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李雲東的話,知客僧呵呵笑了笑,單手成禮,笑道:“李施主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李雲東雙手合十還禮道:“還請帶路。”
知客僧點了點頭,轉身便在前面帶路。
李雲東見這天既不是週末,又不是節假日,可依然有不少客人前來西園寺遊玩,觀看名勝古蹟,大雄寶殿前香火嫋嫋,不少從日本韓國慕名前來的客人,在寺廟前拍照留念。
李雲東看在眼裡,心裡面卻暗自感慨:到底是八百年的古剎,根基深厚,非其教派能比。正一教、龍門派、閣皁宗等等門派,雖然勢力龐大,根基深厚,大多祖庭都衰落得厲害,如果比香火旺盛的話,卻是遠遠比不上這佛門古寺的。
李雲東心道:改日我若是重返天瓏山,有機會可得好好經營自己的祖庭,可不能把根本都丟了。
可李雲東想到這裡,又不禁忽然間冒出一個念頭:如果我沒當這狐禪門的掌門人,也不知道將來我會加入哪門哪派?如果哪門哪派都不加入,豈不是一個沒有組織的孤魂野鬼?自己這狐禪門掌門人當得雖然豔福齊天,可不管怎麼樣都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而且劉燁又沒死,也不知道哪天他回來,那時候他如果回來,我這掌門人是讓給他,還是不讓給他?
李雲東這一路上不禁想得有些癡了,直到一旁的知客僧笑着說道:“李施主,已經到了,方丈請你進去呢。”
李雲東這才如夢初醒,他與知客僧一禮後,自己邁步進了普仁大師的後院禪房之中。
一進門,李雲東便看見普仁大師正盤膝坐在如來佛祖的神龕像下面,他用手指了指身前的蒲團,眼簾低垂的呵呵笑道:“李真人眉頭緊鎖,好像滿腹心事啊?”
李雲東恭敬的彎腰一禮後,盤膝在蒲團上坐了下來,問道:“人活於世,人浮於事,誰能沒有心事呢?”
普仁大師呵呵笑道:“李施主這可是要與老衲打機鋒?”
李雲東也笑了起來:“不敢在大師面前班門弄斧。不過,我剛纔聽知客僧說,普仁大師你好像已經知道我要來了?”
普仁微微點了點頭:“是!”
李雲東有些肅然起敬的笑了笑:“佛門宿命通的功夫果然厲害,竟然什麼事情都能未卜先知嗎?”
普仁哈哈一笑,他不答反問的說道:“李真人,你知道我們修行界爲什麼會沒落嗎?”
李雲東有些奇怪普仁的這個問題離題萬里,但他還是回答道:“據我所知,是因爲滿清入關後,藏傳佛教對中原佛教打壓得厲害,道教也是如此。而到了清末以後,國家動盪,又適逢五四運動爆發,隨後又是大躍進,破四舊以及可怕的十年動亂,在這段時間內,修行界無論佛道,都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創傷。而且,佛道兩家的文化土壤幾乎蕩然無存,根植在這片土壤上的修行文化自然也很難再生存下去。是這樣麼,普仁大師?”
普仁微微一笑,說道:“你只說對了其一,卻不知其二。”
李雲東恭敬的問道:“還請大師解惑!”
普仁笑道:“自古以來,要想傳遞信息,要麼是快馬,要麼是信鴿,而我們修行人則可以通過修煉到神遊出竅的境界,使魂魄飛天遨遊,瞬息萬里,將一個信息以極快的速度傳遞到另外一個地方,又或者,我們可以通過特殊的法寶,實現信息的傳遞。”
“但要想修煉到陰神出竅的境界,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辦到的,一定要下苦功,要有天賦,要有機緣才能辦到!”說着,普仁枯瘦的手從袖子裡面取出了一臺手機,晃了晃,接着說道:“可現在任何一個普通人都能夠通過科技的力量做到這一點!“
普仁將手機放在跟前,他微微感嘆道:“現在的科技力量極其發達,尤其是各種武器的出現,已經讓我們修行人最引以爲豪的法寶遜色了許多。你說,你們道家修行人辛辛苦苦十幾年修煉到飛劍境界,可以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這應該算很厲害了吧?可現在的人,手中有一把槍,照樣也能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甚至有的人按下一個遙控器,遙遠的地方便會血流成河,生靈塗炭!這,這可比我們的法寶厲害多啦!”
普仁目光緊緊的盯着李雲東,他問道:“李真人,你說我們辛辛苦苦修煉一輩子能做到的事情,其他人練都不用練就能做到,那你說,他們爲什麼還要修行呢?”
李雲東聽得一愣,心中暗自覺得普仁大師說得極對,他喟然長嘆道:“普仁大師你說得對,不僅是修行界如此,中華的武術,醫術也是如此!修行一道,無非武、醫!醫以載道,武以衛道,可惜的是,現在都已經失落得差不多了!”
