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柔勾脣,哪怕那弧度很是牽強,她卻依然固執的笑,“秦大哥說我不能哭,現在眼睛還沒有完全適應。但是我卻有種感覺呢,因爲眼睛是哥哥的,所以,沒有任何排斥的刺痛。”
談羽甜眼睛有些紅。
“姐姐你知道攝影師是什麼職業嗎?”
“攝影師,是很偉大的職業。”大概小柔的哥哥是個攝影師,談羽甜擡手摸摸晉柔的臉,“他可以把世界上最平凡的風景拍攝出動人的色彩。他能將最讓人感動的瞬間留下,能夠記錄最美好的事情。”
“所以說哥哥,是個很美好的人。”晉柔聽到她這樣說,脣角弧度卻再也掛不住,微微抿起,“他喜歡給小柔拍照片,我有聽到‘咔擦’‘咔擦’的聲音,哥哥說,小柔很好看,無論怎樣都很好看。”
“好了小柔,別想了……”聽到那聲音微微顫抖,談羽甜不忍再說,傾過身子將她環起,生澀的哄到,“小柔也說了要堅強不是麼?小柔要帶上哥哥對世界所有美好的期望,好好的活着,不是嗎?”
“是……”晉柔收緊手,將那纖細的腰緊緊摟住,“姐姐,謝謝你。”
“傻丫頭。”她什麼都沒有做,謝她做什麼呢?
談羽甜正想着時間差不多,自己該去找秦莫深時,突然手機響了。連忙將手機調靜音,看到那號碼卻是一愣,走到窗邊壓低聲音:“喂,你好。”
“談羽甜小姐嗎?”
“是,是我。”談羽甜的手指收緊,爲什麼警察局的電話會打到她這裡,難道是沈其宣出了什麼事?心口一跳,她連忙開口,“怎麼了?”
“這裡是w市公安分局,是這樣的,談小姐在七月二十一號晚上,居民樓前差點出了車禍是麼?”
“是。”既然不關沈其宣的事,談羽甜的心鬆了些,可還沒放下心,就想起華慕言昨天晚上說的,碎成……停停停!連忙捂住胸口,談羽甜喉嚨發乾,“你、你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們已經查出那天駕車的司機身份了。您要來看一下嗎?”
“不必了。”既然她沒有出什麼事故,自然不用再去看一個死人的資料。
“嗯,那請問談羽甜小姐下午有時間嗎?那天晚上我們沒有找到您,所以筆錄一直空缺着。”
談羽甜應下之後,走到牀邊,許久才壓下反嘔的欲/望,輕聲道,“小柔,姐姐有點事要走了,你的媽媽呢?”
“她給小柔繳費去了。”晉柔彎脣,語調微揚,“姐姐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在這兒沒事的。”
聽到關門聲輕輕響起,晉柔的脣瓣抿起,摸索着按下了牀邊的鈴。
站在病房外,秦莫深心情頗爲複雜,聽到裡面輕輕的呼喚聲,這才鼓起勇氣走進去。
“秦大哥,怎麼不進來。”晉柔脣瓣彎彎。
秦莫深發現自己有點心虛,竟然不敢和一個失明着什麼都看不到的女孩對視,走到病牀邊上的椅子坐下,關心道,“小柔眼睛不舒服嗎?”
“不是。”晉柔輕輕搖頭,然後側着腦袋,“看”向秦莫深的方向,“剛剛童姐姐接了個電話。”
知道她說的童姐姐是談羽甜,之前心亂如麻什麼都沒有時間顧忌的秦莫深卻是一驚,那個談羽甜這麼不小心,如果被有心人聽到,谷家的人知道她不是谷靈安,事情就麻煩了!
知道男人在聽,晉柔繼續道:“她的情緒很矛盾,起伏很大。是派出所的來電,而且好像提及了什麼車禍。”她頭一次慶幸自己的聽力好,而且,童姐姐的情緒波動她能夠清晰感受到。
既然秦大哥和童姐姐相識,那他一定知道一些事,言盡於此也應該放下心來。
“你放心,我會去了解。”秦莫深溫柔的眸中劃過一絲光亮,“你、你多休息。別擔心太多,”
晉柔抿脣笑不說話。
從警局出來的談羽甜心情輕鬆極了。
警察說了,那個叫肇事者叫做李牧,是個孤兒,因爲未婚妻前不久跟其他人跑了,所以才劫了兩車子。本來就不會開車,晚上橫衝直撞,看到一個女人在路上走更是心裡受刺激,直接撞了過去。
這不僅消除了華慕言給她帶來的陰森森噁心的回憶,也讓她那個很小的幾乎不怎麼存在的念頭完全打消。也對,黑社會們還沒拿到錢呢,怎麼可能會下手殺她。
而另一邊,已經得知內幕的華慕言沉着臉一路殺到了醫院,誰知撲了個空。得知談羽甜去了警局,應該很快就回來,於是就在秦莫深的辦公室裡等着。
可從下午等到傍晚,再等到晚上,華慕言才遲遲升起不好的預感。開着瑪莎拉蒂直接去了談羽甜的家,小區保安見人開車名車又是一臉的冷峻,也不敢攔。
看着居民樓,華慕言隨手逮了個人問沈其宣和談羽甜的住所。好在那個沈其宣還算有點名氣,據說是因爲出生不低半路搬來十分囂張。
華慕言三步並作兩步,直接一口氣上了三樓,將門敲得震天響:“開門,開門!”
