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楠一直以來便對周秦有着一種天然的畏懼和自卑,這種畏懼和自卑是發自於內心深處的,以至於她自己都不肯承認這一點。
一開始這種畏懼和自卑源於周秦強大的背景和家勢,可慢慢兩個人的命運發生改變後,她們都成爲了修行人,可即便是這樣,丁楠也極爲不甘心的發現,在修行上,周秦依舊能夠壓自己一頭!
尤其是在採蓮大會後,周秦兇狠拼命的作風,極大的震懾了丁楠,這使得她潛意識裡面便認定了自己打不過周秦,所以一定要用卑鄙的手段才能夠有一點點的獲勝希望。
而爲了這一點點的獲勝希望,丁楠是絲毫不會介意死幾個人的,哪怕這幾個人曾經也算是自己的同學。
所以丁楠眼見周秦突然間暴怒拼命,她立刻嚇得後退了幾步,根本不敢與她正面交手,下意識便想逃走。
可丁楠才退了幾步,便看見身旁不遠處的奧爾芭正呆呆的看着黑漆漆的崖谷深淵,她頓時心中一動,身形一掠,五指如鉤,飛快的抓住了奧爾芭的咽喉。
丁楠一聲厲喝,說道:“你敢殺我?我馬上殺了她!”
此時周秦剛好衝到她跟前,手中的火神鞭幾乎撕裂了空氣朝丁楠臉上甩去。
周秦眼見丁楠抓住了奧爾芭做人質,她立刻手腕一抖,火神鞭擦着丁楠的臉頰和奧爾芭是身子掠了過去,啪的一聲打在崖壁上,砸得堅硬的岩石四分五裂,無數的碎石四處飛濺。
周秦憤怒得渾身發抖,在索道上一步一步的朝着丁楠逼近,她怒道:“丁楠,你已經瘋了麼?你已經喪失人性了麼?”
丁楠哈哈怒笑着,拖着奧爾芭,一步一步的往後退,她道:“我喪失人性?當初你推我下樓的時候,你難道就有人性嗎?”
周秦怒不可遏:“我推過你嗎?那明明是你自己失足!”
丁楠怒道:“那跟你推的有什麼區別?”她一激動,扼着奧爾芭的五指便一用力,頓時奧爾芭面色便漲得發紫,拼命的想要掙扎,可丁楠的五指卻彷彿鐵鉤一般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無法掙脫。
周秦頓時腳下一緩,她深吸了一口氣,聲音發寒的說道:“丁楠,當時那樣的情況,就算我自己跳下去,你認爲趙玉健會放過你麼?就算趙玉健放過你,你認爲我家人會放過你麼?我死了,你和你的家人都會死,我活着,你的家人卻會更好的活着!生與死,就是這樣一道簡單的選擇題,你告訴我,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選擇?”
丁楠渾身發抖,她歇斯底里的喊道:“可爲什麼死的總是我這樣的窮人,活下來的卻是你這樣的有錢人?這是爲什麼?誰能告訴我這是爲什麼?”
周秦怒道:“難道人窮就是你發瘋的理由嗎?李雲東比你窮多了,你見他發過瘋嗎?丁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趕緊回頭,現在還不晚!別到時候你雙手沾滿了鮮血,再想回頭,就已經來不及了!”
丁楠兩眼留下一行淚來,臉上卻咯咯的笑了起來,聲音古怪而令人毛骨悚然,她又哭又笑的說道:“晚了!自從你當了李雲東的徒弟,而我當了鄭元的徒弟以後,一切就已經太晚了!你能讓時間倒流,從頭再來麼?不行的,你再厲害也不行的!”
說着,她拖着奧爾芭,一步一步的往後退,目光漸漸變得冰冷,對周秦警告道:“你再靠近,我就殺了她!不過,你要記住,是你逼死她的!”
周秦知道自己如果上前硬搶人,那奧爾芭必死無疑,她雖然有時候也有鐵血無情的一面,可她並不是天生的冷血動物,否則當初也不會在丁楠出賣自己的時候,一時心軟又放過了她。
周秦咬着牙,眼睜睜的看着奧爾芭被丁楠拖進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此時一直被困在樹上的克麗絲一聲近乎絕望的嘶喊:“不!放開她!”
可克麗絲話音剛落,便見濃重的夜色中閃電般掠過一道金光,朝着克麗絲疾刺而去。
周秦立刻手腕一抖,朝着這道金光打去。
可這道金光像是料到周秦會有這個反應,它瞬間一折,繞過了火神鞭,唰的一下直透克麗絲抱着的蒼松。
這棵蒼松本來就被約翰和克麗絲拖拽得鬆鬆垮垮,隨時都會斷裂,此時又被透穿,頓時咔嚓一聲斷裂開來。
克麗絲一聲驚叫,身形瞬間跌落。
周秦眼疾手快,火神鞭一抖,鞭身一下纏在克麗絲的腰間,她看了一眼不遠處一塊凸出的巨石,便對克麗絲說道:“去抓住那塊石頭!”
克麗絲只覺得身子一輕,自己便飛到了這塊巨石的跟前,她立刻雙手抱住這塊巨石,終於又從鬼門關前打了一個滾,活了下來。
周秦救下克麗絲後,她怒不可遏的吼道:“丁楠,你就不肯放過這些無辜的人嗎?”
丁楠哈哈大笑道:“那你就束手就擒,乖乖讓我殺啊!”
周秦一咬牙,冷笑道:“你做夢!”
