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出,她講述自己的故事時有很多感觸。確實,現實社會的殘酷,用利益矇蔽了人類的雙眼,人們只知道眼前的利益卻忘記了,進化論的痕跡。
隨着她掀起了陳舊往事,我也沉醉在自己的時光裡。
青年時候的自己,剛剛畢業不久被社會所遺棄,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會做什麼。更不懂得什麼是人生和生活,很茫然,很痛苦。能走到作者這一步,不僅僅是努力了,運氣也佔了很多。想想自己一路走來,就彷彿是昨天的事一樣。
人生的未來和明天始料不及,誰都不會未卜先知。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經歷,很多坎坷很多故事,當你不斷前行,從中也學會了很多,也看到了不一樣的人生。
父親的身體一直壯如牛,青年時的他熱衷於運動,那個時代他還曾拜過師父學藝,有着很紮實的武術功底。萬萬沒想到,父親體內雖有家族遺傳病史,但突然地 爆發,可謂事情的嚴重性。
我們不顧一切的放下手裡的事情,回到家中去探望父親。來到醫院,父親躺在病牀上,護士說請家屬安靜,病人需要休息。我不敢相信,力壯如牛的他,能忽然躺在這裡。
母親告訴我,一個星期前,父親就感覺到身體不適,但自己很固執又沒有把事情當回事,就沒來及時檢查,可沒想到事情回事這個結果。和醫生溝通後才瞭解,父親是癌症晚期,早在此之前就有惡化病情的結果,沒有及時來治療,導致擴散。爲了避免本人得知病情後會加劇病情惡化,所以我們沒有告訴父親的實情。但他自己馬馬虎虎好像知道什麼。母親實在忍受不了這份痛苦,在走廊外痛哭,小兮陪着母親,而我守在父親身邊。
父親三十多歲時,自己開了一家規模不算大的公司,算得上是白手起家,正當生意紅火的時候,一場瘟疫席捲大陸,使食品行業的經濟迅速下滑,並且讓父親賠了不少,緊接着又迎來了金融風暴的災難,可謂雙難降臨。父親的公司沒有在一棵大樹下庇廕,所以這隻小船在狂風暴雨中被吹翻了。宣佈公司倒閉的那一刻,父親轉做別的生意。一直以來父親都是不停地奔波努力,看着躺在病牀上的他,真的感覺到很辛苦很心酸。
醫生告訴家屬做好心理準備。我勉強的鎮定住了當時自己的情緒,我知道如果我沒有崩住,那會使身邊的人更加痛苦。剩下的時間裡,我每日都會守在父親的身邊,希望能陪着他走完最後的那一點時間。
父親清醒時和我說,他自己知道未來的路不會太遠,希望自己能在去世後,葬身大海,因爲那裡纔是男人的海洋。儘管我一直安慰着他,但他告訴我,人總有一死,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病情,在他這個年齡,自認爲已經看透生死,可當等待死亡的來臨比接受死亡的宣判更可怕,這種煎熬只有當事人能體會到。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對我說,要換做過去,你就是下一任家族族長,一定要扛起家族的責任。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徹底放手,也沒有徹底相信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可現在看來不放手也不行了,你在我眼裡始終都是孩子,因爲我愛 你。
我最終還是沒忍住來自內心的崩潰,我 抱着父親,眼淚止不住的流淌。
父親堅定的告訴所有親屬,一定要謹遵他的囑咐:第一死後一定要葬在大海里,第二不要做無畏的掙扎,不想接受不必要的痛苦。
這兩件事親屬們都無法接受,特別是第二條。當一切事情安排妥當,目送着父親選擇無痛離開人間。母親已經傷心欲絕,親屬們失聲痛哭,我看着父親躺在那,嗓子裡發不出聲響。
大家按照父親的遺願,將火化後的骨灰灑在大海中。我望着無邊無際的大海,腦海裡不停地回憶起和父親的每一個瞬間,兒時、青年、中年,父親的背影彷彿在我眼前,他將責任託付在我身上,我不會讓逝去的父親再爲我擔心,我要向他證明,這一任家族族長我繼承了你的血脈,也繼承了你的意志。
母親很久沒有從悲傷中走出,我希望多陪母親一些,和小兮商量着,給母親接到我們的城市。可母親一再堅持 要在這裡守着這個家,經過一段時間後,我先讓小兮回去,我單獨陪着母親。
我坐在父親經常坐的椅子上,喝着父親生前喜歡的茶,眼睛裡溼潤了。我對父親的懷念不是用一句兩話能形容的,我還記得父親曾經告訴我,品茶如品人生。至今,我明白父母兩手空空的將我們送到了這個世上,我們又再幾十年後,兩手空空的走了,什麼是人生,難道人生就是隨波逐流的活着,隨着波浪隨着人羣,如同我們開始是玩遊戲,後來是遊戲玩我們。人生並不是吃穿住用行,上班等下班,當我們每過一個年齡段,都會想起過去的自己是多麼的幼稚和愚蠢,我們不斷在生活中經歷一個又一個的故事,在無數的坎坷中爬起,感受着來自成功的喜悅。人生就是生活的體驗,來自人間就是體驗着生活中各種各樣的豐富多彩,如何更有滋味的體驗這一趟旅程,那就要看你如何理解。
我們一直考慮着如何生存的問題,當吃飽穿暖,就要奢望更好的物質生活,生存是開始,但不是一直沉浸在提高物質的世界。用現實實現心中的理想,親身體驗人世間的酸甜苦辣,經歷過痛苦你才能更加珍惜眼前的快樂。我曾經讀過一篇文章,那裡說:人生是自己的,一個人的成功是對自己而言,不是多偉大,多麼富有,也不是地位權利有多高。自己的目標理想得以實現,比虛僞來的更踏實。
我用心品着父親生前喜歡的茶,沒想到一小口一小口的進入腹中,茶裡的味道會有不一樣的感覺。父親都離開了,還在以不同的方式爲我指路。處於中年時的我,生命已不再是自己的,因爲你有最疼愛你的家屬,你的離去或許對你來說是一種解脫,但卻給家屬帶來了無盡的傷痛。
我離開了母親的身邊,但我會經常回來看她。這次我感覺到我的擔子更大了,原來男人就是責任的象徵。從那以後,我的一言一行都比過去的自己更加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