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於皇上中毒之事,她並未對任何人提起過,包括自己的家人,包括坐在對面的沈素雅。。只是,她用了些許藥物,抑制毒素罷了。畢竟,這件事情實在太大了,一旦傳出去,那便是捅破天的大事件,她沈素心,沒有這個膽量……
沉默良久,沈素心輕道:“大姐姐,這件事……心兒自會與父親母親提起,與鄧家商議此事,須得長輩出面的。但,究竟如何,心兒也無法確定。”
沈素雅略略沉吟了片刻,輕嘆道:“也只得如此了。不過,九妹妹,現下……我便將含香與沁香留在你身邊吧,畢竟,她們在你身邊的話,你也可多些憑藉。”
沈素心望了望含香與沁香,輕道:“含香,沁香,你們兩個可願暫留我身邊?”
含香躬身道:“奴婢但憑小姐吩咐。”
沁香卻撲通一聲跪下了,顫聲道:“奴婢自然願意,畢竟,當初將奴婢從寧國公府中帶出來的,正是九小姐。然……奴婢擔心,豐親王府那邊,可是……可是……”
沈素雅微微一笑,打斷道:“放心吧,豐親王府中,即便沒有你們二人,我沈素雅,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再說,我身邊還有九妹妹的小貂兒呢,是不是?”
沈素心的小貂兒,便是當初,沈素心與沈奕尋一起,遊歷江南地之時,江湖人物所贈的那一隻。
多年過去,這小貂兒也長大了一些,但也並未有多大。一隻稍大些許的貓兒,都比它要大上一圈。然而,這東西的兇悍,卻絕非貓兒可比。而且,這小貂兒還極其靈性,能曉人言,這還不算,它可是生有毒牙的。那可是劇毒,被它正兒八經用毒牙咬上一口,怕是沈素心出手,都不見得救得活。
半年前,因爲那次在豐親王府的經歷,在沈素雅嫁過去後,沈素心總夢見沈素雅渾身浴血的樣子。心悸之下,她便將小貂兒給沈素雅送了過去,並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小貂兒保護好她親愛的大姐姐。
現下,聽聞沈素雅提起了那小貂兒,沈素心卻不禁有些想念了。她眉眼微微彎了彎,輕笑着向沈素雅問道:“大姐姐。話說心兒也有些日子沒見到小貂兒了,那小傢伙近來可好?”
沈素雅輕笑道:“好的不得了呢,比你上次見到,可是好生肥了一圈兒呢。也不知,現下若是讓它自己去掠食,還能不能跑得動,能不能抓到食物了。”
沈素心聞言,不由想到上次見到小貂兒時,它已然被沈素雅寵得成了一個球,現下居然比那時還要肥。真不知究竟成了什麼模樣。
說到這裡,沈素雅卻忽然話鋒一轉,輕道:“而且,前些日子若飛不是提了品級麼?現下,也是個裨將了,過些日子,他也要出外到任上去了。這次,我卻是要隨行的。大約。要有些日子見不到九妹妹你了。”
沈素心聞言,不由一怔,忙問道:“大姐姐,你們這是要到哪兒去呢?前些日子。五姐姐也說要走了……”
沈素顏要走,沈素雅也是知道的。其實,她早就說要走了,只是耽擱到如今才成行罷了。因爲,七皇子東方墨斐,也是要到自家封地去的。按說,皇子封王,要待皇帝駕崩,新皇登基後,纔會到封地做那安樂王爺。但,不知皇帝如何想法,卻在近些年內,將那些有了親王封號的皇子,一個接一個地送出去,現下留在京城,已有封號的皇子,卻只有七皇子、九皇子這兩位先皇后所出的皇子了。
如今,七皇子也要走了,九皇子卻還未成親,按例是不能走的,不過聽說皇帝似乎也打算不顧成例,把他也送走。這下,如今留在京城內的皇子,恐怕除了太子殿下,真就剩不下什麼了。
沈素雅輕嘆一聲,沉聲道:“說來,或許……或許皇上也知時日無多了,才着急着,將皇子們紛紛送出去,生怕將來太子上位,會拿這些兄弟們開刀。”
沈素心聞言,心下不由一驚。皇帝中毒的事情,難道……沈素雅也聽到了什麼風聲?她猶豫了半晌,囁嚅道:“皇上……龍體康健着呢,大姐姐,你……你莫要亂說呢!”
