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悠只來得及發出“咦”的一聲作爲反應,蕭宜沒有停下來地繼續說起她的事。
“70年代我從一對普通的中國工薪家庭中出生,最初我像一個普通的小孩一樣成長什麼都不知道,普普通通的長大,之後逐漸回憶起轉生前所有的記憶還有能力的覺醒。直到二十歲的時候身體已經不再有什麼變化,我的身份已經越來越不能瞞下來。在那之前天使已經告試我不能夠讓任何人類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的事情,所以爲了隱瞞一切,到我二十四歲的時候天使找到我,將我這世的父母還有其他知道人的人對我的記憶全部清除,我也獲得了另一個普通人的身份,現在在我身份證上可是寫着我是二十一歲的!就算是計這世的年齡,我也不過是一個三十多一點點的成熟女人,纔不是老太婆!”
說那麼多,就是想告訴陸悠她其實很年輕嗎?
真是神奇啦,會跟他說這些往事。
“現在是2015年,70年代的人,現在已經三十四十歲了吧?纔不是三十多一點點,而且三十多一點點你也一副好意思的樣子,裡面三十多一點點裡面肯定有很多水分,如果我沒有猜錯你也沒有說謊的話,那你已經接近四十了吧?是歐巴桑的年齡。”
蕭宜那一雙被發現秘密後想殺人一樣羞怒的眼睛,牙齒咬得發響,握着拳頭的手都在顫抖。
死人,真的要死人的。
陸悠誠心地雙手合掌向蕭宜低頭道:“非常抱歉!我絕對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來的,請你原諒我!”
要不是這裡人多,重要的是熟人多,蕭宜一定會將陸悠揍得門牙也飛出來。
剛好一個客人進來,蕭宜立馬換上一副陸悠看着就覺得不可思議的笑容迎接客人:“請問要點什麼?”
客人瞄了一眼蕭宜的胸部下意識就說:“兩個八分飽。”
“是~”
笑容依在,但眼神卻又是要殺人的模樣。
相比起這些,陸悠更加在乎她的死因,還有作爲一個普通人類在其這世的父母身邊生活的情形,最重要的是,經過那麼多的事情,她到處是怎樣一種感受。
等客人拿着托盤走去就餐區後,陸悠又向她搭話。
“難過嗎?”
“不難過,也不想跟你說話。”
這不已經是說了嗎?
蕭宜惱怒地捏着長髮,不過從她極力裝作避開回憶的表情看來,一定是很難過吧。
其實本不用跟他說的。
現在有意或無意的將這些事情說出來,是信任他了嗎?
或者是自己想多了,不過,陸悠覺得既然是想多了,也應該做些什麼。如果她想要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家,那就盡力爲她營造一個。如果問原因的話,陸悠覺得大概是因爲他是房東,而她是房客吧。
儘管說過不想跟陸悠說話,不過談到這些事情,蕭宜又不自覺的淡淡地說:“所以我啊,也親身體現過現代的學生生涯。那時候一切都很樸素,舊校舍,舊木桌,窗口是花紋玻璃窗。窗口外面是泥土地的操場,還有一棵大大的茂盛的桂花樹,每天秋天就會開始持續好久的花季,淺黃的小花瓣從樹上紛紛落下,桂花的清香可以傳到很遠的地方。我爸爸是在文化館工作,經常會帶一些書籍給我。那時候能夠擁有一本講義以外的書是很不容易的,放學的時候,我就會一個人坐在窗口位置,安安靜靜的看書。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了,我纔會收拾東西離開。”
聽着蕭宜平述以往的事情,陸悠已經看不到除了蕭宜以外的其他事物。
好像穿越了時間的束縛,回到那個青澀的年代。在那間舊校舍,穿過走廊,來到那間殘舊的教室,打開生朽的教室木門,看到外面是盛開的桂花樹,夕陽斜斜地照射進來,照在那個安靜地看着書的人影。她穿着淺藍色的樸素長裙,長長的黑髮紮成一條長長的麻花,戴着圓圓大眼鏡的眼睛瞳孔像是靜止的湖面,平和地盯着舊木桌上一本字體密密麻麻的書,手指輕輕翻到下一頁,虛空保留了這間教室這個時候的時空,她會一直在這裡看着書,直到虛空的毀滅,連空氣中陽光下照射的微塵也異常美麗。
終於,像是發覺了有人走進了這間教室,她緩緩地擡起頭,那時候青澀而柔和的臉容,綻放牡丹花開般美麗的微笑。
“你來了?”
“誒。”
陸悠情不禁發出了聲,這一聲將蕭宜從回憶中醒過來,看向陸悠後頓了頓,立刻紅了臉不滿地呵斥:“你誒什麼誒?”
陸悠被問得啞口無言。
錯覺嗎?
“誒......”
陸悠越覺奇怪,跟他透露說那麼多真的沒有問題嗎?“
蕭宜生氣地別過面,爲自己無意中說漏那麼多往事給陸悠而覺得害羞和奇怪。
“也就是說,我也是有過青春的,有過學生生涯的經歷,你說的那些我都懂。當年的我就是因爲長得太過可愛,成績太過優秀,男生都全部被我迷倒,完勝所有女生,所以非常自然的,來自女生各種羨慕妒忌恨就都朝我瞄準,完全是沒事找事。因爲那時候的女生跟男生打交道是很受評議的事情,而跟女生又不能夠好好相處,所以說實在的,基本上在學校一直都是一個人。”
她直言自己長得太過可愛。
原來這個女人還有這樣的經歷,現在這副孤高的樣子也是那時候養成的吧?好像不是,她是美杜莎,本來就應該是這麼惡毒的樣子。
“原來我們還是同一類人啊。”
“你是吃大便了嗎?”
