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安童一夜沒睡好,一直在想他。”
雖然司振玄不覺着他們有必要管着週週,但是他也能記得成信堯抱着週週離開的時候,他臉上流下的大顆大顆的淚珠,這個孩子不會表達,但他居然會有這麼大的情緒流露,可見他有多捨不得這裡。
顧安童夜裡一直都在翻來覆去,時不時的就嘆口氣,司振玄問她怎麼了,她說她在想週週。
她覺着週週是個善良的孩子,而且明顯能治好,可如果因爲跟着成信堯走了,卻再也沒有可能治好,她會內疚的。
司振玄想說這件事不是他們的責任。
可顧安童卻說,她喜歡週週,她覺着週週和他們一家是有緣分的,否則爲什麼週週在別人那裡從來沒有過任何進展,卻在他們家裡有了轉機。
司振玄承認這句話讓自己動了心。
他這個人很少會喜歡什麼孩子,除了自己的女兒萱萱,但是週週他並不討厭,甚至於有點喜歡。
顧安童見司振玄動搖了,便哀求着他,“容容不是說週週不是成信堯的兒子,還是他抱養回來的嗎?還說週週被診斷有病以後,成信堯幾度想把週週給別人家,但最後都因爲週週的問題,給送了回來。”
顧安童覺着週週太可憐了,他應該知道沒有誰喜歡他,爲了能被人收留又或者是被人關注,他甚至於養成了不說話的習慣。
只要不讓他走。
他一定以爲成信堯是將他送給了顧安童,結果顧安童還是不喜歡他,又把他還給的成信堯。
想到這裡,顧安童就覺着好難受,她覺着這樣是對孩子的重大傷害,哪怕他智商有問題。
顧安童和司振玄說:“如果成信堯真的不想要他,讓他把週週給我們吧。我們有餘力再養一個的。而且你也看見了,週週對萱萱很好,他哪怕那個樣子也很想保護好萱萱,你不覺着這樣的孩子真的特別好嗎?”
一晚上的交流,司振玄決定今天過來找一趟成信堯。
他當然不可能讓顧安童來求成信堯,這個男人如果是刻意拿週週去引誘顧安童,那麼他肯定要用週週來做一些交換。
成信堯聽說顧安童想收養週週的時候相當意外,而他眉眼微垂,似是有些爲難,“這個……來要別人家兒子,是不是有點奇怪啊?”
成信堯本來想說,如果顧安童真的想當他兒子的媽,有一個更好的解決辦法,但他擔心說完,司振玄就會揍他一頓,所以成信堯很識趣的沒有說出來。
司振玄知道成信堯一定會爲難他,“周容容說你不止一次的想把週週送人,如果你真的對他好,應該有很多種方法待他,而不是隻是找個保姆看着他。”
成信堯笑了,“容容的話你也相信啊?”
司振玄沒有再說話了,如果成信堯這樣爲難,那這件事說白了,沒得談。
司振玄輕輕的“哦”了聲,“那既然你想養週週,那就留着好了。不過如果想用他來引誘安童,我勸你別再做。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見司振玄轉身要走,成信堯卻又輕笑了聲,“這事,也不是沒得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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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FH酒吧,音樂在大堂裡喧鬧的響着,微有醉意的陸啓巖推開不斷靠近他身邊的衣着暴露的女人,走到了外面。
司機還在候着他,見他喝的有點多便趕緊跑過來將他扶着,“陸總,少喝一點啊。”
“沒事。”陸啓巖略有點厭惡的看了眼那紙醉金迷的世界,讓司機開車回去。
“去哪裡啊陸總?”司機有點小心翼翼的問。
“景園吧。”
車子在夜路上行駛着,陸啓巖的心卻格外煩躁,最近幾乎沒有一件讓他順心的事情,顧氏集團因爲顧家母女的反撲,一時間局面僵滯,蔣芸妃那個女人比顧博遠難搞的多,他需要小心的事情多了,甚至於需要控制的東西也多了。
蔣芸妃在查顧氏集團的賬,陸啓巖哪怕不讓都不好辦,可偏偏蔣芸妃自己以前就是幹這個的,查起來真的是得心應手。
這還不算,陸雨琳卻迷戀上了一個叫做孟凱的男人,可陸啓巖不願意自己的妹妹和這個男人結婚,他覺着那個孟凱不論從哪個方面都不適合自己的妹妹,偏偏陸雨琳執迷不悟,還得意洋洋的跟她說,她和孟凱結婚以後,陸家也能回到那些上層圈子裡,她現在就跟京城四少這些人關係很好。
陸啓巖無路如何都說不通,最後也不得不答應陸雨琳。
可他到底心裡頭還是非常不痛快的。
