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萬才一說出這句話,這地三仙樓上樓下立刻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目光都定定的看着李雲東,都想看他如何抉擇。
沈萬才也目光炯炯的看着李雲東,他面帶微笑,眼睛裡面滿是自信。
在他的字典中,從來就沒有辦不到這三個字,他沈萬纔要做一件事情,從來都是馬到成功,更何況眼下這個情況,李雲東除了答應,壓根就沒有第二個選擇可以選。
再說了,自己給足了李雲東人情和麪子,看在情面的份上,李雲東也會答應的。
可沈萬才卻沒想到,這時候沈薈忽然間偷偷用腳尖踩了踩沈佑的鞋面,然後悄悄的往他手心裡面塞了一個紙團。
沈佑看了沈薈一眼,偷偷打開一看,頓時臉色一變,只見這紙團上面寫道:你以後想喊這個傢伙當師父我管不着,可你也想喊你的夢中情人爲師孃麼?
沈佑頓時心中像是被人用刀狠狠紮了一下,他一下跳了起來,大聲道:“我不要拜他爲師!”
在這一片寂靜的茶樓裡面,沈佑的聲音響亮無比,衆人頓時一片譁然,然後人頭聳動的交談了起來。
沈萬才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但他臉上笑容不變,呵呵笑道:“臭小子說什麼胡話呢?”
沈佑梗着脖子大聲道:“誰說胡話了!”他一指李雲東,怒道:“他何德何能,能當我的老師?學養氣功夫?我呸,什麼年代了,還學這個?爸,你老糊塗啦,這年頭學這個有什麼用?”
沈萬才渾身微微發抖,他臉上笑容一點一點的消失,聲音發寒的說道:“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遍?”
沈萬纔在家中威嚴極重,他面色一沉,頓時沈佑心中一顫,下面的話便不敢再說出來,但他依舊漲紅了臉,別過了頭,喘着粗氣,不肯拜師。
衆人眼見此時竟然發生這麼尷尬的場景,都又停止了交談,一個個目光各異的看着場中的變化。
沈萬才強忍着怒意,他沉聲說道:“你的事情我已經決定了,就這麼定了!”
沈佑一下跳了起來,大聲道:“不,死我也不拜他爲師!”
沈萬才混世渾身一震,他雙手拳頭猛然握緊,如果不是他定力極深,城府了得,只怕當場就要發作。
沈薈眼珠一轉,她連忙說道:“爸爸,我來勸勸他。”說完,也不等沈萬才同意,她便拉着沈佑低聲道:“別說了,快走,你想找死麼?”
沈佑也不是傻瓜,頓時明白了過來,他一把將沈薈推開,怒道:“讓你假惺惺的勸我!我不要你們管!”說完,自己扭頭就跑。
跟隨沈萬才而來的隨從眼見不妙,下意識就想追上去,卻被沈萬才沉聲喊住:“不要追了,讓他走,有種別進家門!”
隨從一臉尷尬的站在原地,一會看看飛快離去的沈佑背影,一會看看沈萬才,如同泥胎木偶。
沈萬才鐵青着臉,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沈薈一眼,淡淡的說道:“你勸得好哇!”
沈薈臉上雖然嘻嘻一笑,但心中卻打了一個冷戰,她暗道:完了,這次又要被老太爺責罰了!哼,都是這個李雲東,我每次遇到他都沒好事,可惡,真是可惡!
沈萬纔沒有想到自己自信滿滿的一件事情居然鬧成了這樣,他雖然自覺顏面無光,但還是強笑着對李雲東說道:“李公子,犬子管教無方,讓你見笑了。”
李雲東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他微笑道:“年輕人嘛,心高氣傲,年輕氣盛,這也是很正常的。”
沈萬才嘆了一口氣,很見老態的說道:“李公子年輕雅量,是我沈萬才平生僅見,剛纔有幸目睹李公子神技,實在是驚爲天人,可惜場景不對,否則一定要與李公子以茶代酒,喝上幾杯。今天我就先走一步了,李公子,祝你生意興隆,八方亨達!”
說完,沈萬才也不看四周,只是衝着樓上的李元博很老氣橫秋的拱了拱手,說道:“李書記,告辭了!”
李元博嘴角含笑的對他舉了舉茶杯,算是示禮。
一直在一旁看好戲的馮娜眼見這老頭子自己帶着女兒揚長而去,這一屋子權貴他就與李書記打了個招呼,其他人竟是一概不理,她暗自吐了吐舌頭,低聲道:“好大的氣魄,居然市長都不搭理!”
程程卻低聲笑道:“氣魄再大怎麼樣?還不是要求着李雲東?”
馮娜輕聲嘆了一口氣,目光敬佩的看着李雲東,說道:“第一次在學校裡面看見他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不是一個普通人,可現在轉眼半年多過去了,他已經變成了一個我都不敢認的人了。不知道再過半年,他又會變成什麼樣?”
程程笑道:“還能怎麼樣?難道他變成美國總統了就不是我們同學,不是我們朋友了?李雲東可不是這種富貴了就高不可攀的人。”
馮娜點頭微笑道:“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了,你看他現在往來的這些人,你就知道他的境界已經讓我們仰望了,可他依然毫無架子,該開玩笑還是開玩笑。”
她們兩人小聲說着話,在樓上的李元博此時看了看手錶,然後起身笑道:“不早了!今天大開眼界看了一場好戲,真是此行不虛。我就先走了。”
他一動身,樓上的賓客們都紛紛起身送行。
李元博來到樓下,與李雲東握手笑道:“小李啊,你這一身功夫可有點驚世駭俗啊,怎麼練出來的?”