沒有人迴應,華慕言往後退了些,直接撞上門。一時間胸悶氣短,才發現自己竟然做了這樣的事,額頭陣陣發痛,可是心底的焦慮更加讓人煩躁。
華慕言轉身下樓,打算找物業來撬鎖,誰知在二樓拐角直直撞上了一個身軀。
“啊……”談羽甜低呼,直接從二樓滾了大半樓梯,懷裡的水果散落一地。最後腦袋撞在牆上,半天過後才哀叫出聲。
華慕言見是她,心一跳,這摔下去可不比在家,家裡還有厚厚的地毯,這裡……
等他後怕時,已經將女人摟起來,看着女人的臉,擔憂和焦慮讓華慕言氣急敗壞的出聲,“蠢女人,你滾去哪裡了!”
被男人這樣咆哮,談羽甜很委屈,腦袋還昏昏沉沉,而且是他撞的自己,竟然能這麼理直氣壯,一口咬上他的胳膊。大半天才鬆口,“我說華慕言你是不是有病啊,老孃差點摔出個輕微腦震盪,也許腦出血也許摔成弱智,你竟然在這裡唔……唔唔,你……”
聽着那明明才一下午沒聽,現在卻彷彿隔世的叫囂聲,華慕言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再回神時,已經吻上了那脣,柔軟在齒間,他得寸進尺的攬住她的腰肢,用力吮吸。
談羽甜掙扎着,一邊擔心被人看到,一邊更是氣不過這男人損自己還佔自己便宜。
“混蛋你夠了沒有!”好不容易一把推開人,談羽甜氣喘吁吁。
華慕言的手還搭在她的腰間,聽到她這樣說,神色一冷,“你去哪裡了。”
“我去哪裡還要跟你報備啊!”送他一雙衛生球,推開他的胸膛,談羽甜站起身,卻搖搖晃晃差點摔倒,她扶額,“我去,也不知道會不會摔成弱智。”
“放心,不會的。”華慕言不屑。
談羽甜惡狠狠瞪他一眼,“你摔摔看!”
“我是說,哪怕摔出問題了,你的智商也差不了多少。”華慕言勾脣,彎腰幫她買的水果撿起,“我就不一樣了,我如果摔了,那就是中國上層精英界的損失。”
談羽甜嘴角抽了抽,轉移話題,“你來這幹嘛。”
提起這個,華慕言的神色復而冷下,站起身一把擒住她的下頷:“搬出來,跟我住。”
“開什麼玩笑啊你!”想要拍開他的手,卻發現沒用,察覺到男人不是在開玩笑,談羽甜立刻怒目而視,“我是有丈夫的人!”
“如果你的丈夫時刻想着要如何殺死你呢?”華慕言沒有留情,看着那瞬間蒼白的笑臉,有些不忍,“回去很你說。”
“在這裡說清楚!”一把甩開男人的手,談羽甜的雙眸染起殷紅,“華慕言,你最好有理有據,不然我會報警,一定會報警的!”
華慕言看着她,彷彿刺蝟一樣的將所有人隔絕,也後悔剛剛竟然頭腦一熱說了那話。
“行,我的錯,我們先回家。”華慕言做出了生平頭一次退讓,擡手去握她的手。
談羽甜卻往後一縮,瞪着他彷彿看一個仇人,“沈其宣是我丈夫,你這是污衊,你是成年人要爲自己說的話負責,污衊罪在法律上也是要判刑的!”
聽着那一句句呵斥,華慕言頭痛的捏捏自己太陽穴,剛剛撞門的時候已經不大好了。
“你別以爲每次裝病都可以博得我的同情!”談羽甜抿脣,看着故技重施的男人,他可沒抱她也沒有被她腦袋磕一下,不可能什麼問題。
只是同情?華慕言胸口一滯,薄脣揚起的弧度苦澀又複雜,正想開口卻眼前一黑。
“喂!”談羽甜看着搖搖欲墜的男人,有點猶豫,誰知她伸手一戳,男人就在自己面前直直倒下。
“哎哎哎華慕言!”談羽甜支撐着整個人掛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一時間慌了,這人怎麼說倒就倒,連忙找出手機給秦莫深打電話。
秦莫深沒有說談羽甜什麼,也許是來不及也許是太過失望。
談羽甜看着秦莫深忙進忙出,和別墅裡的傭人交流吩咐,唯獨她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什麼都做不了。那種無力感讓她幾乎將自己整個人埋起來。
現在回想起,剛剛送華慕言回別墅的時候,那手腳冰涼的感覺在手心裡,幾乎寒冷到她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