丁楠哼了一聲:“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說着,她又躲在暗夜中操控着羅母離魂釵,朝着周秦猛攻。
周秦由於出來得匆忙,便沒有將熾夜這樣明顯屬於“管制刀具”的法寶隨身帶在身上,她又沒有像李雲東那樣的七寶錦囊,因此只隨身帶了火神軟鞭,這時應付羅母離魂釵的進攻,雖然自保有餘,但丁楠時不時的眼見打不過了,便極其無賴的朝着被困在巨石上的克麗絲攻去。
這一下週秦便再無還手之力,她越打越是吃力,越打越是心中憤怒。
可週秦雖是憤怒,心中卻飛快的思索着對策,她正想着的時候,卻突然間見不遠處天都峰上傳來一陣轟隆巨響,彷彿無數龍虎齊聲長吟,一道七彩霞光沖天而起,光線直衝天幕,力貫九霄!
這個異狀頓時引得周秦和丁楠都不由得向這道光線看去,她們都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神奇的情景,一時間都是看得呆了。
克麗絲也一時間忘記了自己的危險處境,忘記了發生在約翰和奧爾芭身上的慘劇,她仰着頭,看着這天都峰直貫雲霄,七彩眩迷,瑰麗雄奇的光柱,目光一時間有些發呆。
在克麗絲的心中,一個彷徨的聲音不停的回想着:這就是你想追尋的東西麼?這就是你想要追求的力量麼?它到底能帶給你什麼?你又準備爲它付出多少?一切麼?
正當克麗絲癡癡的看着這道七彩光柱的時候,藏在夜色中的丁楠卻猛然間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息眨眼間撲到了她的跟前,她大驚之下,下意識便想反擊,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呵斥道:“放肆,連我也不認識了麼?”
丁楠扭頭一看,卻見鄭元站在自己的身邊,正目光閃爍的看着天都峰的方向。
丁楠立刻收手,她訕訕的一笑,鬆開了扼住奧爾芭的喉嚨,她問道:“師父,紫苑她們呢?”
鄭元臉色一沉,聲音發寒的說道:“這兩個小賤貨跟我玩游擊戰!哼,不管她們,諒她們也不敢靠近!”
說着,他看了一眼早就已經被嚇癱了的奧爾芭,冷冷的問道:“她是誰?”
丁楠哼的一聲說道:“天南大學的交換生,也算是李雲東的同學吧。”
“同學?”鄭元眼睛一眯,他陰惻惻的一笑“那好,把她當人質吧!”
丁楠猶豫了一下,說道:“可是,師父,她和李雲東好像沒有什麼關係。”
鄭元此時心思並不在這個上面,他隨口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誰讓你搶不到幾個有價值的人質?手上有人,總比沒有要強!再說了,就算沒人質,我有幽冥五丈勾魂玉在手,還怕搶不到地元靈丹麼?”
丁楠見鄭元語氣不善,心中暗自冷笑:老東西自己抓不住紫苑和蘇蟬,拿我出氣?
但丁楠心中雖然這樣想,嘴上卻岔開了話題:“師父,剛纔那七彩光柱怎麼回事?”
鄭元眼中精光湛湛的看着天都峰,他聲音中隱藏着控制不住的狂熱和興奮,說道:“地元靈丹,地元靈丹現世了!!”
丁楠大吃一驚:“這麼快?”
鄭元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七彩光柱,說道:“你以爲要幾十天?哼,走吧,我們上!”
他話音剛落,卻見一時間天空閃過數不清的青光,像是有無數修行人眨眼間出現,瘋狂的朝着天都峰撲去!
鄭元哈哈大笑了起來:“來了,來了,都來了!乖徒兒,我們也不能落後啊!走吧!”說着,他拉着丁楠,丁楠則一把抓着奧爾芭,三人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原地。
此時蘇蟬和紫苑見鄭元離去後,她們這纔敢現身靠近周秦。
周秦一看見她們兩人,頓時驚道:“你們沒事吧?剛纔那是什麼光?”
紫苑神色凜然的說道:“這是地元靈丹現世了!真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快!”
蘇蟬眼見四周不斷有青光閃過,一個又一個的修行人朝着天都峰飛去,她心急如焚的說道:“我們快去呀,還愣着幹什麼?”
周秦一指被困在巨石上的克麗絲,說道:“她怎麼辦?難道把她也帶上麼?”
紫苑頓時眉頭一皺,說道:“不行,一會天都峰上肯定鬥法廝殺,慘烈無比,帶上她這樣一個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的人來說來說,必定是禍非福!不如讓她先呆在索道上,最少這裡還算安全。回頭我們再來找她,怎麼樣?”
周秦想了想,身形一掠,飛快閃到克麗絲跟前,將她抱住,然後又跳到了尚未被丁楠截斷的索道上,她說道:“克麗絲,我們去天都峰幫李雲東了,你在這裡千萬不要亂動,一會我們回來找你。好麼?”
克麗絲此時像是已經傻了,兩眼直勾勾的看着周秦,一言不發。
周秦此時心急如焚,見克麗絲不說話,便以爲她同意了,便蘇蟬和紫苑的幫助下,一起朝着飛去。
此時克麗絲眼見她們三人飛離開來,剛纔還打得殺氣騰騰的黃山索道,這時變得無比的安靜,夜風吹來,崖壁森森,索道寒寒,四周的空氣中透出一股滲人的寒意。
克麗絲眼睛死死的看着天都峰方向的七彩光柱,她腦海中忽然間不住的迴盪起約翰對自己說的一句話:克麗絲,有機會你一定要告訴我……修行,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這句話在克麗絲腦海中不住的激盪迴響着,她的眼睛中也漸漸綻放出一股倔強執着的目光。
忽然間,克麗絲猛的一下跳了起來,發狂一般朝着天都峰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