最後當然還有江暖,江暖最近的態度變得很奇怪,變得比以前更愛纏着他了,可陸啓巖不喜歡江暖,對她提不起任何興趣來。而當他這樣對她後,江暖的神情又會變得格外詭異。
陸啓巖總是隱隱感覺,最近的事情已經漸漸超出了自己的預期,而他卻不得不親自去迎接着這一刻的到來。
所以他變得愛出去喝酒,以爲喝完酒就會忘掉那些煩惱,結果越喝越清醒,那些煩心的事情都在自己的腦子裡,怎麼都忘不了。
司機將車停到景園,景園那小別墅的燈還開着,當陸啓巖下車後,臨窗而立的女人匆匆的下了樓,直接過來扶住陸啓巖。
這是個長得分外溫婉的女人,很漂亮,那種漂亮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氣質也特別好,看見她的時候陸啓巖的心微微鬆了下,順手就將她的腰攬住,略帶酒氣的貼近她的耳朵,“茹苓。”
李茹苓的臉微微一紅,和司機說了聲謝謝後,就扶着陸啓巖往屋子裡走。
陸啓巖看着李茹苓的側臉,有些入迷。
這真是個好看的女人,也是他養在外面的女人,其實陸啓巖不缺女人的,但李茹苓是他唯一一個因爲惻隱之心救回來的女人。
他一直自認爲是個壞人,而且是壞到骨子裡的那種,所以他從不會覺着自己有一天會因爲看見她走投無路,便順手將她救下,給了她房子和優渥的生活,也沒有讓她和自己發生什麼的念頭。
他對她很好,那種好是一種近乎親人的好。李茹苓比陸雨琳溫和善良的多,所以陸啓巖很願意和她傾訴自己心裡頭的事情,他甚至不吝嗇告訴李茹苓自己曾經幹過哪些事情。
可這個女人,從來都是用雙包容而又溫柔的眼睛看着他。
他經常和她說顧安童,說這個讓他肝腸寸斷又愛的沉重的女人,直到有天,李茹苓抱着他的腰說:“先生,我知道你在等她的救贖,如果她不出現,你就將我當做她吧。”
陸啓巖其實從來沒有想過碰她,人生中有很多個例外,李茹苓就是他心中的例外。似乎他所有的善心都貢獻到了李茹苓這裡,甚至於碰她,都變得讓他不忍心。
結果這個女人自己在他面前脫了衣服,又求着他抱她。
她說:“常人有句話說的話,無論你對別人怎樣,但看你對我怎樣。我知道你不是好人,但在我心裡,你就是個好人。”
後來,李茹苓就成了陸啓巖養在景園的女人,如果說他哪裡都不想去,誰也不想見的時候,這裡就好像變成了他的歸宿,無論他回來不回來,這裡的燈就一直亮着,似乎始終在等着他。
李茹苓將陸啓巖扶到牀邊坐下,然後她坐在他身邊,略有點埋怨的說:“先生,你爲什麼又要喝這麼多酒?心裡不痛快的話就來找我說就是了。”
陸啓巖醉眼朦朧的睜開眼睛,他伸手輕輕撫着李茹苓的側臉,她真的很美好,美好到讓他覺着碰她都是種罪惡。
李茹苓說,讓他把她當做顧安童,其實他從來就分得很清楚。
顧安童是他心頭的那顆抹不去的硃砂痣,李茹苓和她不一樣的。
“茹苓。我問你一件事。”陸啓巖忽然間輕聲笑了出來,說:“如果有一天,我什麼都沒有了,無路可走了,怎麼辦?”
李茹苓愣了下,她伸手摟在陸啓巖的脖子上,然後輕輕的趴在他的胸口,“沒關係的,沒有路了我就在路口等你,如果到了那裡頭,我也等你,好嗎?”
李茹苓的話讓陸啓巖脣畔的苦笑突然間濃烈了起來,他將她的身體擡高,讓她和自己四目相對,“我這輩子最大的不該,就是碰了你。你太乾淨了,我本來應該留着你的這份……”
“別這樣說啊。”李茹苓伸手捂住他的嘴,“是我自願的。如果不能和自己愛的男人相守,好歹擁有過。先生……讓我嫁給你好不好?”
陸啓巖的眼底豁然間一暗。
他是個居無定所,心無定向的男人,江暖爲他生了個兒子養在外頭他也沒想過娶她,因爲他不想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
可李茹苓呢?李茹苓也愛他,他非常清楚。但他同樣不想給她未來,不是不願,而是不能,因爲陸啓巖已經隱隱感覺到,自己沒有未來。
見陸啓巖沒有回答,李茹苓只好又問了句,“那、那讓我懷個你的孩子可以嗎?”
陸啓巖這次就更無法答應,半晌後他意興闌珊的說:“茹苓,別讓我對你失望。孩子,我已經有了一個,很顯然我不是一個喜歡孩子的人,也更不會對孩子好。”
李茹苓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眼神,她輕聲說了句對不起,去給陸啓巖拿熱毛巾擦臉,又幫他換衣服,這樣晚上能睡得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