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菲兒和曹可菲的舉動讓周秦和蘇蟬頓時面面相覷,生怕張至順發起脾氣來不傳法了。
可出乎她們意料的是,張至順卻像是沒有察覺到她們存在似的,依舊與紫苑一問一答,旁若無人。
周秦和蘇蟬這才放下心來,安安靜靜的在旁邊聽張至順傳道。
她們兩人已經是登堂入室的修行高手了,雖然在境界已至金身初級,但法術修爲卻還稱不上是大修行人,尤其是對於修行大道的理解,她們兩人都遠遜於紫苑和李雲東。
因此張至順這樣的宗師級別的修行人在這裡傳道,頓時引得她們兩人如飢似渴的吸取着張至順說出來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詞的含義。
可她們兩人有一定的修行功底,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的做恍然大悟狀,可毫無修行功底的劉菲兒卻聽得滿頭霧水,渾然不知這個老道人和紫苑在說什麼,他們說的每一個字,自己都聽得懂,可湊在一塊,那卻是一丁點兒都不懂了!
劉菲兒聽得意興闌珊,悻悻的東張西望起來,可她卻一眼瞅見曹可菲聽得極爲入神,目光閃動之處似乎若有所悟,她不禁奇怪的拉了拉曹可菲的衣袖,低聲道:“曹姐,你聽得懂啊?”
曹可菲卻恍若不聞一般,依舊側耳專注的聽着張至順傳道,一旁的劉菲兒見她不搭理自己,頓時大爲掃興,一把抓住曹可菲的胳膊,低聲道:“曹姐,曹姐!”
曹可菲此時猛的扭過頭來,眼中瞬間閃過一抹厲芒,剎那間她的黑瞳彷彿染血一般變成了鮮紅猙獰的血紅之色,她目光兇厲的瞪道:“閉嘴!”
劉菲兒頓時嚇了一大跳,可等她再定神看向曹可菲的時候,卻發現她的眼珠顏色變化只是一瞬間,眨眼即逝,剎那就變回了黑色。
劉菲兒吃了曹可菲這一嚇,頓時心臟怦怦亂跳的坐在原地,不敢再說話,腦海中卻亂成了一團:曹姐剛纔……那是怎麼回事?這,這是我的錯覺麼?
曹可菲見劉菲兒不說話了,她又專注的扭過頭去,聚精會神的聽着張至順傳道,彷彿剛纔她從未流露出任何異狀。
張至順像是沒有察覺到這邊的事情一般,依舊與紫苑飛快的一問一答,在發覺紫苑回答有些差池出入的時候,他便會出言糾正。
在兩人這一問一答有一個多小時後,張至順這才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衣角,像是要拂去身上的灰塵一般,他灑然說道:“紫苑真人果然不愧是王遠山的高徒,修行功底打得極爲紮實,我那兩個徒弟跟你一比,簡直就跟幼稚孩童一般,慚愧慚愧!”
紫苑連忙站起身來,恭敬一禮,說道:“道長謬讚了!”
張至順微微一笑,擺了擺手,他目光這纔看向一旁的周秦和蘇蟬,最後落到曹可菲身上,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這才收回了目光,他說道:“好啦,今天這裡還真熱鬧,我先走啦!”
說完,他施施然朝着門口走去。
紫苑連忙上前道:“道長,我送送您!”
兩人出了酒店門口,一直來到路旁邊時,紫苑這纔開口疑惑的問道:“米晶子道長,我剛纔見你看曹總的眼神特別有深意,莫非……”
張至順嘿的一笑,讚賞的看了紫苑一眼:“冰雪聰明還不夠,還心細如髮!不得了,了不得!我真是羨慕王遠山啊!你一定是很奇怪,爲什麼我會當着她的面傳道,是麼?”
紫苑點了點頭:“莫非道長是在試探什麼?”
張至順說道:“是,但也不是!不過,除了她,你們旁邊不是還有一隻化外小狐麼?嘿,修行大道有時候也不一定非得通過普通世人來傳播啊!否則,當年百丈禪師爲什麼要點化盤石狐佬?”
紫苑遲疑道:“可是,正是因爲百丈禪師點化了盤石狐佬,這纔出現了狐禪門,也正因爲有狐禪門,所以纔會出現天機玄狐!正因爲有了天機玄狐,這纔有一甲子亂世與現在中日修行界的糾葛衝突!”
張至順呵呵一笑:“我們道家修行人講究我命由我不由天,這講的是道家修行人通過修煉,自己掌握生老病死,而不由老天控制。但是對於這樣機緣巧合的命運改變,卻是無能爲力的。就算沒有百丈禪師來點化盤石狐佬,也會有千丈禪師、萬丈禪師的,命中註定狐禪門要出現,命中註定盤石狐佬好被點化,命中註定天機玄狐要來製造亂世,這不是你我能改變的!”
說着,張至順微微沉吟了一會兒,他說道:“至於你們這個稱呼曹總的朋友,我雖然看出她乃妖身,但妖也並不一定就全部都是壞的。所以,她將來是好是壞,這我不能控制,也不想控制。”
紫苑反問道:“可如果有一天,她與我們反目爲敵了,怎麼辦?道長你豈不是助紂爲虐了?”