沈素雅望了沈素心一眼,眸中微光一閃,輕道:“九妹妹你也莫要瞞我了,我雖不盡知,卻也聽到了些許風聲。聽說,皇上身子可是不大好呢,有太醫說,恐怕過不了今年。想來,皇上自己,心中也是有數的,否則,他怎麼這麼忙着將衆皇子,還有許多與太子不大對付的大臣整家整家地往外送呢?哪年也沒見過,有這麼多內臣外放。”
沈素心皺眉道:“大姐姐的意思是,皇上……皇上也知太子不妥麼?那……皇上爲何不廢了太子另立呢?”
沈素雅聞言,沒好氣地瞪了沈素心一眼,道:“你當廢立之事有那麼容易麼?現下,這個皇帝已然是被半架空的了,若他今日起了廢太子的心思,怕是明日,太子就要逼宮了。如今朝堂之中,大半敏感職位,都已然是太子心腹。皇帝的權力,已然去了大半了……”
沈素心聞言,不由得動了動脣,但,囁嚅半晌,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哎,看來,皇帝也不是好當的啊!
沈素雅又道:“九妹妹,在我們都離開之後,家中便只剩下你們一房了。皇上龍體堪憂,隨時可能駕崩。在此之前,你定要與遠明完婚,皆是,沈、鄧兩家相和,再有慕容家、榮家等大族存在,太子必然投鼠忌器。然,若是皇上駕崩之前,你尚未與遠明完婚,那,太子極有可能鋌而走險,而寧國公府的態度,就難以捉摸了。沒錯,遠明是與你兩情相悅,但,寧國公府真正的話事人,卻是寧國公。若是寧國公態度有所鬆動,恐怕……遠明也難有作爲啊。”
沈素心沉思片刻,輕道:“大姐姐,若是……若是當真有事,那可否依靠豐親王府、七皇子以及大嫂的影響,讓太子收手呢?況且心兒總覺得,太子的目的,並非心兒。雖不知爲何,心兒總覺得太子是想要咱們樑國公府徹底毀滅……”
沈素雅微微皺了皺眉,輕道:“對此,我也覺得詭異。話說,太子素來與咱樑國公府沒有什麼交集,咱們也未曾得罪於他,爲何他總是要針對咱們樑國公府呢?對了,九妹妹,你前世裡……與這太子可曾打過交道?前世中的太子,又是個怎樣的人呢?”
沈素心苦笑道:“前世?太子?大姐姐太看得起心兒了……”
沈素雅一怔,疑惑道:“九妹妹,何出此言?”
沈素心苦笑道:“心兒前世,出嫁前不過是個不受重視的所謂嫡女,出嫁後,又是個不被丈夫待見的妻子。最後,甚至被停妻另娶,始亂終棄。你覺得,前世那個心兒,有可能與太子有所交集麼?”
沈素雅怔然半晌,苦笑道:“哎,說的也是。”
沈素心略略沉吟片刻,又道:“不過,雖是如此,心兒倒也聽聞不少坊間傳聞。心兒前世出嫁前後,據傳宮中彷彿出過什麼亂子,後來京中也是動盪過一陣,不過遠沒有丙辰之亂那麼嚴重。”
沈素雅聞言,不禁瞪大雙眸:“九妹妹,你前世也有丙辰之亂?也與此間相同?”
沈素心輕道:“無論前世今生,丙辰之亂之時,心兒都是未曾出生之人,甚至,心兒父母也都未曾成婚,對丙辰之亂也只是道聽途說而已。至於後面的動亂,心兒倒是親歷。不過,親歷歸親歷,其時心兒也不過是內宅婦人罷了,又如何能知道動亂詳情?不過,有一條心兒倒是十分確定,那便是……首先,那場動亂,便起於半年後,之後多年,皇上才駕崩。而後來,登基的新帝,乃是九皇子。”
沈素雅訝然道:“九皇子?東方墨羽?”
沈素心皺眉道:“可是,前世中的九皇子,也就是後來的新帝,名字應當不是東方墨羽,至於名諱,心兒怎麼都記不起了。畢竟,即便是皇子,尋常臣民,又如何能知其名諱,更何況皇上?”
沈素雅皺眉道:“那便是說,即是今世,一年之內,朝中也難免一場動亂了?”
沈素心輕道:“心兒看來,只要太子還在,動亂怕是難免。不過今世許多事都不同了,卻不知這動亂,究竟會是什麼結果。”
沈素雅沉吟片刻,輕道:“若是九皇子登基,想來,定然也比太子好得多。不過,這種大事,實在……不好說。好了,九妹妹,你先歇息吧,我也得回豐親王府去了。我和若飛離京之時尚未確定,一旦確定了,便會知會九妹妹。”
沈素心輕道:“好,屆時,心兒定會前去爲大姐姐送行的。”
隨後,沈素雅便離去了。送走了沈素雅,沈素心連續數日,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期間,也多次將含香、沁香帶入房中,彷彿在密謀着什麼。