對於陸悠的感慨,蕭宜直接回了一句非常惡毒的話,並且厭惡地說:“纔不會跟你是同一類人,雖然一樣曾經在學校裡被孤立過,不過我是太過可愛太過優秀,吸引太多異性纔會被同性排斥的。可是按照你剛剛說的,就連女性也討厭你,更別說你優秀不優秀這一點。再根據你長相,完全可以認定爲你的人品惡劣,糟糕到所有人都討厭你,自然,我是這所有人當中的一個。”
陸悠縮在角落裡捂住胸口:“我的心臟好痛。”
蕭宜又添上一刀說:“而且,相比起你這種廢柴的青春,我的青春可是有戀愛的回憶的。”
這下是嚇得陸悠的腎隱隱作痛。
他以百米劉翔的速度撲到點餐檯前,湊近蕭宜忍着內心的震驚問道:“騙人的吧?!你也戀愛過?不是說好了一起被孤立了嗎?”
蕭宜一托盤將陸悠拍開。
“別靠過來,誰說好了跟你一起被孤立,孤立我的不過是女生而已,雖然也很討厭那些噁心的男生,從來不跟男生說話,不過只有一個男的雖然很討厭不過不噁心。有次放學所有人都走了,我還在那裡看書,他在那時候回來拿一些忘記拿的東西。然後......就說上話了。之後的日子裡,他不時會過來搭話,雖然很尷尬,不過還是回他一兩句。”
“之後呢?”
“之後?之後當然是高考了。”
陸悠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望着蕭宜:“該不會是表白,拉手,還有......還有親嘴之類......都沒有試過吧?”
蕭宜紅着臉別過頭。
“爲什麼這種事情要告訴你?”
看樣子就知道她在這方面沒有那個膽,所以,戀愛什麼的,只是單相思吧?
不過,當時如果有男生被蕭宜的美貌吸引而喜歡上她,也是理所當然的,再聯想到那個時代的背景,大概想到這是一段喜歡着彼此,卻不敢相愛的愛情故事吧?
明明說了不說,蕭宜還是不自覺地垂頭喪氣地說:“那時候我已經大概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跟人類是不可能的,所以一直都很抗拒他的接近,但無論如此,我曾經喜歡過他這一點是沒錯的。”
如果之前蕭宜說的都是很平常的事情,現在說的可都是了不得的話題,而且還直白地說喜歡那個人。
陸悠愣住了,蕭宜也愣住了。
“我,到底說了什麼......”
後悔、不解、不明白爲什麼會將這些心中最最最隱私的事情一點不自然也沒有地就全盤告訴了陸悠,等說完之後細細一想,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應該跟別人說,至少不應該是跟陸悠這個很討厭的男人說。
她的臉上滿是難語的羞澀,嘴巴上抿,憋屈的眼睛閃爍着水亮水亮,即將要崩堤涌出的眼淚。
美杜莎也會哭。
不不不,是惡毒如毒蛇,強勢如獅子,高傲如貓的蕭宜居然也會有哭的時候。
太過於震撼而導致不知所措的陸悠只是斜斜地幹張着嘴,當蕭宜怨恨和羞怒地擡起頭瞪着陸悠的時候,陸悠後退了半步,不知此時應該幹什麼,不知道此時應該給予怎樣的回覆。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想蕭宜哭,儘管平時暗地裡經常詛咒她,也幻想過蕭宜哭得楚楚可憐地哀求他的情景,不過當實際裡發生的時候,陸悠很害怕,他寧願蕭宜將他狠狠揍一頓也不想看到她哭。
因爲,一個平時無比堅強的人,突如有一天哭了,那一定是遇到非常非常難受的事情。
於是乎......
“呵呵呵——”陸悠一個從來沒有遇到過女孩子在他面前哭的情況的男人,這個時候尷尬地撓着頭,視線徘徊在肯德基玻璃門外的街道和麪前的紅着眼睛的蕭宜之間。
“真是......真是......很浪漫的青春回憶呢。”
“......”
說出這話的陸悠也覺得這是十分糟糕的迴應,他都有了切腹自盡的衝動。
“不會原諒你!”
拋下一句狠話,咬着牙齒不哭出來的蕭宜轉過身走往員工間,在後面工作看到她這表情的小王和小李頓時嚇懞了。
呯,門關上了,力度還是挺大的。
“阿U哥!”
羅小柚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陸悠的身邊,生氣而大聲的喊話嚇了他一跳
他蹦了一下,轉過身看向生氣的羅小柚,遲疑地問:“幹嘛?”
“太差勁了!你怎麼可以惹蕭姐姐哭了?!”
這個,要哭也應該哭爲什麼蕭宜會被惹哭,而且陸悠覺得斷定是他惹哭蕭宜是一件十分主觀的判斷。
不過......
嘛——
現在看來好像的確他惹哭了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