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注意到的是，洛芷顏的額頭已經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縮着頭完全一副縮頭烏龜的模樣。
“算了，今天我們不提往事，喝。”陳燁爽快地招呼道。
除了一直保持沉默的黎獄，其他賓客也不拘小節地跟陳燁寒暄起來。
舞會的時間到了，其他賓客三三兩兩地攜着女伴步入了舞池。
餐桌前的賓客越來越少，後來只剩下洛芷顏三人，陳燁也不急着離開，而是看了洛芷顏一眼，又把視線轉向黎獄，禮貌地問道：“黎總，我能借你的女伴幾分鐘嗎？”
洛芷顏緊張兮兮地扯住了黎獄的衣角，很明顯不想跟陳燁單獨相處。
她害怕，她自責，如果沒有她，也許陳燁的腳就不會受傷。這兩年來洛芷顏經常做夢看見陳燁一瘸一拐朝她走來，狠狠地看着她，說道：“還我的腿來！”
“小顏，我想問你一些事。”看出洛芷顏對黎獄的依賴，陳燁輕聲說了一句。
“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說吧，呵呵。”洛芷顏擡頭，勉強地牽扯了一下脣角，說道。
她不想跟他單獨相處，在洛芷顏眼裡，陳燁也是一個很恐怖的人。而且，她本來就有愧於他，氣勢自然先萎了三分。
陳燁看了黎獄一眼，黎獄淡淡地開口：“這裡沒有外人。”
這一句話說得陳燁把他當成了外人，陳燁也不好再提出單獨談談的字眼，他點頭。片刻才望向洛芷顏，平靜如水的眸子終於染了幾分急切，他問：“雪雪在哪裡？她跟你住在一起，是嗎？”
洛芷顏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可聽到陳燁的問話，還是有些吞吐，“我……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兩年前那條信息是你發的，我也知道我要去見的人是你。”陳燁銳利地盯着洛芷顏，像是要從洛芷顏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洛芷顏沉默。
確實，兩年前是她發信息約了陳燁，陳燁是在去見她的路上遭遇車禍。
聽花花說，陳燁的一條腿在那場車禍中幾乎報廢，第二天就轉到了美國治療，一去就是兩年。
是她害他失去了一條腿，他有資格怪她。
“對不起。”良久，洛芷顏才小聲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怪你，不怪任何人，我也知道這是雪雪的想法。她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她想結束這段感情，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認而已。”陳燁的眼裡閃過幾分落寞。
洛芷顏的心突然有些疼，這個男人是愛夏若雪的，他可以爲夏若雪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可是……愛情是要兩廂情願，他愛夏若雪，夏若雪並不愛他。
“陳燁，如果你真的是爲雪雪好，以後別再出現在她的面前了，好嗎？我會告訴她，你活得很好，你的腿完全恢復了，讓她安心。她根本就不愛你，如果在一起只是互相傷害，這還有意義嗎？你願意當忠犬蜷伏在她腳下，也要看她願不願意接受啊。”洛芷顏忍不住說道。
這是實話，這兩年來，夏若雪除了愧疚，她對陳燁沒有任何感情
。
陳燁沉默，他不想提起這樣的話題，人其實都是軟弱的生物，都習慣了去逃避，都害怕受傷害怕失望。
“我先離開一下。”陳燁站起，勉強地扯出一個笑容。
“陳燁。”洛芷顏也站了起來，忍不住叫了一聲。
陳燁沒有回頭看她，徑直地離開，洛芷顏看到，雖然陳燁努力地在行走，步伐仍然有些僵硬，單薄的身影仿若風輕輕一吹便會隨風而去。
這兩年來，他過得應該不好吧。洛芷顏的視線一直追着他，直至他消失在大廳。
另一邊的黎獄也站了起來，牽着洛芷顏離開。
“要走了？”洛芷顏驚訝地問了一聲。
“你還想留在這裡？”黎獄反問。
“可是……”明明除了在跟其他賓客談了下生意，黎獄根本什麼都沒有做嘛。難不成總裁大人就是來談生意的？
洛芷顏微愣了幾秒，不過想到黎獄的爲人，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對於資本家黎獄來說，只有利益才能吸引他的視線。
可是……他又爲什麼要在大家面前表明她的身份，洛芷顏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小臉又漲了個通紅，像個小媳婦樣跟在黎獄的身後。
