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十八章 明日何在

忙碌的日子總是如流水, 婚期鄰近,唐府上下一團糟。丫鬟、小廝四下穿梭,偌大的府邸忽然變得狹小起來……

“哎呦……大少爺?!對不起、對不起……”匆忙來往的人影中響起一聲驚慌的道歉, 唐庭笑着扶起不小心撞上自己的小丫頭, 交代了句“無礙去忙吧”就又把視線落回了門廊另一邊的屋裡。

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什麼如此吸引他的目光。不是大紅的幔帳, 不是精巧的鳳冠霞帔, 而是正在爲新娘子打理紅妝的子凝。

“頭不要亂晃啊, 納雪,馬上就好……”子凝不厭其煩的扳正納雪的腦袋,將鳳冠穩穩的扣下, 滿意的笑道,“你看, 這不就好了嘛。”

“好什麼好!要壓死我呀?”納雪摘下鳳冠, 似燙手山芋的扔去一旁, 高撅着嘴望向羽嫣,“師姐, 你說是不是?”

“該打……”羽嫣纖手輕拍納雪的嘴脣,似笑非笑的教訓,“都快成婚的人了說話還不避諱,真是拿你沒辦法……”

“若是早知道中原結婚也有如此的多的禮節……我還不結了呢!”

“不許不結!說話不算數,再打!!!!”還沒等納雪從話裡回過神, 上官予墨早已一個箭步衝上前, 死命摟住新娘子不放。

“你個死墨, 放手!我快喘不過氣了……”納雪奉上幾記粉拳也沒能改變現狀, 只得翻着白眼作罷, 心裡哀怨“今天中邪了?怎麼各個都要打她?!”

“果真是冤家。”陸吟風跨進門,衝子凝點點頭便徑直走向羽嫣, “我不在的這幾日,受累了吧?瞧瞧你,又瘦了……”

羽嫣搖搖頭,輕蹭覆上臉頰的礪掌,眼波流盈,想說的話都不言而喻。

他人的深情就這般一幕幕落進在子凝的眼中,苦澀不免泛上心頭。也罷,不如留給幾位沒見的深情人一個空間,她還是迴避爲好。

腳步後撤,子凝想偷偷退出門,卻不小心撞上“牆”。如果,那真的是牆……

“你都不會看路麼?幹嘛偷偷摸摸的?”剛要進門的軒轅羽辰迎面被人撞個滿懷,嗅嗅鼻跡熟悉的味道,順勢攬緊了來人。

子凝倒抽口冷氣,如此的溫柔總讓她難以消受……無奈之下,原本想開溜的大計暫時擱淺,幾步踉蹌,又回到了方纔的位置。

懷抱落空,寂寥已成習慣……“何時我才能進你心房?”羽辰自問,撤回依戀的視線後,卻不知該落在哪裡……

“太子爺,你到底是進不進門吶?”水寶寶兩手挎着大號的錦盒,怒意滿臉。從唐府門口一路拎着這些死沉的首飾而來,不見她那天殺的相公幫忙不說,到了房前還碰見塊杵門的木頭……叫人不生氣都難。

“我沒說不進……”羽辰扔下句冰冷的話轉身進門,絲毫沒有瞄到水寶寶手上的重物。

“你……”火氣之衝腦門,水寶寶多想擡腿奉上尊貴的太子爺一腳!難道此人就不懂得憐香惜玉?!想着想着……咦?! 手上怎麼輕了許多?

“娘子受累,讓你這挨千刀的相公來拿。”唐逸夢適時的現身平息了水寶寶幾近爆發的火氣,在水寶寶的額間落下一吻,柔情道,“急什麼,怎麼不在馬車上等我呢?這些重物我來拿就好了。還有……別亂發脾氣,對身子不好。”

水寶寶乖乖點頭,順從的偎在唐逸夢懷裡,扶上微微隆起的小腹,同身旁的人一起期盼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我怎能不急?謝天謝地,這兩個新郎官總算是趕回來了,要不……新娘子不得唱空城計啊?!”

