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被人知道巴利安做出這麼沒效率的事,一定被人笑死了。”貝爾呲着牙齒一臉不爽地看着紗容。
“這能怪我嗎?”蘿莉不爲所動,“還不是某人想要自己開飛機開錯了地方。”
“我怎麼知道導航裡找不到並盛這種不知道哪個旮旯裡冒出來的小地方!而且身爲部下的你不是應該事先弄清楚路線和目的地的嗎?!難道作戰隊長沒有給你資料和定位器嗎?”
紗容聳肩:“那種幾點鐘方向,西面幾百米東面幾百米的術語我怎麼聽得懂啊。既然你知道你自己去問不就好了。”
“……然後讓所有人都知道沒有得力部下的貝爾王子居然在荒郊野地降落錯地點了是嗎。”
“你擺着那張‘全部都是你的錯’的臉是想讓我抽你嗎?”
“……”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向外走去,在一條蜿蜒的公路邊,紗容找到一個不起眼的停車點靠着站牌站定。身後的貝爾扯了扯嘴角:
“你站在這裡是什麼意思?”
“顯而易見,搭bus去並盛。”
“……你叫王子去坐公交車?”
“不然怎麼樣,你又不知道並盛在哪。”
“所以說這種問題不是該部下解決的嗎!”
“把唯一的交通工具插爛的上級沒有資格提出要求。”
“不是因爲你挑釁,王子纔會把飛機儀表插爆的嗎混蛋。”
“你有硬幣嗎?”紗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停在面前的公交緩慢地打開了鐵皮車門。
“……沒有。”
“我只有一人份的硬幣,你要逃票嗎?”紗容仰頭看了貝爾一眼。
貝爾心情複雜地看着面前的公交,彷彿面對着人生一大艱難抉擇。
“你要是不逃票那就去坐車頂搭順風車好了。”紗容好心情地建議,順便上了車。
當然貝爾也沒有去坐車頂搭順風車,就算是殺手也不會覺得躺在硬鐵皮上吹冷風很舒服吧,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雲雀恭彌那樣中二病中得那麼自然的。當然更多的是貝爾覺得心裡不平衡,憑什麼自己要攤上這麼遜的部下啊!
貝爾王子當着司機的面取出一張歐元大鈔。
司機忍不住提醒:“我們的投幣箱沒有自動找零功能……”
“沒關係。”貝爾對着司機璀璨一笑,“王子只習慣用剛從銀行裡取出來的新鈔。”
——言下之意就是你願意找我還不願意用呢。
太敗家了混蛋。
“沒想到渣殿下你能夠屈尊坐我們小平民的公交啊,要不要我替你保密呢,這會成爲你人生的污點吧?”紗容微笑得猶如蒙娜麗莎般對着在坐在一邊的貝爾道。
“只要還有你這樣的部下,王子的一生都會帶着污點。”
公交車似乎有些舊了,在轉彎的時候會明顯的有些搖晃。陽光透過累折的窗簾搖晃着散落。手機裡是瑪蒙發來的詢問有沒有到並盛的短信,貝爾只是直接刪除了短信。看起來瑪蒙他們應該也還沒到吧,要是到了的話那傢伙一定會說:我在並盛呢,怎麼沒看到你。
看起來他駕駛飛機的技術還不錯嘛,違章開飛機就是快。
貝爾往下拉了拉身子靠在椅背上,順便拔出耳機塞進耳朵裡聽音樂打發時間。
Bus這種慢吞吞的交通工具都還沒有他自己小跑快呢。
也許可以寫一篇日記,題目就叫做貝爾王子與巴士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貝爾一般腹誹一邊因爲這種緩慢節奏和耳麥裡廝殺般歇斯底里的搖滾樂陷入了淺淺的瞌睡中。一直如陽光照落在湖面上閃閃爍爍迷迷糊糊的夢幻般的淺眠。
腦袋隨意地擱向一邊,傾斜滑落的劉海勾勒出筆直的鼻樑,陽光正好落在少年淺色到乾淨的脣上。
果然就算是一樣看不見眼的邋遢樣,閉上嘴的樣子也遠比咧嘴笑的樣子好看多了。紗容瞄了瞄快歪斜到自己身上的少年,在窗外陽光轉折的時候眯了眯眼。
那些撕心裂肺想要扯出別人靈魂般的嘶吼在貝爾耳中迷混成一片雜音。
突然貝爾的神經一凜,三把小刀瞬間滑出衣袖夾在手指間,同時手腕翻轉向上切割出一道弧度。意料中的障礙物並沒有遇到,貝爾張開眼睛,眯了眯眼看到紗容精緻如木偶的臉。
“到站了,需要我把你隨身攜帶打包下車嗎前輩?”故作恭謹的語氣。
貝爾折了折手指將小刀藏好,隨即拉開嘴角一副好心情的樣子:“滾。”
〉〉〉
黃昏的暮色侵蝕天空,暗沉的晚霞將其烘焙出沉澱的玫瑰色。
“好累啊……”被九代欽定的彭格列第十代——澤田綱吉有些萎靡地走在已然空蕩蕩的街上。走到轉角拐向一邊,綱吉伸展雙臂打個哈欠,一直低着的頭無意識地仰起來看向上方,頓時一口氣生生頓住,像是噎在了氣管裡。
在二樓的店鋪牌匾的支撐橫杆上吊着一個女孩。
詭異的歐洲復古風格白色紗裙下晃盪着小腿,黑色的長髮繾綣在黑色的鐵桿上,連着女孩的頭皮將其懸掛在半空。
綱吉僵硬着脖頸對上了對方的眼睛。
上了蠟般白皙得不真實的臉上,吸盡光輝的大大的黑色瞳孔突然懶懶地動了動,然後倏忽對準了他!
