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那電話鈴聲又開始響了。
“接吧,這個時間打過來的電話一定是急事。”
沈知行回頭走的很快,朝電話裡咆哮了一聲,“媽!這麼晚到底什麼事情!”
電話那段起初沒有聲音,接着沈思瑜的哭聲嗚咽着傳了過來,“知行,快回來,快……”
沈知行停下腳步,腦子裡空白了一片。成長的18年裡,他好像沒聽過沈思瑜這樣的哭聲,“發生了什麼?”
沈知行遲疑着問出,心裡已經開始有不好的預感。
“奶奶她不行了。我們也剛剛纔知道……”
啪的一聲,電話落在了草坪上,沈知行拔腿在夜色裡猛跑。
……
後來,沈老太太去世了。再後來沈知行沒了半年的消息,聽說他在豐城有一些事情,後來的後來,就沒有更新了。
蕭晴百無聊賴的轉着一支筆發呆,一年前的那個晚上,她還是記得不夠清晰。沈知行說的是真的?他一個18歲,才華橫溢的少年怎麼可能看上自己?
蕭晴啞笑,然後趴在桌子上神經質的大笑起來。笑到眼淚都出來了。
“你難道不用上課,TESS女神被你搞定了?”
蕭晴騰的一下子站起身,從腳邊抹起了破舊的帆布包,“謝謝!差點忘了。”蕭晴沒頭沒腦的跑了兩步,突然間頓住。
“咦?”
沈知行放下手裡的書,拉開一把椅子,就像一年前一樣低頭看書。
蕭晴跑到他的身邊,捏了捏沈知行的耳朵,又揉了揉自己的臉,“臭小子!我還以爲你休學了!”
終於掃到了他的頭頂,蕭晴傻傻的笑了,她終於成功一次。
沈知行頂着亂髮回頭過來,看蕭晴2的跟一年前沒什麼兩樣,就不知道那個烏里.噶林還在嗎?
這一年裡,沈知行的後半年幾乎是賴在豐城不走的。因爲心裡整理着一些東西。年少不經事免不了魯莽。奶奶的去世好像一瞬間他跟着長大了一樣。
太強求了,對蕭晴不公平,沈知行後來想,如果那一晚蕭晴真的點頭,他又會變成什麼樣?
“TESS。”
蕭晴驚呼一聲,“晚點我再找你算賬,說走就一年沒個消息,看我回來怎麼收拾你!”
……
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而且還有點膽小。她口裡的收拾根本沒實現,反而這幾天走的跟沈知行有點遠。
一年後的再相見有點彆扭。剛開始蕭晴還企圖回到兩個人最初的模樣,但是相處幾次,她看沈知行的眼睛,就總是想躲開。不知道心裡怕什麼。
沈知行很默契。經常話說半句就收了回去,倒是這段時間以來,艾弗森的科研室就安靜了許多。
大概這麼尷尬着有半年的時間,沈知行領過來一個人。
“蕭晴,你幫她檢查一下身體。”
蕭晴擡頭,看一個淺笑着的女孩朝他揮了揮手。蕭晴心裡咯噔一下,然後友善的伸出手臂,“怎麼稱呼?”
“司柔柔。”
連名字都這麼溫柔……蕭晴終於明白這小子爲什麼會消失一年的時間了。“司小姐哪裡不舒服?我先聲明,我雖然學醫,但是目前還只是個學生,如果是帶有風險性的,建議您還是要去醫院的。”
蕭晴語速很快,也不自覺的話變得生硬。
沈知行在旁邊瞄了她一眼,“看看她是不是懷孕了。”
蕭晴哽了一下,好像被一記重拳直接雷到了牆上。不過這兩年下來,她還算見過些世面,居然堅.挺的站住了。
司柔柔小臉靠了過來,挑眉在蕭晴的臉上一掃,回頭對沈知行偷偷的笑了。回頭時,司柔柔嘟起小嘴,“麻煩你幫我看一下吧,真的不好意思去醫院檢查。但是我好像有一個月沒來那個了,一個月?還是一個半月?兩個月了麼?”
蕭晴簡直有一種要吐血的感覺,“那麻煩你躺到這邊來,放輕鬆一點。”
蕭晴黑着半邊臉洗手,消毒。然後從消毒櫃裡套上了一身白色的大褂。
擦過沈知行身體的時候,他恨的用手肘猛推了他一下,“真的什麼都幹得出來啊你!好樣的!”
沈知行木着一張臉,“孩子不是我的。”
“誒?”
