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荽沒想到,這麼小的孩子能說出,恨和不恨的道理。
心中,對這個孩子又多了一絲好感。
其實,最開始,她便是想選這孩子,可秦荽不得不考慮到秦老太太的佈局,所以選擇了,相對穩重又聰明,身份也更好操作的大房嫡孫。
可既然是大奶奶不同意,那就算了,秦荽可不會去強求。
於是,秦荽又仔細問了幾個問題,孩子都一一回答了。
秦荽讓他先吃點東西休息休息,等一等自己。
隨後,秦荽去了小佛堂找老太太。
如今的秦荽已經不如當初進入這個小佛堂那般拘謹忐忑了,她已經非常熟悉和適應這裡了。
老太太聽見動靜,便睜開了眼,用眼神詢問。
秦荽將大奶奶不願意孩子跟着自己走,自己當然不可能留在秦家和鄲城。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秦荽懂,老太太更是明白,所以,老太太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秦荽又將三房的孩子來了,以及他受傷的事兒說了。
老太太明白了秦荽的選擇,定定地看着她,問:“你發了善心?這可是難得的事啊!”
秦荽在老太太的對面盤腿坐在蒲團上,笑道:“我一直很有善心,老太太只是沒有發現罷了。”
老太太未置可否,不做糾纏,又問:“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秦荽一怔,隨即深深吸了一口氣,嘆道:“是該走了,我本來是準備看我買的地的春耕情況,沒想到來秦家住了四個多月。”
窗外的鳥兒吱吱喳喳叫個不停,陽光也從巨大古樹的樹蔭間落下來,投在窗櫺上,在屋裡灑下斑駁的光影。
秦荽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輕薄的夏衫,忍不住想念起京城的家人。
不去想,倒也還好,可人的思念一旦萌芽,那就有些剎不住了。
隨即,秦荽做了個決定:“我先回淇江縣的家裡,然後看情況而定吧!”
去年去京城,實際上是爲了跟蕭辰煜團聚,其次也是爲了躲避淇江縣的那件大事兒,更是爲了進獻壽禮給太后娘娘。
當時只以爲過完年便能回來淇江縣,如今蘇氏有了身孕,明顯是不方便回來了。
但是,淇江縣是秦荽和蕭辰煜的老家,是他們紮根的地方,所以,淇江縣的穩定是非常重要的,秦荽不去看自己的田地可以,淇江縣卻不得不回去一趟。
秦荽親自帶着秦雅楓去了三房,找到了三老爺和三太太。
三老爺和三太太都有些詫異,秦荽帶着孩子來了,難道是改變了主意,要收秦雅楓爲徒了?
只要秦荽將秦雅楓收了徒弟,那麼,這孩子就算是跟老太太也牽扯上聯繫了,這也相當於三房在老太太面前露了臉,簡直是大好事。
可兩人在見到秦荽和秦雅楓時,臉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秦雅楓的臉是有些淤青,但並不是特別明顯,三太太打完人便不再想這件事,早就忘記了孩子有傷的事兒。
可如今孩子的臉上因爲塗了藥膏,看起來更是明顯,所以,纔將三老爺和三太太弄得有些下不來臺。 三老爺是知道三太太有時候會對孩子動手,不過,他也懶得管,又不是往死裡打孩子。不過是調教調教孩子罷了,有什麼大驚小怪。
秦荽將來意說了:“我在外面看見了這孩子,見他臉上有些傷,便自作主張給他上了藥,又給你們送回來了。”
“呵呵,這孩子,天天到處亂跑,時不時就弄傷了,孩子小,恢復得快,倒也沒事。”三太太睜着眼睛說瞎話,竟然將責任歸責於孩子不懂事。
秦荽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我兒子也是調皮得很,我們家三四個人跟着,有時候還看不住他。”
說完,便笑了笑,滿臉寵溺。
三太太訕訕地想要接話,卻被三老爺瞪了眼打住話題。
三老爺看向秦荽,擺出三叔的長輩架子:“荽侄女,你送孩子回來,可是還有別的事兒?”
秦荽笑道:“是的,我看這孩子順眼,也發現他確實有些靈性,想着不如帶在身邊一陣,看看他的情況,如果可以的話,就收他爲徒了!”
三老爺大驚,意思是,秦家的秘籍將要交給自己的孫子了?
也就是說,這秘籍要落入自己這一房了?
欣喜至餘,三老爺的眼珠子一轉,看了眼怯生生的孩子,突然就對妻子尋常不善待孩子心生不滿起來。
但當着秦荽的面,自然不好多說,又問:“你什麼時候離開?我們好讓人給孩子收拾東西。”
秦荽看了眼有些緊張的秦雅楓,笑道:“我這便將人帶走,你們將他的東西收拾好了,送來老太太的院子,我們明日離開鄲城,所以,務必在今晚將他的行李送來。”
說完,便起身告辭,牽着秦雅楓的手便走了。
三太太這才反應過來,忙上前兩步,想拉着秦荽的手,卻被秦荽躲開了,她轉身看向三太太,目光沉沉,黑如深潭。
三太太居然被這個年輕的秦荽的眼神給嚇住了,吶吶地說道:“孩子一直在我身邊養大,這突然就說要帶走,我是捨不得的,不如,讓他今晚留在這裡,我給他說說規矩,也免得他去了你那裡,不懂規矩。”
秦荽感覺到握着的孩子的手緊了緊,秦荽笑道:“三太太多慮了,我是最沒有規矩的,所以,在我那裡,不需要多少規矩,只要聽話便是。”
秦荽看向秦雅楓:“你聽我的話嗎?”
秦雅楓用力點頭。
秦荽笑道:“三太太,你看,我只需要如此便夠了!”
三太太又道:“還是該留下來用個晚飯吧,我們也想替孩子謝謝你啊!”
不得不說,如果沒有孩子一臉傷,怕是沒有人能想到這個女人居然是個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
秦荽不再多言,連敷衍都不願意了,轉身,牽着孩子走了,腳步不疾不徐,卻一步一步走得極穩。
秦雅楓擡起頭,看着秦荽的側臉,第一次忍不住想:如果孃親在,是不是也會這樣,牽着我的手,帶我離開我不願意呆的地方了。
如今秦雅楓太小,還不懂,即便是他的娘在,可一個不受寵的姨娘,也是沒有辦法帶他離開的。
如今的秦荽,不怕秦家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