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東和蘇蟬兩人走到大廳的門口,便聽見身後一片混亂,驚叫聲此起彼伏。
蘇蟬忍不住站住腳,回頭看了一眼,卻見衆人圍在沈萬纔跟前一個個驚慌失措,伸頭探腦,小丫頭奇道:“雲東呀,好像有人病倒了,是沈總也!”
李雲東也回頭看了一眼,他暗自搖了搖頭:“這位沈總性格太過霸道,爲人又要強,我之前見他面孔發黃,眼眶發黑,而且他頭髮大多花白,以他這個年紀,不應該白這麼多頭髮纔對,顯然是肝腎都出了問題,而我剛纔見他又喝這麼多酒,又不善於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脾氣。酒怒傷肝,氣血大虛,結果導致心臟病復發……”
蘇蟬猶豫了一下,問道:“雲東呀,我們要不要救他?”
李雲東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剛纔拿出的九轉玉露丸就是可以救他命的靈丹妙藥,只可惜他沒有要……”
蘇蟬微微一驚:“那就不救他了麼?”
李雲東看着大廳之中一片人仰馬翻的景象,他對蘇蟬感嘆道:“這是他的命,不能強求!”
蘇蟬很有些同情的看了大廳裡面的人一眼,尤其是透過人羣的縫隙中,她看見緊閉雙目的沈萬才,心中喟嘆道:剛纔有比龍肝鳳膽要靈驗的丹藥你不吃,現在好了……也許,雲東說得對,這就是他的命吧?
兩人正要往外走,卻忽然間看見一輛火紅色的蘭博基尼小跑車開了過來,李雲東看見這輛車頓時愣了一下:“曹總?她也來了?”
可很快車停在他和蘇蟬的跟前,車上下來的卻是尹夢梵,尹夢梵匆忙焦急的下了車,她一眼瞧見準備離開的李雲東和蘇蟬,說道:“啊,李雲東,你來了?我來晚了嗎?你們就走了?”
李雲東回頭看了一眼,搖了搖頭,同情的笑了笑:“不算很晚,還能最後和沈總告個別。”
尹夢梵滿頭霧水,她向大廳裡面看了一眼,頓時嚇了一跳:“怎麼回事?”
李雲東笑而不答,反而指着火紅色的蘭博基尼說道:“你怎麼開着曹總的車來了?曹總她人呢?”
尹夢梵着急而飛快的說道:“我車送去修了,借她車用一用。哎,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蘇蟬在一旁解釋道:“沈總心臟病犯了,你快去看看吧,也許……這就是最後一面了!”
尹夢梵大驚失色,她甚至沒心思去責怪蘇蟬說話太直:“什麼?怎麼會這樣的?”
李雲東笑了笑,說道:“尹總你快去看看吧,我和蘇蟬先走了。”
尹夢梵幾次見識過李雲東超凡入聖宛如神仙一般的手段,她知道李雲東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更見她曾經救過心臟病發的曹可菲,她見李雲東這時候竟然要走,頓時大急道:“李雲東,你可不能走,你趕緊救人啊!”
李雲東搖了搖頭,意味深長的笑道:“有人不歡迎我,我沒辦法救。”
尹夢梵跺足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說這種話?”
蘇蟬這時忍不住語速飛快的向尹夢梵解釋了一下剛纔發生的事情,尹夢梵這才恍然,可她依舊不甘心的說道:“李雲東,我知道你是一個奇男子,心胸寬廣,不會與小孩子一般計較的,對不對?”
李雲東微微一笑:“他們可不是小孩子,年紀跟我差不多呢。”
尹夢梵急道:“可你也不能見死不救啊!你知道上次你和蘇蟬在小旅館的時候,我們爲什麼去找你們麼?就是因爲我見你治好了曹可菲,又知道姨父心臟不好,想請你去給他看看,只是後來我因爲一些原因忘記跟你說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幫幫忙好麼?”