水寶寶一席話引得衆人大笑。提及大婚,子凝情不自禁的偷瞄羽辰,擡眼的瞬間剛好撞上迎面而來的視線……臉頰迅速燒紅,子凝窘迫的別過臉,心裡泛起一絲甜。

“你這般表情……爲何不是對着我?”唐庭關上窗喃喃自語,心,早已沒了知覺。有些事看得太清楚未必是好事……

“大當家、大當家……”羅宋撞門而入,瞧見一臉陰鬱的唐庭不由得擺出個“八字眉”,“我說,大當家,自二少爺回了唐府,一連五天,你怎麼一點笑容都沒有?是不是出什麼大事了?還是……你……”咽口吐沫,羅宋沒敢說下文。

“你就不許你當家的我適時憂鬱?!”唐庭甩袍翹起二郎腿,撇嘴問羅宋,“你忽然跑來什麼事?不是讓你回寨裡了麼?”

“大事!!!!!!”羅宋拍拍腦瓜子,湊近唐庭耳語幾句。

唐庭瞬間變了臉色,“此話當真?!”

“必然是真!所以,大當家,咱們必須回寨裡一趟。若是現在出發還能趕上明日的喜事。”

“那就少點廢話,立馬隨我走人!”話落屋空,不久馬蹄聲便起。只是這熱鬧非凡的府中沒人在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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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我的唐府難得如此熱鬧……”瓊樓之上俯視唐府的全貌,唐珞圈緊懷中人,抵着梅若衣的頭頂細細呢噥。

“怕是以後不會清淨了呢。珞,我回來了。這次,不會再離開……”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能夠相相依守。這一次,梅若衣言出必行,承諾一出、永不悔。

“這麼多年,我果真沒有白等。有你這句話,足矣……此生便無憾。”

“珞,吾亦無憾。有你,我還怕什麼……只是,我們什麼時候把事情告訴孩子們呢?”

“總要過了明日。讓我們也享享這做‘高堂’的天倫之樂吧……”

梅若衣點頭,眯眼細瞅遠處的一點白不由得柳眉微蹙,擡手,一隻白鴿就溫順的落下。

“之佾還有多久能到西京?”唐珞湊近看着梅若衣手上的字條。

“最快明日……珞,我最擔心的,還是要發生了。唉……”梅若衣嘆氣,手上的字條宛若千斤重。

“你還有我,小梅。答應我,高興點,明天可就是孩子們的大喜之日了。”唐珞撫平梅若額際的細紋,淺淺而笑。

梅若衣點頭,迴應唐庭勾脣,即便勉強也還是笑了。

只是不知,這般的幸福,過了明日後,還能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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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寨

“我說過多少次,千萬、千萬不要招惹上水靈宮!!!現下……”唐庭負手嘆氣,賞給羅宋一記狠狠的爆慄,“我當真懷疑你腦子裝的是不是出恭之物!”

“大當家……”羅宋摸着腦門哀怨,“老被你敲打,不是也得是啦。”

“少廢話!”唐庭指着地上幾個被五花大綁的昏迷白衣女子道,“那你來告訴我現在該怎麼辦!就算不知道她們是水靈宮的教衆,看這樣的打扮你也不該劫呀!唉……”又是一聲嘆息。

“我這不是想幫大家的搞點不一樣的禮物麼……”羅宋低聲辯解,爲什麼好心總辦壞事呢?

“那你究竟有沒有劫到好禮物呢?沒有吧……麻煩倒惹了不少。”唐庭坐下,偏頭思索起應對之策。

“還真有!”羅宋指着不遠處的麻袋,壞笑不止,“據幫裡兄弟說,這些白衣女來回洛城一趟就是爲了麻袋裡之物,說不定……就是什麼奇珍異寶呢。”

“哦?!”唐庭饒有興味的挑眉,羅宋的話倒是挑起了他的好奇心。起身緩緩走向麻袋,似曾相識的場景讓他的心抽痛不已。物是人非,他的言兒再不會從麻袋裡鑽出,再也不會“巧合”得碰上他的嘴脣……

