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砰!”
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徹整條高速的上空,熊熊的烈火照亮了前方的馬路,刺目!血腥!
華慕言的身子猛地衝向了前方,整個身子都擠壓在安全氣囊之中,一對劍眉緊蹙,大腦的思緒好似並沒有從剛纔突發的事故中回過神來,冷峻的面容緊繃着,有汗珠從額頭上滑下……
“言,快下車!前面的車爆炸了。”副駕駛座上的秦莫深反應的最爲迅速,顫抖的聲音顯得十分慌張。
車門‘砰’的一聲關上,秦莫深率先跑向了對面——
華慕言緩緩的擡起眼來,眸底的深處,跳躍的是火光,而前方那輛紅色的小車,眨眼就變成了一片廢墟,嗚咽的癱在路中央,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沾染了血跡的手臂,從車內探出,緊接着,一個髒兮兮的女人,爬了出來——
談羽甜還處於恍惚狀態,修長的大腿上遍佈着污漬,血跡,黑乎乎的一片。
“咳咳——”她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路邊有不少的車輛都停了下來,圍觀着這個‘壯觀’的場景,而更讓人感慨的莫過於是這個命大的女人……簡直是死裡逃生啊。
“言,她還活着!”秦莫深激動的喊了一聲。
而身後的華慕言,早已一步一步的走近,深邃的黑眸眯起,直直的盯着那蜷縮的身影,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或許是因爲察覺到了落在頭頂的銳利視線,談羽甜的身子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憑着自己的感覺,擡起頭,向遠處望去,視線內,卻是朦朧的一片,只能隱約的察覺到一個高大頎長的男人,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
當四目相對的一刻,烏雲驟變,一股股驚濤駭浪在眼底涌起,垂下的雙拳本能的攥緊,壓抑到極致的氣流,好似隨時能衝上大腦。
華慕言猛地上前一步,身旁的秦莫深一把的將他拽住,脫口而出,“言……她不是……”
谷靈安,你失蹤的那個老婆?
最後這三個字的名字,又悉數的咽回腹中,華慕言的手微微的擡了一下,緊鎖的眉頭好似含有說不盡的心事,高挺的鼻樑下,薄脣輕啓,“我知道。”
平靜的語氣,讓秦莫深稍稍的斂了神,鬆開了手,而華慕言卻走上前去。
感受到一股雄厚的男性氣息將自己包裹時,談羽甜不知覺的加重了鼻息,揉着受傷的手臂,吃痛的擰起了眉頭,眼角的餘光卻在打量着這個已經蹲下身的男人,緊張卻又警惕的掃視着他。
這個男人,想要幹什麼?
藉着模糊的視線,談羽甜才得以看清,即便這個男人的五官俊美的如同天神,卻也掩蓋不了一股病態的蒼白,那明顯就是陽氣不足的表現!
小女人皺着眉頭,滲出了血絲的紅脣輕輕的蠕動了一下,吐出三個字,“你腎虛?”
當她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談羽甜就已經後悔了,因爲她感受到一股危險的光芒在她的身上反覆流連!
該死的,談羽甜,你在想些什麼?因爲這個陌生的男人,你出了車禍,還喪失了一輛愛車,你現在不應該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喊着哪兒哪兒疼,然後訛他一筆錢麼?
他的腎虛不虛,和你有毛線的關係!
一想到這兒,談羽甜一個激靈,狠狠的擰了一把大腿上的嫩肉,被凌亂髮絲包裹的小臉扭曲了起來,“哎喲——好疼啊,不行了不行了,我走不了路了——哎喲,你……你……”
長而濃翹的睫毛忽閃了一下,徑直的垂落了一滴淚水,委屈的痛哭,“你可得……”賠錢!
最後兩個字,可憐的談羽甜同學還沒有來得及發音,一隻溫熱的掌心已經覆上了她的後背,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穩穩的落在了一個厚實而又堅硬的懷中,而她的雙手也順勢的摟住了對方的脖子。
一擡頭,正對視上一雙深邃的仿若幽潭一樣的瞳孔,一滴淚,夾雜着額頭上流下的血絲,滾落在華慕言的衣領上。
談羽甜緊張了,大眼睛眨巴了一下,哆嗦着問,“你……你想幹什麼?”
“你說你走不了路了,難道你打算爬着走?嗯哼?”低沉而又暗啞的聲音響在耳邊,灼熱的氣息直直的撲打在談羽甜頸上的細嫩肌膚,瞬間染上了一層粉紅……
但是隨後,談羽甜立刻想到了一件事,這個男人絕對是誤會她的意思了!
只要他給一筆錢,就算是爬,她也一定會爬回家去!
眼看着他已經朝着那輛‘肇事’的瑪莎拉蒂走去,銀色修長的車身,還有那象徵着尊榮地位的車標,難怪她的小甲殼蟲化成了廢墟,而這輛車還安然無恙……
談羽甜的兩眼生起了亮光,敢情這男人是個富二代啊!