司柔柔聽到這一聲坐起身來,“我跟他?拜託,他是我弟弟好麼?我都已經有老公了。”
司柔柔檢查完,推門走出了研究室,沈知行正靠在牆上等她。
“沈知行,你眼光還不錯哦!這丫頭挺好的。”蕭晴不但幫司柔柔做了孕期檢查,而且還告訴她不少孕期保養的知識。加上年齡性格相仿,司柔柔覺得一見如故。
“不懂你在說什麼。”沈知行裝沒心眼。但是司柔柔是誰?在感情的路上,就連姐姐顧萱萱也得喊一聲前輩。
“別裝了好麼?”司柔柔一扯沈知行的手臂,“早知道我就說這孩子是你的,讓你解釋不清楚。”
……
“不過,你們好像挺那個的,難道是曾經被拒絕過?”司柔柔晃着小腦袋,“但是我看不像啊,那個蕭晴好像也蠻喜歡你的。”
“怎麼可能?”沈知行心頓住的一疼,他又想起奶奶出事的那個晚上。那是沈知行人生中第一次表白,但是相隔一年之後還能接的上嗎?回來的這段時間,那個德國人沒了消息,但也不代表沈知行就可以。
沈知行現在想的很明白,只要每天看着蕭晴好好的,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
艾弗森帶來了愛得萊德。一年沒見,這丫頭又豐滿了許多。胸口的波濤洶涌蹭着沈知行的胳膊。
“知行哥哥,你一年多都在國內,爲什麼都沒給人家打一個電話呢?你不知道我多想念你呀!”愛得萊德耍賴的說着。
“她也沒給我打,這挺公平。”蕭晴託着一本書在倆人身邊飄過,十分沒眼力見的插了一句話。
嘰裡咕嚕的眼睛上下轉着,跟沈知行的目光碰到一起,蕭晴扔了個衛生眼。
“我不管,你應該補償我不是嗎?那你晚上請我吃飯好不好?”
艾弗森在後邊大聲咳了兩聲,堂堂教授導師的女兒,居然這麼低聲下氣的求着自己的學生,這真的很沒有面子。
“好,你想吃什麼?”
愛得萊德歡呼一聲。蕭晴腳步一頓,360一個轉身,託着書又飄了過來,“我看也是,應該讓你大請一頓,這個研究室誰都不能落下。”
這關蕭晴什麼事啊!但她就是這麼厚臉皮。蕭晴走到兩人面前直接書本一合,“沈知行,今晚哪裡吃?我要提前推了約會。”
“如果你不方便,可以不去。”
……
沈知行記得每次跟蕭晴去學校的食堂吃飯,她都是盯着肉的。沈知行以前還總說她浪費糧食,因爲怎麼吃都不會胖。
選了一家中餐館,沈知行點了滿座子的葷菜。
沈知行和蕭晴對面坐着,他的身邊是愛得萊德,蕭晴挨着艾弗森。蕭晴覺得這麼分配座位有點問題,所以從坐下的時候心裡就開始不痛快。
菜一道一道的上着,穿着一身傳統旗袍的服務員淺淺彎下腰,“請問幾位需要什麼酒水?”
沈知行忽然想起來,這個好像忘記了。
學醫的人基本是不喝酒的,沈知行沒有多考慮,把餐牌交到了服務員的手裡,“請給我們一些果汁。”
愛得萊德低頭挑起了歐式眼,偷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其實,我帶了一瓶酒……”
小心的吐着舌頭,愛得萊德見父親沒有責怪,聲音也就大了一些,“今天要慶祝知行哥哥迴歸,當然要喝一些酒了!”
艾弗森也愛酒,從愛得萊德的母親過世之後。而且艾弗森很少臨牀,因爲他最爲出名的是心理治療。
愛得萊德回身,從包裡掏出了一個四方的白色瓶子。蕭晴在對面低呼了一聲。
“伏特加?”
愛得萊德得意的笑,“紅酒之類的就太含蓄了,我覺得那就是果汁一樣的東西,喝酒當然要喝伏特加!”
“伏特加有什麼好的?”蕭晴哼了一聲,想愛得萊德還不是想給沈知行灌多了?“要喝當然還是我們國內的二鍋頭,你聽說過沒有?”
愛得萊德搖了搖頭,極大的滿足了蕭晴的虛榮心。
蕭晴豪邁的一拍桌子,“服務員,來瓶牛欄山,而且要52度的!”
蕭晴會喝酒?而且還是高度白酒?沈知行還真沒了解過她這個方面。
蕭晴的豪邁,讓她應得了餐桌上的存在感。但是白酒一上桌,那辛辣的味道嗆的她差點掉下淚來,後悔還來得及麼?她真的沒喝過哎!
頭皮上陣陣發麻,蕭晴端起小酒盅,飽滿的白酒都抹過了杯子頂,但是還沒有溢出來,“看到了嗎?國內的好酒都是這樣,這白酒要一口悶下去。那種痛快的感覺就會沿着你的喉嚨一路向下,叫一個爽快!我們叫一線喉。你們試試?”
愛得萊德嚥了口水,滿目對蕭晴都是崇拜。
艾弗森端着酒杯在鼻下嗅了嗅,“果然很香啊。”
蕭晴搖了搖頭,“那當然。”
但是杯子剛一湊近,蕭晴鼻子就情不自禁的皺了一下。
“不要逞強……”沈知行壓低着聲音說道。蕭晴分明是聽到了,但就是爲了這句話,她酒杯一掀,直接就吞下了肚子。
人生的第一杯酒,讓蕭晴捏着酒杯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呼……呼……”眼淚唰唰的往下流,根本控制不住。
沈知行起身,扶住了蕭晴,“不會喝,幹嘛非得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