李雲東呵呵一笑,說道:“瞎練着玩玩的。”
李元博見李雲東不肯說,他便也一笑,說道:“那好,我回去也瞎練瞎練,看看能不能練出一個什麼道道來。”
李雲東笑道:“呵呵,李書記說笑了。”
李元博哈哈一笑,鬆開李雲東的手,然後對旁邊的周秦說道:“秦秦,你送送我?”
周秦雖然有些驚訝,但她很快笑道:“好啊,李伯伯!”
李元博點了點頭,自己轉身離去,他也不上自己的車,只是揹着手在這步行街上緩步而行。
跟他一起來的司機見他不上車,只好開着車在後面慢慢跟着。
過了一會兒,李元博忽然站住了腳步,他手中把玩着從李雲東那裡要來的銼刀,他嘿的一笑,意味深長的對周秦說道:“秦秦,你老實跟我說,你跟着李雲東到底是在學什麼?”
周秦一愣,她雖然言辭鋒利,思維敏捷,可一時間卻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李元博目光緊緊的盯着她,說道:“不肯說?那好吧,我來說!”
李元博擡起頭來,悠悠的說道:“他是一個修行人吧?”
周秦嚇了一跳:“李伯伯,你們在監視他?”
李元博嘿嘿一笑:“這個膽大妄爲的傢伙,竟然敢在我面前玩這種把戲!他以爲我看不出來麼?”
周秦緊張的問道:“李伯伯,其實李雲東不是你想的那樣,他……”
李元博不等她說完,一擡手打斷了她的話,說道:“你不要緊張,我對修行人沒有偏見。而且,國家破四舊和十年動亂給修行界造成的損傷也是極大,老一輩人心中很是過意不去,因此這些年對修行界的發展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你要告訴他,可千萬不要玩火玩過界,像何少這樣的事情,那是絕對不能再有了,否則那可是誰也保不住他的。”
周秦放下心來,她笑道:“李伯伯,你放心,他不會的。”
李元博見李雲東雖然年輕,可行事卻也進退有度,頗爲沉穩,他說着話,也是讓周秦轉話敲打敲打李雲東,他微微點了點頭,面露笑容,說道:“你跟他有多久了?”
這句話有些歧義,周秦臉頰微微一紅,她輕聲道:“大概一個月左右吧。”
李元博看着周秦,輕嘆了一口氣:“一個月就可以修行得這麼快,有這麼大變化麼?”
周秦有些茫然的看了看自己:“我變化很大麼?”
李元博搖頭笑道:“你呀,真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啊!你和以前的自己比起來,簡直就猶如脫胎換骨一樣啊!也不知道這李雲東修的是哪門哪派的功法,怎麼進境這麼快?我見一些老同志他們……”
李元博說到這裡,忽然間自知失言,立刻閉上了嘴巴,岔開話題說道:“喂,你可不要跟他練一些歪門邪道的功夫啊,否則,我可沒辦法向你父親交代!”
周秦一開始還有些茫然,但她很快反應過來,臉頰緋紅,嗔怒道:“李伯伯,你怎麼可以爲老不尊!這是什麼話!”
李元博哈哈一笑,他笑道:“算了,你去吧,去走你自己的路吧!唉,好好的從政之路你不走,卻要走這麼艱險的一條路。”
周秦微微一笑,其笑嫣然:“李伯伯,正所謂,無限風光在險峰嘛!而且,修行是天底下第一勵志之事,又沒有那麼多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煩惱,還可以跳出紅塵,超脫生老病死,何樂而不爲呢?”
李元博聽了心中感慨:“是啊,能跳出紅塵,超脫生老病死,何樂而不爲呢?”
周秦見李元博兩鬢花白,顯然是平日裡工作勞心勞力,她小聲試探性的說道:“李伯伯,要不我以後偷偷傳你一點修行功夫?”
李元博一聽,立刻擺手道:“不行不行,體制內是有規定的,我們可是無神論者,你可不能害我!跟這些東西沾邊的,一律都會被捋下來的。那些跟修行沾點邊的,都是虛職,我們這樣的人要沾邊,那是死路一條。”
周秦嘆了一口氣:“這算是什麼事情?你這官還不如不當!”
李元博呵呵笑着感嘆道:“上山容易下山難啊,當你爬到一定高度的時候,下不下來就不由你自己說得算了!算了,不說了,時間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說着,他轉身走向自己的專車。
周秦看着他蒼老的背影,忽然問道:“李伯伯,如果一開始就讓你選的話,你選哪條路?”
李元博站住了腳,沉默了一會,他轉過身笑道:“紅塵事擾雨紛亂,何安?羨歸牧馬放南山。”
說完,李元博轉身哈哈大笑而去。
周秦則反覆咀嚼着“羨歸牧馬放南山”這句,一時間在原地竟是有些癡了,她心道:原來李伯伯這樣位高權重的大官,心裡面也是極爲羨慕我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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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鞋們過年好!!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