抵脣,溫熱的感覺彷彿還在……可惜,它不曾屬於自己,永遠是另一個人的。

“大當家,愣什麼神,快弄開看看,好讓我也開開眼唄。”羅宋不住的催促,好奇心不比唐庭小。

唐庭淺笑,熟練的甩出袖間的飛鏢劃斷緊口的麻繩。眨眼的功夫就有個黑影倏地竄出……不巧的是,黑影被麻繩勾到腳,向前栽去……

“大當家,快閃吶……”羅宋大喊,話音落,還是晚了一步……也讓他看清了眼前駭人的一幕。

烽火寨堂堂大當家竟然如此、這般被、被人華麗麗的壓倒了……而且,還是個赤身裸體的女子……女子?!羅宋瞪圓眼,吞吞口水,事不宜遲……於是乎,腳下抹油、奪門而出……

“姑娘,壓夠了唐某就請起身。”唐庭雙手攤平在地,勉強從緊貼的柔脣中擠出句話。

“啊!!!登徒子,居然敢佔本小姐的便宜,你可知道我是誰!!!”

“唐某不知……不過,還是煩勞大小姐您起身爲好……”唐庭沒好氣的說道,嗤鼻一笑,想來以現下的姿勢,好像是這個無禮的小姐在佔他的便宜……

“算你識趣!”慕容婉晴狀似優雅的起身,感到些許涼意便低頭……

“啊……”悽慘的尖叫劃破天際,寨裡的兄弟停下手裡的事循聲望去……聲音是從大當家的房間傳來的。

“看什麼看,都幹自己的事去!”羅宋厲聲喝道,一本正經的教訓完手下也情不自禁的瞧向唐庭的房間。曖昧的摸摸下巴,羅宋大讚,“真不愧是大當家的,手腳就是快!那姑娘也算是個難得的美人。哈哈,我的大當家啊,穩賺!”

“大小姐,您在我房裡大喊大叫什麼?”唐庭起身撣撣衣上灰塵,對上慕容婉晴那張錯愕的臉,愣了……他貌似找到了她尖叫的原因——她竟是一 絲 不掛!

非禮勿視!唐庭火速轉身,脫下外衫遞與慕容婉晴,“先披上,我現在去幫你找件衣裳。”

慕容婉晴羞紅一張臉,搶過唐庭手上的衣服穿好。窘迫的不知所措,乾脆直接鑽進榻上的棉被中,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

“姑娘,稍等……”唐庭若無其事的出門,合上房門隨即張大了嘴。老天這個玩笑,似乎開得有點大……

唐庭扶額嘆氣,當前找件衣裳是要緊事,其他的慢慢問來也不遲。

屋外腳步聲漸遠,慕容婉晴掀起棉被露出臉,皺起眉……她不是在房裡沐浴麼?怎麼會忽然壓在一個陌生男子身上了呢?難不成是在浴桶裡睡着了,之後……

莫不是採花賊?!可怕的念頭爬上,慕容婉晴瞬間花容失色。她隨嬌蠻任性,但好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怎能輕易讓人奪了身子?!不行!得想個法子護身。

四下尋覓了一圈,總算找到一把匕首。此時門外的腳步聲漸近,慕容婉晴迅速鑽回被窩,緊握匕首的手心滲出冷汗。她緊抓刀柄,繃緊神經靜待。

門外,唐庭捧着月白的衣衫而來,在門口頓住了腳步。手中的衣裳是子凝落在寨裡的,他本不捨得給任何人穿,無奈寨裡一幫老爺們,衣服非臭即髒,除了這件當真是找不到合適的給人家姑娘穿。他唐庭好歹是憐香惜玉之人,怎會連一件都捨不得。當然,衣服只借不送,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嘛。

唐庭笑笑自己的多愁善感,腳下再次邁開了步。

推門而入才發現人早已在榻上蜷成了一團,唐庭並未在意,直步榻前,欲把衣服放在牀上離開。

糟了,糟了,採花賊越來越近了。慕容婉晴咬牙鎮定,倒數計時,準備給登徒子致命一擊。

唐庭越近,慕容婉晴的心跳越快……

三、二、一……上!!!!!!慕容婉晴拔匕首出鞘,閉眼狠狠一刺……

“刺啦”一聲格外刺耳。那是……布料撕毀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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