李雲東心中一動,他這才知道爲什麼當初自己和蘇蟬第一次築基的時候,周秦等人爲什麼會出現在小旅館之中。
蘇蟬也一臉恍然,她拉了拉李雲東的胳膊,小聲道:“雲東呀,那這麼說來,我們欠尹總很大一個人情啊……如果沒有她,只怕我們兩個已經……”
李雲東笑了笑,拍了拍小丫頭的手,示意自己明白,他轉頭對尹夢梵點頭道:“尹總,走吧,我們進去看看。”
尹夢梵大喜,連忙拉着李雲東便往裡面衝。
三人進了大廳後,卻發現所有人都緊緊的圍在沈萬才旁邊,都沒有人去留意到李雲東去而復返。
此時一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女人正跪在地上,將沈萬才枕在自己的膝頭,她仰着頭,大聲對沈佑說道:“小嫺還沒拿到藥嗎?”
沈佑像是很忌憚這個女人,他低聲說道:“可能藥太多,正在找吧?”
這個女人冷笑道:“有這麼難找嗎?我看,她是指望着老爺子死得早,她好橫行無忌吧?”
沈佑一下面色漲得通紅,他看了看四周的賓客,強忍着怒氣說道:“鄭姨,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名叫鄭姨的三太太滿臉譏諷的說道:“難道不是嗎?這個家裡面,你和她不就是最指望老爺子死的人嗎?”
沈佑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老鼠一般,他尖聲叫道:“放屁,我們纔沒有!”
李雲東見沈萬才生死不知,自己的家人便當着外人的面如此撕咬了起來,他暗自皺了皺眉頭,對尹夢梵說道:“這是誰?”
尹夢梵小聲說道:“這是沈薈的母親,同時也是沈萬才的三太太。”
她說着,卻見旁邊有一個大約五十歲左右的女人忍不住小聲勸道:“這裡這麼多外人,你們少說兩句。”
李雲東又問道:“這又是誰?”
尹夢梵小聲解釋道:“這是姨夫的二太太,姓馬。姨父的原配在三十幾年前中風癱瘓在牀,跟一個活死人一樣,沒有知覺沒有思維,可姨父念着當初和她一起白手起家的好處,一直沒有跟她離婚。可他又沒有子嗣,於是就找了這個二太太。二太太倒是爲姨父生了三個孩子,一男兩女,只可惜死了兩個,剩下一個女孩已經出國了,很少與沈家聯繫。”
“爲了傳宗接代,沈萬才又娶了三姨太,也就是說話的這個,三姨太年輕的時候漂亮得很,很得沈萬才的喜歡,只可惜肚皮不爭氣,一直生不出孩子來。無奈之下,沈萬才只好又找了一個,也就是李小嫺。李小嫺爭氣得很,一來就爲沈萬才生下了一個男丁,也就是沈佑。但過了兩年,三姨太也生下了一個孩子,便是沈薈。由於沈薈從小機靈可愛,所以最得姨父的寵愛……”
李雲東聽了微微一嘆:“這大戶人家的關係真是複雜啊!”
他們兩人小聲說着話,場中依舊大聲爭吵着,鄭姨冷笑道:“能少說麼?不是這個不孝子,老爺子至於會氣成這樣麼?”
沈佑忍不住怒道:“都怪我嗎?難道沈薈沒有說話氣老爸嗎?”
沈薈這時心中已經是萬分的懊悔,眼中更是驚恐而害怕的淚水,她聽見沈佑這麼一說,頓時忍不住哭着喊道:“我知道錯了,你們不要吵了!”
沈佑頓時大爲得意:“聽見沒,她自己都承認錯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鄭姨大怒道:“放屁,明明就是你最先挑起來的,你當我沒有聽見嗎?”
二太太愁眉苦臉的勸道:“哎呀,不要吵了,不要吵了!”她扭頭朝着張管家看去,唉聲嘆氣的說道:“快去看看小嫺啊,拿到藥沒有,怎麼這麼久沒來?”
張管家應了一聲,正要上樓,卻見李小嫺人未到聲先到的喊道:“來了來了!”
衆人聞聲,頓時目光齊刷刷的向樓上看去。
卻見李小嫺一臉慘白的撲到樓梯欄杆處,驚恐的說道:“藥都吃光了!找不到!”
衆人頓時一片譁然!
