧傾,你接我三掌,若你不死,我便放過你們所有人,若你死了,你也不用擔心,我會讓了剩下的人。”
話雖然是這樣的說的,可她卻已經打好了主意,只給那顧傾留一口氣,然後當着那顧傾的面,再殺掉所有人!
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說道:“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