“你跟陳燁很熟？”出到門口黎獄隨意地問了一句。
洛芷顏點頭，無奈地笑了笑：“他是我大學唯一的男性朋友，只是，我太自大了。我以爲我可以替別人做決定，我以爲讓他們分開纔是最好的辦法，沒想到，自己的自大卻害了他一輩子。”
陳燁的腳還能恢復成之前那樣嗎？洛芷顏不敢去想。
黎獄沉默，安靜地聽着洛芷顏絮絮叨叨的話。
她似乎已經沉浸在兩年前的大學，完全忘了身旁坐着的人是誰，這些事她從來沒有跟任何提起過，這些心情她也從來沒有跟別人提過，就算是夏若雪她也沒有說起過。
因爲她知道，在夏若雪面前提起，不過是更添了倆人的煩惱。
大學發生的事情太多，而每一件都深深地刻在洛芷顏的腦海裡，每一件卻也是洛芷顏不願回首的往事。
她和夏若雪認識陳燁的時候，陳燁是在校教授，同時他也是Z大最年輕的教授，因爲俊朗的外表和不俗的才華自然受到了很多女生的追捧。
後來就像某些校園小說裡的一樣，陳燁對自己乖巧可人又漂亮清純的女學生漸漸上了心，後來倆人在一起了。但那時候夏若雪並不喜歡陳燁，但陳燁逼得太緊，她沒有辦法思考這些問題，時間長了，問題也慢慢出來了。
夏若雪想跟陳燁分手，可不知道該怎麼說，洛芷顏作爲倆人的見證者，自然知道夏若雪至始至終都沒有喜歡過陳燁，而且幾乎每次約會都是三人的模式。就算那倆人不累，洛芷顏都覺得累了。
在夏若雪遲疑不定時，洛芷顏提議由她把陳燁約出來，跟陳燁好好談一下。夏若雪默認了洛芷顏的行爲，洛芷顏發以夏若雪的名義給陳燁發了一條短信，約陳燁出來。
本來以爲事情會如兩個女生想的一樣能夠完滿解決，卻沒想到
在來的途中，陳燁出了車禍，然後飛去了美國，分手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
洛芷顏一直都覺得如果不是自己亂出主意，陳燁也不至於出車禍。她不能怪夏若雪，沒有人可以怪夏若雪，因爲夏若雪是完美的天使，而她是一切罪孽的化身。
“如果我當時沒有約他出來就好了。”洛芷顏又說了一句，這一句話她已經說了不少五遍。
黎獄凝着她自責的臉，只是伸手輕輕牽起了她的手，他比她想象中知道的還要多，他不會告訴她。陳燁裝的是假肢，在那場車禍裡，陳燁被迫高度截肢。
而且，那場車禍，應該沒有那麼簡單。
可這與黎獄沒有關係，他沒有興趣查這些事情。
“小顏！你怎麼會在這裡！”剛出電梯，便聽到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明明在很遠的地方，對洛芷顏的耳膜仍有不小的衝撞力。
洛芷顏順着聲音看過去，果然看見了花花，而且跟在花花身後的是一羣看似面熟卻已經陌生的同學。
“這是……這是……”花花一蹦一跳地走到洛芷顏跟前，看到黎獄的一瞬間連忙停住了腳步，聲音因爲激動都變得結巴了起來。
“總……總……總……”花花慌亂地朝黎獄深深地鞠了一躬，舌頭打結在一起，一個字重複了好久都沒能繼續說下去。
黎獄點頭。
“她是我朋友，叫花花。”看到花花的舉動，她瞬間找到了安慰，也突然發現自己在總裁大人面前算表現得很正常。
“不，我不叫花花，我叫……”花花立刻反駁，怎麼可以在總裁大人面前留下一個那麼俗氣的印象，可她想了一下，竟然忘了她本來叫什麼。
眼看着站在遠處的同學也要走了下來，洛芷顏連忙扯着黎獄的手臂匆匆往門外走，開玩笑，今天遇到的事情已經夠多，她已經受夠了。
可是她人長得不高，腿也不夠長，所以很不意外地被人堵在了門口。
在晴天館晦暗不明的燈光下，那些同學們並沒有認出黎獄是黎氏集團的總裁，只覺得這個男人長得好帥。
“喲，洛芷顏，好久不見。”跟洛芷顏打招呼的女人是洛芷顏曾經的舍友，路小米。
“呵呵，好久不見。”洛芷顏無奈地笑了笑。
路小米上下地打量了洛芷顏一下，不由笑着說道：“穿得不錯嘛，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啊，男朋友和有錢啊。”
語氣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和意味深長。
“她當然有錢，男女通吃啊。土豪和富婆兩邊來，錢能不多嗎？”另一個同學接過話來，也笑道。
“難怪不肯來參加同學聚會，是怕降低了她的身份吧，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小米又說道。
“不過這種錢我才花得不安心呢，真好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小米，幸虧你和雅芝當初搬走了，不然現在可能也沾染上了人妖的氣場。幸虧啊。”
“嘿，洛芷顏，都畢業那麼久了，你現在能跟我說了吧，你媽媽是不是小三啊。聽說也很漂亮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