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換上乾淨的衣裳後,哄懷裡的團團繼續睡覺,漸漸他又閉着眼睛,但手抓着他爹的袖子。
蘇嫣拿着幹帕站在他身後擦頭,屋子裡除了燃燒的碳火就沒有其他聲音。
過了一會,男子低低的聲音,“慕慶是皇帝。”
蘇嫣手一僵,帕子掉落在地上,好半會,她纔回過神來。
難怪,難怪他們不同意秦安娶她爲妻。
不管蕭蘭的身份是什麼,秦安是正兒八經的皇子,哪怕她不是寡婦,普通女子也不夠格。
難怪不敢貿然認秦安,秦安當初只是一個糙漢,就算回宮,也活不了多久。
在宮裡靠武力不夠,除非有足夠的心計。
她彎腰撿起帕子,抖了兩下,繼續擦頭,“所以他纔會妥協。”
是幸也是不幸。
秦安卻不在意以後的日子,只要能和蘇嫣一起過日子,難點又如何,一家人在一塊。
而不是分開,一眼望不到人。
他低沉道:“媳婦,以後我護着你們。”
他將團團小心翼翼放在牀上,隨後從一堆溼噠噠的衣裳拿出包袱,打開就看見一道金黃色聖旨。
他展開遞給蘇嫣,“媳婦,再也沒人否認你不是我媳婦了。”
蘇嫣看着聖旨上的賜婚,眼睛一紅,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就是爲了名分。
她擡手抹了一下眼角,“真不容易。”
“什麼時候進京?”
“半個月後,家裡這些可以收拾了。”秦安伸手將她拉坐在大腿上,大手捧着她的臉,自家媳婦不喜哭,這會卻兩隻眼睛紅腫。
他喉嚨酸澀,又低聲道:“媳婦,讓你擔驚受怕了。”
蘇嫣搖頭,靠在他的胸膛處,“我們熬過來了。”
不求什麼大富大貴,一家子在一塊就好了。
秦安摟緊她,“睡會吧。”
好些天沒睡好,聞着漢子的氣息,蘇嫣漸漸眯上了眼睛,最後在他懷裡睡着了。
秦安輕手輕腳將她放在牀上,隨後出門去趕集,買了一隻母雞回來,利索的清理乾淨,放在土罐裡燉着。
等蘇嫣醒來,屋外的天漆黑一片,大雨砸在瓦礫上作響。
她下意識往旁邊摸一下,“相公?”
“我在。”
秦安低沉的聲音在屋內響起,緊接着輕微的腳步聲,很快油燈點燃。
露出那抹頎長又有幾分消瘦的身影。
蘇嫣坐起身望了窗外,心知時候晚,“飯吃了嗎?我去做。”
秦安按住她的肩頭,“吃過了,團團二蛋他們都睡了,我去端飯,別動,就在牀上坐着吧,暖和點。”
他彎腰重新扯上被子,轉身出去,過了一會端着飯菜進來,先是放在桌子上,緊接着拖了一根凳子放牀邊,再全部挪過去。
蘇嫣眼裡有些潤,只要有自家這口子在,她比誰都過得好。
她端上碗筷喝了一口雞湯,“相公,你燉的湯?”
秦安道:“有些鹹了,明個我再燉。”
“好吃。” 蘇嫣又喝了一口,夾了雞腿喂到他嘴邊,沒等他說什麼,又道:“張嘴。”
秦安這才張嘴咬着雞腿,用手拿着末端,兩人沒說啥,安靜吃完飯菜。
一刻鐘後,兩人坐在牀邊泡腳,有些燙,蘇嫣的腳搭在他的腳背上,偏頭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隨即靠在他的肩膀上。
……
秦安中狀元的事,第二天穿到縣城來了,這下有些人坐不住了,趕着上來巴結。
平時和蘇嫣生意有過節的人家也舔着臉來了,門檻倒是沒踏爛,變光滑了不少。
任李氏午時過後纔來了一趟,提了些東西,“公爹讓我帶給你們的,恭喜你家那口子了。”
說話間看了一眼在院子裡做木頭玩意的男子,說實在話,她沒想過秦安還能中狀元。
蘇嫣笑着接下,“坐吧。”
她轉身去泡了些花茶出來,坐在亭子裡道:“窯子的事以後得多拜託你了,花樣這些我沒隔一段日子會讓人送回來。”
一聽這話,任李氏小聲道:“你能跟着去京城了?”
說起這事,蘇嫣神色多了一抹真切,“皇上賜婚了。”
任李氏驚一下,隨後真心替她歡喜,“那就好,你的心思沒白費。”
“我還想着過幾日瓷窯開了,縣令夫人會找我們麻煩,現在看來她不敢了。”
蘇嫣也想到這事,“省了一樁麻煩事,瓷窯的生意我同縣城幾個瓷鋪都談過,孫家和李家已經談妥了,其他幾家,我今個再去談一下。”
“估摸着不成問題,有了這些生意,瓷窯也算是穩妥了,不過出貨一定要人盯着出,剛開始的名聲重要。”
任李氏自然想到這些,“好。”
隨後有些好奇道:“你怎麼談妥?那幾個鋪子都是縣令夫人家的生意。”
蘇嫣輕聲道:“生意上的事,縣令總不能爲難一圈商人吧?得罪多了,他自個也難做。”
“至於那幾個鋪子,我們稍微賣低幾分,聰明人都知道怎麼選。”
這些道理任李氏懂,只是沒她膽大,敢光明正大奪縣令夫人的生意。
“還得跟着你做生意,等日後生意做到京城,我也跟着來沾光。”
“自然有你的一份。”蘇嫣真切道。
任李氏幫了她不少忙,能不計她的名聲,敢跟她一起做生意,這份情她也不會忘記。
任李氏坐了大半個時辰才走,蘇嫣扭頭看向秦安,手裡的木鳥已經做好了。
團團眼睛都快望穿了,急急道:“爹爹,我要。”
秦安洗乾淨後才遞給他,隨後看向蘇嫣,“媳婦,你過來。”
蘇嫣站起身走過去,下一刻就連男子從懷裡摸了一根簡單的木簪花遞給她。
“啥時候做的?”蘇嫣接過來歡喜道。
秦安拍了拍身上的木屑,“剛纔。”
他擡頭看了一眼天色,又道:“媳婦,我去地裡弄點菜。”
“成,我跟你一塊去,弄點韭菜回家包餃子。”蘇嫣轉身去拿籃子。
兩人剛出門,門口就多了一輛馬車,精緻的雕花馬車,一看就知道身份不簡單。
秦安下意識將蘇嫣護在身後,緊接着穿着翠色襖裙的夫人從馬車上走下來,頭上的珠釵隨之晃動。
蘇嫣見過她一次,縣令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