張至順哈哈一笑:“我不是也教了你們三個嗎?總不能你們三個人,還不是人家一個人的對手吧?”
紫苑若有所悟,試探性的問道:“道長,難不成你早就發現了她的……”
張至順卻擺手打斷了她的話,說道:“不不,我這次來,原本是想在修行上再助李雲東小友一臂之力,可沒想到他已經展翅翱翔於九天之上了,我想幫忙都幫不成,但既然你們在,那我就索性與你們切磋切磋,大家互相交換一下修行心得,也算是我爲修行界做出的一點貢獻。”
說着,他頗爲感慨的說道:“我九三年出山,最大的感慨就是修行之道傳播的困難和艱辛,等你們到了我這個年齡後,就會明白,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三件事情就是:傳道、授業、解惑!其他事情只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不足掛懷!”
說完,他對紫苑微笑着點了點頭:“行了,就這樣吧,我先走了,你回去吧!”
紫苑看着張至順飄然而去,暗自感慨道:道長心胸,寬博之極,實在是常人難以理解。
她返身回到房間之中,卻見周秦和蘇蟬呆呆的坐在牀邊,目光呆滯,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顯然是想着張至順的話想得入了神。
而劉菲兒卻一個人單獨坐在一旁,一臉不解和擔憂。
紫苑奇道:“劉菲兒,曹總她人呢?”
劉菲兒一臉悻悻的說道:“她扔下我自己回去了。”說着,她忽然擡起頭來,猶豫不決的看着紫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紫苑見她這個樣子,頓時笑道:“怎麼了?有什麼話想說?”
劉菲兒吞吞吐吐的說道:“紫苑,我最近總覺得曹姐好像有些不對勁,她,她有時候給我感覺怪怪的,好像是另外一個人一樣。”
紫苑心中一凜,臉上卻若無其事,依舊風輕雲淡的微笑道:“哦?怎麼說?”
劉菲兒一下坐直了身子,說道:“上一次我見她三更半夜還不睡,一個人在窗邊玩着法術,好像自己也會法術修行的樣子。剛纔她聽這個道士傳道的時候,也是一臉認真入神,我跟她說話,她還兇我,那樣子好嚇人啊!”
紫苑呵呵笑了起來:“曹總從小就身體不好,一心向道也是可以理解的,也許是你多想了吧?”
劉菲兒目光定定的看着紫苑好一陣,見她不像是敷衍自己的樣子,便自己站了起來,意興闌珊的說道:“也許吧,我先回去了,明天見吧。”
紫苑看着劉菲兒出了門後,她回過頭來,卻正好迎上週秦和蘇蟬的目光朝自己看來,顯然是她們兩人聽到了自己和劉菲兒的對話,一下驚醒了過來。
周秦一臉嚴肅的說道:“天機玄狐開始覺醒了?”
紫苑猶豫了一下,說道:“如果我沒估計錯,應該是天機玄狐的本能在覺醒。被封印了一千多年後,天機玄狐的魂魄又不完整,她的神識和記憶都是零散的,甚至修行法術都忘得乾乾淨淨,身上只保留着最純粹的元陰之力。所以,相當於她現在是重新在修行,每有一個人提起修行之道,便會激發起她關於修行方面的記憶,讓她的修爲重新恢復。”
周秦一驚:“那你的意思是……她力量還在,只是忘記了怎麼使用?”
紫苑點了點頭:“大約是這個意思。”
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蘇蟬憂心忡忡的看向李雲東:“雲東呀,你快點醒來吧?你再不醒來,天機玄狐都要甦醒啦!”
周秦也苦笑道:“師父啊師父,你的陽神現在到底在哪裡啊?能聽到我們說話麼?能聽到的話,趕緊回來吧!事情越來越嚴重了呢!”
她說話間,卻聽見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周秦一愣,扭頭喊道:“進來,門沒鎖!”
很快,大門被人推開,卻是阮紅菱俏生生的探進頭來,試探性的看了一眼後,立刻猛的推開門,風一樣撲了進來,一下撲到紫苑身邊,一把摟住她,大聲道:“紫苑師姐,出事啦!”
紫苑、蘇蟬和周秦頓時緊張了起來,異口同聲的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阮紅菱飛快的從身上掏出一張金帖:“師姐,你看!”
紫苑接過一看,微微蹙了蹙眉,不悅的擡起頭來對阮紅菱說道:“這也算事麼?這個事情不是早就知道了麼?現在下金帖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這也值得你衝到這裡來大驚小怪麼?”
阮紅菱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很快又從身上掏出一張金帖,說道:“師姐,你再看!”
紫苑一愣:“嗯?又一張?這是哪裡的?”可她很快看到上面的落款和內容竟然都幾乎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日期有所變化。
紫苑驚訝的說道:“正一教把掌門接任大典提前了?爲什麼?”
阮紅菱雙手緊緊的抓着紫苑的胳膊,說道:“是呀,就在兩天後呢!怎麼辦呀,師姐!”
蘇蟬和周秦都緊張的向金帖看去,措手不及的失聲道:“什麼?”“該死,正一教這一手好可惡!這種事情怎麼能說提前就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