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梓仁換了一身常服走了出來,直接坐在樺曳的身邊,看着她溫文儒雅地笑着安慰:“你心中有氣,只管跟我說,我必定能幫你出氣,你又何必拿她們出氣,這不是也傷着你了?”
樺曳知道,杜梓仁娶自己,不過是看在父親手握兵權的份上,所以,即便他心生不快,也必須要忍讓幾分。
不過,樺曳也懂得適可而止,便紅着眼睛,將今天被秦荽氣得摔倒的事兒說了一遍,又見杜梓仁只是皺眉不語,心裡剛壓下去的火苗又再次冒起來。
“怎麼不說話了?”樺曳的聲音陡然拔高,便顯得十分尖利。
這個問題,當初樺曳小時候的教引嬤嬤也曾說過她,只不過,樺曳從不在意,後來教引嬤嬤說多了,她便去父親面前告了狀,教引嬤嬤便被辭退送出府去了。
婚後,樺曳多少會注意些,可一旦火氣上來,便無法顧及到這些,便會顯得她少了名門貴女的風範,多了些尖酸刻薄。
杜梓仁強忍着用指頭去挖耳朵的衝動,想着措辭道:“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出這口氣。不過,這蕭太太似乎跟垚香走得近,所以,多少要顧及一下九王府的面子。”
樺曳斜睨着杜梓仁,帶着七分調侃、三分憤恨的語氣:“你是在乎九王府的面子,還是在意垚香的面子?難不成,你還想和垚香有點什麼?”
杜梓仁暗自後悔,不該提及垚香郡主,這就是在點這女人的火。
但是,杜梓仁做戲做慣了,不慌不忙地用驚訝的神情看着樺曳:“我和垚香有什麼?能有什麼?我跟你解釋過了,都是被人以訛傳訛,你信別人也不信你夫君麼?”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都在傳,垚香那個兒子是你和她生的,你真當我是傻子不成?”
杜梓仁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麪皮也微微抽動了幾下,盯着樺曳的眼睛深邃得讓人膽寒。
“你心裡看來已經認定了我和垚香有私情,那即便我解釋也無濟於事,那就等着時間來證明吧!”
說完,站起身,想了想,又彎腰俯身,臉離樺曳很近,說出的話語看似曖昧,實則無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是爲了杜家,爲了大局着想,爲了天下所慮,咱們是一條船上的,我榮,你便榮,我衰你也難以獨善其身,所以,你就該多放心思在主母的責任上,而不是盯着我,或者日日拿幾個妾室和通房撒氣。”
樺曳被男人如此威脅,一時竟然忘了反駁,直到杜梓仁大步離開,並且留下一句話:“我今夜睡書房處理一些公務,你不用等我了!”
人走了許久,樺曳纔回神,她總感覺有點什麼不一樣了,或許,有什麼事好像不受她的控制了!
看着天色尚早,樺曳立刻吩咐人套馬車,她要回孃家。
嬤嬤想要勸解:“奶奶纔回去過,奶奶又回去怕是不好吧!何況,現在都該準備夜飯了,奶奶纔去跟太太報備請示也不好。”
樺曳平時雖然跋扈,其實也有些分寸,即便不像別的妯娌那般賢惠孝順,大面上也還過得去。
可今天的樺曳先是被秦荽氣得出了醜,受了辱,回家後又被丈夫明裡暗裡地數落,更是讓樺曳氣不打一處來,對着嬤嬤吩咐:“你去跟太太說一聲,就說我父親今兒回來,我要回去看望父親。”
“奶奶不親自去?”嬤嬤小心提問,語氣謹慎。
“話多,放肆!”樺曳瞪過去,嬤嬤不敢再放肆進言。
杜梓仁的婆婆也非普通人家出身,她又是杜家掌權的主母,處事滴水不漏,從不給人留下話柄,於是,面對兒媳婦只派人過來說她要回孃家,也只是淡定地吩咐人幫樺曳準備車馬和禮品。
樺曳回到孃家已經是暮色將至!
樺曳的繼母方夫人正和女兒準備吃飯,聽說大女兒回來,不免眉頭深鎖:“她怎麼又回來了?她又想幹什麼?”
小女兒蔣月放下筷子,伸手拍了拍母親的手臂,輕輕搖了搖頭:“娘,莫要如此!”
方夫人嘆氣:“娘知道,就是苦了你了!”
“無妨,我去迎接姐姐吧!”蔣月站起身,身子弱如扶柳,腳步款款,環珮輕響,好一派大家閨秀。
樺曳在路上看見了柔弱的蔣月,腳步便是一頓,腦海裡閃過一絲疑惑:她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漂亮了?
蔣月也看見了衆星拱月的郡主姐姐,忙上去笑着行禮,樺曳傲然受了禮,卻並未回禮:“父親不在家嗎?”
“父親今天帶着哥哥去赴宴席,還未曾回家,今夜也不曉得能否回家!”
男人們在外聚會,多數會請歌姬妓子助興,有時候不回來也是正常,樺曳不滿杜梓仁花心,可對於父親和大弟弟,則覺得理該如此!
可見人都是很難一貫始終行事!
“姐姐今夜是留在家中過夜嗎?那便要將屋子先打掃一番。”
“難不成,我不回來的時候,我那屋子是不打掃的嗎?”
今天的樺曳格外難纏,繞是聰慧過人的蔣月也有些難以招架。
“姐姐說笑了,姐姐的屋子一向有人專門打理,不敢有半點怠慢!”
樺曳用手撥開眼前的蔣月:“父親不在,我去跟母親請安,以免被人亂嚼舌根說我不孝順。”
方夫人已經走到了門口,笑着道:“哎呀,可是咱們家的郡主回來了,快快進來用飯,你們姐妹情深,一見面便說不完的話,簡直讓人羨慕!”
方夫人是獨女,如此說也無可厚非。
樺曳走上前,屈膝道了萬福,卻不等方夫人說話便站直身子:“母親,我有事要和你商量,咱們進去說吧!”
轉身又看向蔣月:“你也來聽聽,是關於你的婚事。”
蔣月一愣,本來婚事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如今卻是出嫁的姐姐在做主。
“杜梓仁年少有爲,將來前途無量,我左思右想,覺得妹妹不如跟我共侍一夫,也算得上娥皇女英的美談,母親和妹妹覺得如何?”
杜梓仁風度翩翩,又加上氣度不凡,樺曳自認爲還是能配得上妹妹的。
方夫人一拍桌子,眉眼立起:“你妹妹並非庶女,你居然敢喊她去做妾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