二太太性子最柔,受不得這種打擊,眼睛一黑便往後倒去,張管家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她。
鄭姨愣了一下,她立刻柳眉倒豎的怒喝道:“李小嫺,你放什麼狗屁,我昨天還看見有半瓶藥的,怎麼可能今天就沒了!”
李小嫺也怒道:“姓鄭的,你嘴巴放乾淨點,不相信你自己去看!這沈傢什麼時候輪到你教訓我了?”
鄭姨大怒,一下將沈萬才都扔到了地上,蹭的一下站起身來對着衆**怒道:“正好今天當着這麼多人,大家都看好了!這個女人一直就窺覷我們沈家的財產,她就盼着老爺子早點死,好獨吞家產!今天她竟然趁着這個機會想置老爺子於死地!大家可千萬把她這張人面獸心的面孔給認清楚!我敢對天發誓,我昨天絕對看見老爺子的藥瓶裡面還有半瓶藥,如果我有一句假話,讓我下輩子當一個千人騎萬人胯的**!”
衆人譁然,一個女人詛咒自己下輩子當**,這是多麼惡毒的發誓?他們目光頓時滿是疑惑的向李小嫺看去。
李小嫺被鄭姨說中心思,她臉色漲得通紅,咬牙切齒的說道:“你血口噴人!這個家又什麼時候是你的了?我李小嫺今天也當衆發誓,我要是有半句謊言,天打五雷劈!”
蘇蟬眼見這一幕,她下意識便想起了自己剛回到狐禪門的時候,曾經發生的內訌,小丫頭本來心中就揣着心事,此時觸景生情,心中變越發的緊張,她抓着李雲東的手,愣愣的出神。
李雲東察覺出小丫頭的異狀,但他沒有多想,只是扭頭對尹夢梵說道:“讓她們這樣吵下去,只怕沈總就真的死了!”
尹夢梵本覺得自己不是嫡系親屬,算是一個外人,按理說本插不上話,可此時沈萬才生死不知,平日裡就不和的三姨太太和四姨太太竟然放着沈萬纔不管,當衆對罵發誓,這簡直不成體統!
尹夢梵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把抱住沈萬才,大聲怒道:“都別吵了,都想姨父死嗎?”
衆人一眼瞧見尹夢梵,頓時都愣了一下,三太太這時才面色緩了一些:“是小尹啊,你來得正好,你昨天也在,是不是老爺子的藥瓶裡面還有藥?你說,你快說!”
李小嫺心中一緊,立刻呵斥道:“她怎麼會知道?她一個外人,憑什麼在這裡說三道四的?”
尹夢梵也忍不住怒道:“都閉嘴,難道你們真想姨父死嗎?”
李小嫺心裡面巴不得沈萬才立刻就死,這樣那沈家的財產可就毫無疑問的會落到沈佑的頭上,那時候她母憑子貴,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可三姨太太卻是不希望沈萬才死,萬一老爺子真死了,那沈家財產自己能分到多少,那可是不一定的事情,而且,她一直認爲老爺子寵愛沈薈,有可能會將家產交給她,因此她心中一直藏着一點不可告人的念頭,眼下大計未成,沈萬才怎麼能死呢?
三姨太太這才心中一緊,立刻緊張的撲到沈萬纔跟前,一邊幫他撫着胸口,一邊大聲對張管家大聲道:“老張,快打電話,把老爺子的私人醫生喊來,快!再晚就……”
她話沒說完,忽然間嘴巴張得大大的,下面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裡面。
三姨太太呆在了原地,她按在沈萬才胸口的手顫顫的移到他的脖子脈搏附近探了一探,頓時她渾身一抖,面容驚恐而絕望的顫聲道:“老,老爺子,他,他……死了!”
衆人頓時大駭!
這時二姨太太剛剛悠悠甦醒了過來,剛巧聽見這句話,頓時又一聲不吭的暈了過去。
一時間大廳裡面一陣兵荒馬亂,只有尹夢梵還算鎮定,她大聲說道:“別吵別吵,老爺子還有救!”
說着,她大聲對李雲東說道:“李雲東,愣着幹什麼,快點救人啊!”
這一句話說得頓時衆人的目光齊刷刷的都向李雲東看來。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