“鬼……鬼啊!!”綱吉想逃跑,奈何轉身的時候不知怎麼左腳踩在右腳上摔倒了。
那些纏繞着鐵桿的黑色頭髮延長着將女孩放下,對方的小皮鞋踩在地上的細微吧嗒聲讓綱吉神經一緊,驚得他立刻眼淚汪汪地往後挪:“別、別過來!”
“蠢殿下,你是不是搞錯了。”紗容雙手環胸歪着頭俯視地上的澤田綱吉,“垃圾boss的對手?”如果說那個臭脾氣眉毛分叉脖子上還飛出莫名其妙的鳥毛的boss是垃圾,那麼眼前的那個分明就是一坨……
“嘻嘻嘻,那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衰臉王子怎麼可能會記錯。”靠在一邊暗處的貝爾轉出身來站在紗容一邊。
紗容微微皺眉仔細地看看地上那個栗色頭髮有着受驚小動物般水潤眼神的男孩,難得地微微點了點對貝爾表示贊同。
“你們……是什麼人?不是鬼嗎?”
澤田綱吉嚥了口口水小心地在對方的注視下爬起來,因爲對方似乎知道自己而提起一些謹慎。不過……絕對是鬼吧,把頭髮纏在招牌鐵架上自由升降這種功能很像吊死鬼之類的……
“喂,你!”那個黑眸黑髮但是有着西方人精緻五官的女孩突然伸手指着他,讓綱吉不自禁後退一步。
澤田綱吉你太膽小了吧,對方看上去只是小學生而已,還是個女孩子。
但是問題是在這種光線昏暗的白天黑夜交際時刻,頭髮柔順堪比貞子,穿着白裙子面無表情,眼睛明明沒那麼深邃卻眼珠黑得看不清瞳孔的那種樣子真的很寒磣人啊!還有旁邊那個劉海長得很詭異的金髮少年,這樣子真的可以看見路嗎騙人的吧!
綱吉緊張地盯着對方,然後對面的女孩在片刻停頓後接着道:“認識里包恩是吧?”
“你們也是里包恩的朋友嗎?”說完這句話後綱吉明顯感覺到對面那個女孩很不屑地撇了撇眼。
……大魔王里包恩被鄙視了?
不,對方只是對被當成里包恩的朋友而感到不滿吧……
氣氛很不美好。
“你們找里包恩有什麼事嗎?”綱吉硬着頭皮繼續話題,直覺告訴他這兩個人很……微妙。
紗容跨前一步走近澤田綱吉,雖然個子比對方矮一些卻十分順手地用手指強勢地勾起對方的下巴。“麻煩轉告里包恩,”漆黑的眼珠對着澤田綱吉一瞬間更加不自然的棕色瞳孔,“讓他洗乾淨身子等着。”
洗乾淨身子等着……
洗乾淨身子……
身子……
“白癡,是洗乾淨脖子纔對。”貝爾扯了扯僵化的嘴角。
“咦?是嗎?”紗容微微驚愕地擡眼皮,手指放鬆解開對澤田綱吉的束縛。隨即收手隨意道:“無所謂,因爲結果都一樣。”
微微勾起一邊的嘴角,原先的面無表情卻因爲這細微的舉動而籠上血腥般甜美的邪惡:“通往世界第一殺手道路上的荊棘都將被絞殺。”
街道起來一道晚風,在澤田綱吉的脖子上吹起一陣雞皮疙瘩。
眼前白影一閃,那個女孩已經消失在原地。
“無論是哪種結局,對王子來說都會是喜劇的樣子,嘻嘻嘻。”腦海中交替浮現紗容滿臉血和里包恩滿臉血的貝爾好心情地跟着跳上二樓的牌匾,緊接着跳上房頂追上紗容去和大部隊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