普仁立刻追問道:“那李真人,既然普通人不修行都能做到我們能做到的事情,你說,我們修行人還修行幹什麼呢?我們乾脆也都不要修行算了!”
李雲東想也不想,立刻反駁道:“不然!我不同意這句話!”
普仁眼中流露出一絲笑意,他問道:“爲什麼?”
李雲東說道:“佛家講修行,講究的是修煉的過程,而不是最終的結果,重在一個‘行’字,行的意思就是行走,體驗的意思。佛家的修行是在不斷的修行過程中實現自我的突破和超越,從而超凡入聖,返璞歸真,最終立地成佛!同樣,道家的修行也稱修真,重在一個‘真’字,講究求得真我,去僞存真,那什麼是真我呢,什麼是僞,什麼是真呢?這些天來,我修行的感受就是:陽神乃是真我,其他一切皆爲虛僞!”
李雲東面對德高望重的普仁大師,侃侃而談的說道:“普通人不修行卻能做到我們修行人能做到的事情,但那是指殺人的手段。我們修行人選擇修行或者修真,卻不是爲了學習殺人的手段而修真,我們是爲了超越這世間的束縛,跳出生老病死的禁錮才修真的!普通人只會困頓於興衰榮辱,生老病死,而我們則早就超越了這一點,我們的陽神只要存在一天,我們就與天地同齊,與日月同輝!”
“超脫生老病死,超脫世間凡塵的困頓,這纔是我們修行人的目的!”李雲東說到最後,聲音激昂鏗鏘,神態間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當真是顧盼神飛,雄姿英發。
普仁大師聽得高聲連連讚歎,拍掌道:“好,好,說得好!”
他一拍掌,從禪房後廂此時又轉出一個人來,同樣也是一個身披金色袈裟的老僧,這老僧一臉的皺紋,眉毛極長,眉梢花白幾乎垂到了顴骨。
普仁大師對這位老僧笑了笑,說道:“現在放心了吧?這樣法寶可以放心交給他了吧?”
這位老僧笑了笑,並不回答,雙手合十的與李雲東一禮,問道:“李施主,請問,如果是你,將來你要如何幫助我們修行界重振昔日輝煌?”
李雲東不敢怠慢,連忙起身還禮,他微微一笑,說道:“廣結善緣,遍種良因,來日自然可以巍然成蔭,善果成林。”
這老僧見李雲東的回答模棱兩可,滑頭得緊,他呵呵一笑,又問道:“那李真人你將來如果遇到邪魔歪道想壞我們修行界,你又該怎麼辦?”
李雲東毫不猶豫的說道:“自然是除魔衛道!”
老僧眼睛一眯,問道:“可如果這個人是你的熟人,你該怎麼辦?”
這一句話頓時問得李雲東凜然警惕了起來,他扭頭看向普仁大師,反問道:“這位大師是?”
老僧微微一笑,說道:“這位是金山寺的心澄住持。”
李雲東施禮道:“心澄住持,不知道你說的這個熟人是誰呢?”
心澄笑了笑:“是誰很重要嗎?”
李雲東心中越發的警惕了起來,他心道:這丫該不會是擠兌我,給我下套吧?要是對付其他人那也算了,要是擠兌我到頭來對付小妞,那我可抽你丫耳光!
李雲東皺眉道:“當然重要,若是我至親至愛之人,那我可是萬萬下不去手的,而且我相信我至親至愛之人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就算如果她要做,我也會阻止她的。”
心澄呵呵笑了笑:“沒這麼嚴重,李施主你多心了,誰不知道你李施主是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情癡?老衲只是問如果這個人是你認識的人,你該怎麼辦?會不會徇私情包庇他?”
李雲東想了想,說道:“我會先查清事情的真像,如果真有這種事情,我自當秉公處理!”
心澄滿意的笑了笑,扭頭向普仁點了點頭。
普仁呵呵一笑,從袖子中取出一個紫金色的琉璃鉢,他說道:“李施主,剛纔杜飛打電話給老衲,說了你的來意。老衲雖然不知道你要這琉璃鉢有什麼用,但老衲相信你人品貴重,心性善良,不會拿着這件法寶做傷天害理之事,而且你這麼急着要用,說不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因此便將這法寶轉讓給你先用。”
李雲東大喜過望,恭恭敬敬的雙手接過了這件佛門法寶,他接過了之後,又想了想,說道:“可是,普仁大師,我還有一事相求。”
普仁微笑道:“李施主不妨直言。”
李雲東說道:“我還想向普仁大師請教八方降魔大陣如何佈置!”
普仁微微一驚:“八方降魔大陣?李施主,你可知道,這可是我們西園寺的鎮寺法陣,八百年來,絕不外傳的!不過……”
李雲東心中咯噔一下,暗道:壞了,法器倒是到手了,這法陣卻又出了問題!這可怎麼辦……
可他聽到普仁最後一句不過,又好像有了轉折,他連忙問道:“不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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