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媽媽!你佔了……我孩子……的……一切!”
也毀了我的所有。
住在療養院裡的這些年,所有人的都認爲她孤僻,古怪,其實根本不是這樣的,她只是太忙了。
忙着想,若是她的孩子沒有死,也就沒有了後來的童顏,也不會招惹上藍擇,童家就不會因此破產,童德也不會不會坐牢,也就沒有了後來的背叛,他們也不會走到這樣的地步。
這種與現實截然相反的結果實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到她忍不住的沉溺其中不再出來。
然而,當她看到蹲在她身前的那個人,看到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後只覺得被自己虛構的一切,如同海綿的泡沫一般,幾乎只是眨眼之間就轟然的倒塌了。
都是因爲她!
要不是因爲她,自己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所以在童顏伸出手試圖碰觸她的時候,郭敏敏毫不猶豫的一巴掌拍在童顏的手背上。
啪——
掌心與手背接觸發出來的響亮聲音讓整個房間裡都有瞬間的安靜,童顏看着自己停留在半空中發麻的手背,臉龐上的表情有些傻,她望着郭敏敏,又囁囁的叫道,“媽媽……”
不管這六年來她經歷了什麼,也不管她在面對藍擇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可是在郭敏敏面前她永遠都是那個賴在媽媽懷抱裡撒嬌,長不大的小女孩。
所以,看到郭敏敏如此的態度童顏心底是委屈的,就像已經成長爲老鷹的小鷹,即使它明白當初媽媽推它下山崖是爲了它有鷹擊長空的本領,只是這也並不能抹煞它當初心底的委屈。
只是再多的委屈看到郭敏敏白花的頭髮,已經滿是皺紋的臉龐,她也只能嚥下,媽媽這些年吃的苦不比她少。等到她眼角的餘光看在門口進來的時候,買來的蘋果眼睛一亮。
童顏伸手拿了一個蘋果,然後站起來伸手把放在桌子旁邊的水果刀拿過來,努力的對郭敏敏若無其事的說道,“媽媽,我幫你削個蘋果吃。”
這一聲媽媽,把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的郭敏敏給刺激了,被童顏這個她一直憎恨着的人叫媽媽,這毫無疑問的是在一次的提醒着她,童顏不但是鳩佔鵲巢搶了屬於她孩子的一切,還把她害到了這樣的地步。
如此的可憐又難堪的境地,終於讓郭敏敏沒有了最後一絲理智,她幾乎是向瘋了一樣直接的朝着童顏撲過來,“不許……叫!不……許!”
童顏壓根就沒有想到會有如此的變故,她退避不及,身體被撞的連連後退,後腰直接磕在桌角上,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腰間的骨頭都要碎掉一樣,劇烈的疼痛甚至讓她的眼前都有些發白。
不過她還是記掛着自己的手裡是拿着刀子的,因此在郭敏敏又一次跟她糾纏的時候,因爲把傷到她,就把刀柄的部位對着郭敏敏,又努力的想要揚起手臂把刀子扔的遠遠。
只是郭敏敏卻不是這樣想的。
與其說她現在是不許童顏在叫她媽媽,倒不如說,郭敏敏其實把童顏當做了仇人,當做了一個發泄渠道,這些年在她心中積攢的怨恨實在是太多,也太沉重了。
要不是她經常的把自己沉浸了虛構的那個美好世界裡恐怕早就瘋了。
可是童顏的到來,讓她不得已的清醒,也讓無法自控。
所以她根本體諒不到童顏的苦心,也不避開什麼刀子,她的眼前唯有童顏這一個‘仇人’而已。
郭敏敏爆發出來的力氣很大,動作又太瘋狂了,童顏現在本來就身體虛弱,又因爲剛纔的疼痛動作不能靈活,所以她一個躲閃不及之下,還未來得及扔出的刀子直接擦着她的手臂內側劃出一道長長地口子。
鮮血瞬間就從傷口裡涌了出來,尖銳的疼痛也讓童顏再也無法握住水果刀,直接掉在地上。
這時聽到動靜闖進來的護工跟季白白看到這一幕簡直就驚呆,她們不知道怎麼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搞成了這個樣子。
不過現在也不是研究原因的時候,兩個人對視一眼之後兩個人連忙上前去拉開兩個人,好在郭敏敏的動作雖然瘋狂,可是她到底是身體一直不好的,在力氣方面根本不能夠跟護工還有季白白相比,所以並沒有花費了多少力氣就被拉開了。
護工把掙扎不已的郭敏敏按在牀上,季白白扶住童顏,她看到童顏手臂上流着鮮血的傷口,嚇了一大跳,連忙道,“童童你還好嗎?我帶你去包紮傷口。”
童顏沒有理手臂上的傷口,也沒有理季白白的話,而是轉頭看着在牀上扭動着身子,口中一直說着,“不許叫我媽媽,我不是你媽媽。”這樣話的郭敏敏,只覺得眼中最後的一點希望都湮滅了。
她不是童家的親生女兒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出乎她意料的,可是童顏卻覺得血緣關係誠然重要,可是卻不是最重要的。
還有一種東西叫情,它是勝卻了最伊始的那份天性牽絆的。
一見鍾情,日久生情的美好不正是在此嗎?
而在她身世真相被掀開之前,她跟爸爸媽媽的相處也已經說明了這一點不是嗎?
可是,顯然她忘了一點,人跟物之間,人跟人之間都是需要緣分沒有錯,可是緣分也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它是會枯竭的。
也許,郭敏敏的始終不釋然,不接受正是緣盡的開始。
童顏想,或許是她執着了。
她執着了不要緊,自傷了也不要緊,可是她不應該在打擾郭敏敏的平靜,也不能強迫着她接受自己的想法。
童顏心中傳來尖銳的疼痛,她斂起睫毛,掩着在眼眸中透露出來的脆弱,說道,“我今天來只是想看看你,這會看到你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說道這裡童顏停頓了一下,聲音發着抖,然後低聲說道,“媽……阿姨,你一切保重。”
說完之後,童顏撥開季白白的手快步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