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離微微垂下頭,目光溫柔的看向那幅畫,手指在那張畫上輕輕的撫動着。“是嗎?他很重視白狐狸,卻不夠重視我。”
我不明白她的思維,“男人說起來,對兄弟一般比女人都要好很多的,這表示他重情重義。”
月離嘴角微微一揚,“他跟白狐狸哪裡算兄弟?他們明明一直維持着不可告人的關係。”
額……對於這段隱秘的人獸關係,我決定保持緘默。
“他呀,永遠分不清楚,哪一個人,纔是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存在。知道嗎?”她手指着那白狐狸,“我知道這隻白狐狸在哪裡,可我一直不告訴他。”
我吃了一驚,說話都有些結巴,“什、什麼?你既然知道,爲什麼不告訴他,他這麼多年一直想見那狐狸的。”
“見了又怎麼樣呢?”月離用手戳那隻狐狸,只是她現在是鬼,手指總是隱入紙張裡,卻觸碰不到實體。“他已經弄丟了白狐狸,再也不會找到了。”
我睜大眼睛看着她。
“怎麼?你不懂對不對?”月離微微一笑,頓時我只覺得牡丹花初次綻放,整個屋子都光彩照人起來。“因爲,我就是這隻白狐狸。”
“啊?樹春說白狐狸是男的呀,怎麼可能是你?”我指着她,“而且,你不是人類嗎?怎麼會跟白狐狸是同一個呢?”
月離眨了眨眼睛,她伸手撫摸着自己的臉,“要不是我就是狐狸精,我怎麼會有如此勾人的美貌呢?”
“我不明白……”
月離長嘆一口氣,她道,“看在你是祁白煜夫人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能將我說的話,告訴樹春。”
我雖然不懂她的意思,但尊重的含義,我還是懂得的,於是點了點頭。“好,我保證不說。”
月離眼睛看着那張畫,彷彿已經陷入了回憶。
“我那次跟他出了森林,才知道人世間那麼好玩,難怪他總喜歡人類的世界。只是,因爲我不懂拒絕青樓的那些女人,
惹他生氣了。”
月離說到這裡,有些傷心,“我其實很後悔,當時沒注意到他的表情,等到我發現他生氣了,他已經走遠了。他不告而別,我當時找了他好幾條街,都沒有找到,所以我也有些生氣。你說,爲什麼人類的女人,都是男人哄着女人,而他作爲男人,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哄哄我呢?”
我實話實說的提醒她,“白狐狸當時變得也是男人……”
月離氣道,“可是他跟我做那種事的時候,我做的都是女人做的那些事情啊!我倒是想像個男人一樣捅了他,可是樹春那個白癡願意嗎?”
我摸了摸鼻子,覺得我跟月離的話題有些深奧。
月離氣道,“結果他倒是好,發現我是男人,他說要跟我做兄弟!我們狐狸生下來,性別可男可女,他變成男人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果奔,久而久之,在變成人類的那一刻,我就以爲他喜歡人類男人。”
我點了點頭,“他自己也覺得,是他帶偏了你。”
月離氣道,“我就不明白,他是樹,我是狐狸的時候,我們都可以整天在一起,怎麼我們一起變成了人類,反而不能在一起了?他還說,要跟我一起娶人類漂亮的女孩兒。真是笑話,老子爲了他,人類都變了,讓我去娶人間的庸脂俗粉!”
我突然想到一句不切題的話,跟白狐狸這句話挺像的,老子褲子都脫了,你給我看這個……現在倒是覺得樹春確實挺不靠譜的。
“你可以跟樹春直接說啊,你變成人,正好可以跟他好好溝通。”
月離道,“我剛剛變成人類,對我們的容貌滿意極了,覺得比他每天看到的那些人不知道好看多少倍,結果他看着的果體,整個人都像被雷劈了一樣,樣子可傻了!那時候別說溝通,他最初看到我就跑,根本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我也是無語,月離猜樹春喜歡做人類男人,樹春自己倒是變了男人,可他的內心,卻渴望娶一個人類的女人……
我儘量語氣含蓄的問,“那
,那個啥,你們模仿人類男女,做、做那種事的時候,你就不知道你扮演的是女人嗎?”
月離頓時瞪了我一眼,氣呼呼的道,“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不對!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在變人類的時候,我也沒想過那麼多,這個性別一變,便伴隨終身了,我想改也改不了了。”
哦,那可真是坑爹。
“那後來,後來怎麼了?”我道,“我是說你們都回到森林裡以後……”
“我找不到他以後,就想到了回到森林裡。可是——”月離的臉上,閃過一絲殺意,“我回去那天,正好下大雨,雨水讓我舉步艱難,我不小心被一顆雷劈中,很快就化成原形。我沒有見到阿春,卻遇到一羣從深山回來的村民。”
我的心一揪。
月離道,“那些村民本來上山就是爲了打獵,猛然看到我,都發了瘋一樣的用箭射我。我寡不敵衆,中了兩箭,一箭打在腿上,一箭刺到我身體上,離我的心臟特別的近。”
“你……你被他們……”
月離搖頭,“我沒有,我就算死,也會死在阿春身邊,怎麼會被那些愚蠢的人類帶走?”
我這個愚蠢的人類,默默閉嘴,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我滾到一個隱秘的山坡,將自己藏了起來,這才險險躲過那些人的追捕。也幸虧那天的雨大,我拼勁全力,去尋找阿春,結果回去的時候,看到阿春卻在……”
她頓了頓,“他站在樹下,跟往常一樣,等我過去了,才發現他身邊站着一個人類女孩。兩個人打着傘,有說有笑的。”
月離緊緊握住拳頭,“他跟那個女孩有說有笑,這讓我不禁懷疑,阿春是不是,只要是一個人類的女孩,他都願意跟她結成夫妻,而我,就因爲性別不一樣,他就始終不肯要我了。”
我不知道怎麼說,樹春表現出來的,還有他後來罵月離的話中,確實就是這個意思。
“我在大雨中,想,我死了也好,或許可以重新再投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