習慣性的咬了咬自己的指尖,籌劃着這次該讓這個肇事車主賠償多少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另一道高亢的男音,“言,現在去哪兒?”
是秦莫深!
“醫院!”兩個字冰冷的吐出,不帶有絲毫的感情。
緊接着,談羽甜只覺得自己被狠狠的丟到了後面的座椅上,背部狠狠的撞上椅背,痛的她呲牙咧嘴,這個男人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她都傷的近乎多出骨折了,他也不知道輕一點!
而更讓談羽甜感到可怕的是,另一側的門打開,一個黑影順勢滑入,徑直的坐在了她身邊的位置,強大的氣場,讓談羽甜瞬間呈現出待宰的綿羊樣!
秦莫深主動的坐上了駕駛座,雙手扶上了方向盤,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華慕言冷凝的面容,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踩下油門,猛打了一下方向盤,車子朝着另一頭疾馳而去……
車內,詭異的氣息流淌着,談羽甜忍不住看了一眼旁邊男人剛毅的輪廓,喉嚨艱難的滾動了一下。
“我不要去醫院!”
活着進去,橫着出來,還遍佈了消毒水氣味T0T。
“……”一片可怕的沉寂。
華慕言保持着優雅的坐姿,修長的雙腿交疊着,眸光始終如同平靜的湖面,毫無波瀾。
該死的,居然敢不搭理她?
談羽甜皺起了小眉頭,撇了撇嘴,忽然,剛剛長出來的小虎牙一露,笑的沒心沒肺,伸手就去推身邊的車門,嘴裡還嚷嚷着,“不放我下車,我就跳下去!”
眼瞅着車門即將打開,秦莫深錯愕之下猛打方向盤,準備將車子靠近路邊停下,‘刺——’輪胎和地面摩擦發出了尖銳聲音極其的刺耳。
談羽甜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一隻修長的手臂猛地一伸,車門砰地一聲再度緊閉,刮進來的風恰好吹亂了她額前的碎髮,而一陣淡淡的古龍香水味徹底的將她包裹,她整個人都撲進了一個懷抱裡。
“放開……放開我。”即便傷口遍佈全身,談羽甜也沒有忘記要潔身自好!
這個陌生的男人,怎麼老有吃她豆腐的習慣!
毀了一輛車,差點折騰個身殘,要是再被吃個豆腐,她談羽甜真的可以跳進黃浦華了!
只是她剛一掙扎,秦莫深正好一個急剎,談羽甜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身子就藉着慣性猛地朝前衝去。
男人深邃的墨瞳瞬間沉了幾分,及時的伸手,用力的拽住了她的手臂,狠狠的拽向了自己——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默,腦袋裡的血液猛地升騰,女人的美眸驟然嗔圓,身子挺的筆直。
藕一樣的手臂纔剛剛擡起,忽然騰在了空中,似乎是想錘向他肩膀的!
倒是出乎意料的是,談羽甜的手又倏的垂落,腦袋軟趴趴的靠在了他的肩上,雙目緊閉,粉紅的脣印恰好的落在了華慕言白色的襯衫衣領上,鮮豔奪目。
華慕言低頭,看着滿頭烏髮包裹下的蒼白的巴掌小臉,目光又緩緩的落在了自己被‘糟蹋’的衣領,黑眸間,被一種複雜的懊惱所取代。
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就這麼暈過去了?
“言,現在去哪兒?”透過後視鏡,秦莫深自然也看見了這樣的一幕。
男人緊蹙眉心,緊摟住懷中的嬌人兒,煙瞳遍佈寒意,思忖起方纔這個女人說的話,猶豫半響,薄脣吐出兩個字,“公寓。”
車子幾乎是一路疾馳,下了高速,穿過一個蜿蜒的山道,直直的駛進了市郊最爲奢華的地段。
秦莫辰停車,華慕言則徑直的將懷中的女人打橫抱起,闊步朝着車邊那棟精緻的複合式公寓走去。
地板是由黑色的大理石鋪成,頭頂上閃亮的水晶吊燈十分晃眼,法式進口的靠椅上依舊一層不染。
秦莫深順手將車鑰匙放在了茶几上,隨手的推開了一間房的房門,打量了一眼裡面精雕細刻的書櫥,發自內心的讚歎,“想不到你小子,谷靈安不在了,公寓竟然還能打掃的這麼幹淨。”
嘖嘖!秦莫深忍不住的抹了抹雪白的牆壁,發自內心的感嘆:也不枉費‘潔癖’二字!
這頭的華慕言纔剛剛將談羽甜抱進了臥室,安放在了柔軟的席夢思大牀上,半掩上房門,恰好的將秦莫深的一番話納入耳中,骨節分明的手戳了戳秦莫深的肩膀。
“唉呀媽呀!”渾身一個激靈,秦莫深頓時抖了一下,一回頭,正好對視上一雙冰寒的黑眸,雙腿好似都軟了下來。
“那個……就、就當做我剛纔什麼都沒說。”狠狠的嚥了口口水,秦大醫生的嘴角抽搐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